104 除夕快樂

104 除夕快樂

晨光從東邊天空亮起,覆蓋連綿滄涯山的金光漸漸暗下去。。(閱讀最佳體驗盡在【】)護山大陣開始關閉。

那些從雲端落下,縱橫四野的劍氣飛速消散。可怕的威壓不復存在,天地間吹來的風都自在幾分。

林遠歸拿著劍,劍上淌著血,衣袂當風。

他望著天,神色微茫。

距他三尺遠,燕行躺在地上,身下積著淺淺血泊。同樣看著天,笑的咳嗽不止,滿嘴血沫子,「我真替你高興!現在師門長輩死了,託付自然失效。你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

林遠歸不答。

誰也沒想到,余世與君煜之間的戰鬥,會這麼早結束。早到天還沒大亮,玉展眉屍骨未涼,段崇軒還沒來,燕行還活著。

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對世界命運的走向起著決定性作用。比如衛驚風這樣的人。

就連君煜自己也不知道,春山笑里有劍聖一道劍意。強大到不可思議的一劍,在他有性命危機時,便會自行激發。

天上的戰局生死已分,誰還能上滄涯山一戰?同樣的,也沒人能在山門前殺人。

林遠歸明白這個道理。但按照他的原則,答應下來的事就要做到,欠了師門養育之恩就要報償,這跟余世活著與否沒有關係。他今夜既然來了,那麼勝負都是個死。

燕行卻很想讓他活。因為對方不止一次有機會殺死他,卻沒有那麼做。這說明林遠歸在猶豫,關於『朔月劍的傳承怎麼辦?』『你師父一脈的弟子們怎麼辦?』這兩個問題的猶豫。

單凡一絲遲疑困惑,出劍就會慢。

燕行以刀撐地,慢慢坐起身,疼的呲牙咧嘴,

「你現在下山不是忘恩負義,是尊重生命。你師父辛苦把你養這麼大,是為了讓你了悟大道。要知道你因為這種事去死,他一定很不高興。」

林遠歸問,「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能確定我師父的想法?如果師父真的願意我為師門而死呢?

「天下師父都一樣,我師父去隕星淵前跟我在春袖樓喝酒,特意交代我,不管發生什麼事,就算天塌下來,也千萬別死了。我說我盡量。」

其實劍聖還交代了千萬別做另一件事,燕行此時沒提而已。

他見林遠歸不說話,便繼續說道,「活著真的很美好,這世上很多美好的事,你都不留戀么?」

「比如?」

「比如修行突破瓶頸,茅塞頓開的感覺很美好;跟人打架只要痛快,無論輸贏都很好;天下之大,山川河流哪個不美好,還有花巷裡的姑娘們笑起來美的醉人,最重要的是……」燕行頓了頓,從腰間解下小酒罈扔過去。

林遠歸抬手接住。

心想對方傷成那樣,這個粗釉小壇都沒破,難道是什麼法器不成?

燕行撐著刀,晃悠的站了起來,「最重要的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不信你試試啊!」

他身形在晨風中搖搖欲墜,卻莫名生出頂天立地,十分高大的感覺。

林遠歸皺眉看著酒罈。

與君煜齊名的劍道天才,抱朴七子之首,從生下來到現在,哪裡喝過酒呢?

燕行怒道,「我都被你打的像狗一樣了,你嘗一口會死啊?!」

林遠歸仰頭喝了一口,酒太烈,嗆的他連連咳嗽。

燕行朗聲大笑起來。

******

殷璧越掙的累了,仰躺著平復呼吸,目光直對殿頂橫樑與浮雕。

諸聖時代的建築風格恢弘大氣,細節之處卻講究精工細造。他越看越覺得那些繁花錦簇的紋路暗合大道,像是某種陣法。

若是自己全盛時期,神兵在手,當可儘力一試,但如今傷勢未愈,又被師兄的縛字訣困住,還想破陣無異於天方夜譚。換言之,就算能勉強凝聚真元,水滴石穿的磨斷鮫整個長淵殿也還有陣法等著他。

師兄真是鐵了心不讓自己出去了。

等等。陣法……符紋……

符。

「你可以不要,我卻不能不給。這張符可以聯繫我,只能用一次……」

是了,他還有一張符。靈光一閃間,光環售後程前輩的身影浮現在腦海。

近乎絕望的殷璧越激動起來。原以為用不上這符紙,因為不願麻煩他人,哪曾料想有今日。幸好他用『袖裡乾坤』隨身帶著。

能用的真元不夠,最多將符紙逼近袖口,取物困難。只好右手腕儘力向上彎曲,去碰左手的衣袖,配合在床上挪動接力,最終以極其扭曲的姿勢夾出了一張薄紙。

殷璧越舒了一口氣,狠命用力揉碎了它。隨即集中精神,感受著殿中氣息變化。

兩息之後,忽有微風吹動最遠處的鮫紗帳。風不知從何處來,吹的整個大殿垂紗飛舞,如千堆雪浪拍岸。

風聲呼嘯,柔軟的鮫紗變的狂亂,像是在與無形的力量抗爭。

這次沒有山間晨霧,殷璧越看的真切。

他面前的光線微妙曲折,好似空間被切割,那塊空間里出現了半透明的輪廓,漸漸由虛變實,最終就是曾見過的,白衣木劍,無喜無悲的模樣。

曲折的光線,被割裂的空間恢復如常。

殷璧越想,三千世界來去自如,修行者到了這般程度,大抵也該無憾了。

他歉然道,「事出緊急,不得已勞煩前輩了。」

誰知道仙人一樣的程前輩剛見他就轉過身去,很沒有仙風道骨的無奈道,

「我們是良心售後,你快死了叫我來救一次命,你打不過b叫我來擋一次刀,這都可以。但這種時候你喚我來做什麼?」

殷璧越茫然道,「什麼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因為洛明川的吻而眼尾潮紅,嘴唇微腫,又因為取符困難,衣襟大開呼吸不穩,加上雙手被綁,明顯一副狠狠被欺負過的模樣。

程小白想,現在的年輕人,花樣真多啊。

嘖,他就不是很懂捆綁的樂趣。

殷璧越不知道他誤會了什麼,卻直覺有些不對,急道,「前輩,我被師兄困在這裡出不去。我師兄獨自一人去封印隕星淵了,我怕他出事,請前輩助我離開這裡!」

原來是兩人都不願對方去冒險啊,程小白打死不承認剛才是自己想多了。

若無其事的轉回來,擺擺手,「第二次見面了,我名程小白,別叫前輩了。」

他上前給殷璧越解繩子,「這個有些麻煩,不是普通的『縛字訣』。我方才來這裡也頗費功夫,原本以為是空間壁壘阻隔,到了才知道是你師兄的力量……上次見他還沒大事,這回是怎麼了?」

殷璧越怔怔道,「師兄修為精進迅速……」

程小白打斷他,「不可能,再精進也開不了這麼大的掛。你的劍呢?我看看。」

殷璧越示意他自己拿。

程小白掂了掂臨淵劍,蹙眉道,「劍里的殘魂沒了。距離上次我看到它的時間不久,排除自行消散的可能性,只剩下一個結果……」

「殘魂已在師兄體內。」

殷璧越緩緩接道,出乎意料的,他格外冷靜清醒,

「師兄不是沒事,只是暫時壓制住了,沒有與殘魂融合。」

怪不得不讓他看傷口,怕是真的一劍穿心,還有痕迹留下。

程小白抽出臨淵,利落斬下,鮫紗應聲而斷。

「轟——」

同一時刻,殿中燈台燭火熄滅,重重紗帳爆裂成米分末,整個大殿轟然震動。

程小白背後木劍飛馳,錚然一聲釘入殿頂浮雕花紋。

長淵殿的暴動被鎮壓,重歸寂靜。

殷璧越動了動手腕,端正見禮,「多謝程先生。」

雖說對方不讓叫前輩,出於尊重,他也不願直呼其名。

程小白覺得這人雖然呆了點,心性還不錯,不由多提點了一句,

「我想你師兄之前能壓制殘魂,是因為你重傷在身,他有強烈意志,要堅持到你平安無事。如今去了隕星淵,魔息影響之下,恐怕控制不住。你還是要去么?」

殷璧越已經拿劍準備走了,

「自然要去。師兄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我現在能猜到幾分他怎麼打算的。要是能壓制,他就回來,一旦有什麼差錯,他就把自己也封印在深淵裡。」

「他與殘魂融合,會有莫長淵的修為與記憶,你去了制不住他,反倒很可能死。」

殷璧越道,「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是生是死總要試過。既然是唯一的選擇,那就是最好的選擇。」

程小白心想,算了我難得管一次閑事,送佛送到西吧,

「未必沒有其他方法。你命格非凡,對應此方世界星宿,若你覺醒了前世記憶,修為與對大道的感悟都將有天壤之別,便有五成可能制住你師兄,再徐徐圖之。」他看著殷璧越的眼,肅容問道,「此法兇險,你可願一試?」

前世記憶?殷璧越恍惚一瞬,雪原上的熟悉感閃過,此時沒有什麼震驚疑惑。

隨即撩起衣擺行禮,「程先生,我相信你。請助我一試。」

程小白扶住他,輕輕搖頭,「信我沒用,我是個外人。你要相信你自己,還有你師兄。就像從前無數次你做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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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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