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松州失陷
松州是大唐和吐蕃的邊境地帶,雙方在這裡都布下了兵馬,只是自從賀蘭山大戰之後,吐蕃老實了一段時間,不但沒有派兵來騷擾大唐,甚至連邊境的兵馬都撤走了許多,並且還派出了使節,前來長安,準備再次求和親,就算是被李信拒絕之後,也對大唐十分恭敬,在松州城外,還有榷場進行互市,互通有無,使得來往的商旅增多。
松州城外,尚囊望著遠處的松州城,微微嘆了口氣,他身上穿著普通的吐蕃服裝,身邊跟著幾個下人,行走在榷場之中,心情卻是十分沉重。
管中窺豹,一葉知秋,從松州的繁華,可以看的出來,大唐的強大和繁榮之處,若是可以,他是不願意和大唐開戰的,但是松贊干布和祿東贊兩人說的有道理,吐蕃太貧窮了,有些東西是可以學過的來的,但是有些東西卻只能靠搶。
吐蕃人立足高原之上,俯視天下,手上有精兵數十萬,缺少的不是猛將,而是人才,這些人才包括讀書人、商人、工匠、農民等等,大唐的先進和繁華讓吐蕃心生嚮往,松贊干布向大唐求親,未必沒有親近大唐的想法,但是更多的,還是借著大唐的賞賜來發展自己。按照他對中原皇帝的了解,若是陪嫁的話,不但有大批的金銀,還有工匠、醫師等等吐蕃缺少的人才。可惜的是,大唐拒絕了。
不管原因是什麼,尚囊已經看出來了,大唐對吐蕃的提防,這種提防已經深入到大唐的人心之中,上至大唐皇帝,下至文臣武將,都是如此,他們一方面提防著吐蕃,另外一方面,還瞧不起吐蕃人。中原來的商人都是如此。
「皇帝陛下這個時候應該打下了遼東,等過了年,我要親自去遼東,遼東的高麗參啊!毛皮啊!都是上等的貨色。」
「那來一趟恐怕能賺不少了。」
尚囊旁邊兩個商人的交談讓尚囊心中的緊張感增加了許多,大唐皇帝進攻高句麗的事情,早就傳了出來,甚至他前不久還接見了一個使臣,是來自遙遠的遼東,大唐皇帝親自率領幾十萬大軍進攻遼東,不僅僅奪得了當年失去的土地,反而殺的高句麗軍隊連連後撤,馬上都要退守遼東了。
「雄心勃勃的大唐皇帝,在消滅周圍的敵人之後,下一個目標會是哪裡?是吐蕃嗎?」尚囊望著遠處的松州,松州城高大,作為邊境要塞,雖然駐守的兵馬沒有多少,可是,望著城牆上的士兵,堅挺的身姿和手中長槍,仍然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
他看著身邊的親兵望著大唐將士身上的盔甲,臉上都露出一絲艷羨之色來,心中微微嘆了口氣,這些精良的盔甲,是吐蕃人現在製造不出來的,吐蕃人身上的鐵甲還是很落後。從這個方面,他也知道為什麼松贊干布,會在這個時候,下令對大唐的進攻,或者說是一次嘗試性的進攻,或者說掠奪更加的恰當。
「可惜了如此祥和的場景,就要被我親手給破壞掉了。」尚囊望著城下的榷場,面色微微露出一絲感嘆,若是可以的話,他也不願意破壞面前的一切,可惜的是,他只是一名將軍,做不到這一切,只能奉著主君之命,向松州下達進攻的號角。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尚囊對身邊的士兵說道。
「都安排好了,我們的人已經化成商旅進了城中,這邊只要發起進攻,內城的人肯定會接應我們的,唐人或許有點本事,可是,松州城知縣卻是一個貪婪的貨色,一些金銀就能滿足我們的需求,讓將士們進入其中發泄,讓我們的商人進入其中交易。」尚囊身邊的親兵不屑的說道。
「那好,通知後面的將士們,迅速佔領城門,等到騎兵的到來。」尚囊捏緊了拳頭,冷哼哼的說道。既然已經做出了準備,就不能隨便更改。
片刻之後,尚囊離開了榷場,而在遠處,十輛馬車在幾十個青壯的押解下,緩緩而來,到了弔橋前,為首的一個中年人,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遞給面前的士兵,說道:「張縣令親自籤押的通行令,我們是鮮於知府的家將,運送一些東西的。」
「放行,放行。」小兵聽了之後,趕緊下令放行。等眾人進入城池之後,才低聲對身邊的戰友說道:「哼,居然給吐蕃人簽了通行令,這個鮮於大人為了錢財,可是什麼都乾的出來。」
「聽說張大人不過是一個寒門出身,好不容易考取了科舉,卻來到了松州,一沒前途,而來俸祿沒有多少,現在不是靠啥吃啥,在這吐蕃,每次弄那麼一點毛皮之類的,送到京師,將會得到更多!咦!怎麼回事?」另外一個小兵正待說話,卻見城門處傳來一陣吵鬧聲,趕緊望了望去,卻見一輛馬車車轅斷裂,一時間擋住了城門。
「怎麼回事?趕緊讓開。」士兵趕緊上前。城門是何等重要,一旦讓這些人擋住了城門,別人根本就不能通行。
「快看,那是什麼?快,關閉城門,敵襲。」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城樓之上,傳來一陣凄厲的喊叫上,然後銅鑼之聲響起,守城校尉趕緊下令關閉城門。
「啊!」正在旁邊指揮馬車的士兵忽然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聲,然後就見那些驅趕馬車的青壯,紛紛從馬車中抽出長刀,朝旁邊的士兵、百姓砍了過去,一時間城牆下一片混亂。
「敵襲,敵襲。」城牆上的校尉很快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想也不想,就想著領著身邊的士兵朝城下飛奔,敵人已經殺進來了,作為守城的校尉,第一時間要將敵人阻擋在城門處。
「殺!」然而就在他靠近城門的時候,遠處的街道之山,又衝出了數十人,這些人身材高大健壯,手上卻是拿著各種武器,面色猙獰,從城內殺了出來,一上來,就將校尉身邊的數人斬殺。
「真是天亡我也!該死的張嵩,該死的鮮於同樓。」校尉望著殺來的青壯,面色蒼白,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敵人為了這一天,恐怕早就有了預謀了。而松州知縣和知府都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他拉過身邊的一個親兵,從自己身上撕下一片布片,咬破手指,在上面飛快的寫了一行字,然後交給親兵說道:「快,想辦法離開這裡,前往京師,將松州的事情告訴陛下,將張嵩和鮮於同樓貪贓枉法、勾結吐蕃的事情告訴朝廷。我掩護你突圍。」校尉取了懷裡的大印遞給小兵,說道:「告訴皇帝陛下,末將蔡宋為皇上盡忠了。快走。」他手執鋼刀,領著騎兵的兵馬,將眼前的吐蕃人斬殺,就站在大街上,領著殘兵死死的擋住吐蕃大隊人馬的進攻。
可惜的是,雖然有雄心壯志,但是吐蕃大隊人馬已經沖入城中,首先攻入城池的就是騎兵,校尉拚死奮戰,很快就倒在敵人的騎兵之下。
「唐人若都是這樣的忠貞不屈之輩,恐怕我們吐蕃人就要倒霉了。」尚囊望著街道上唐軍將士的屍體,微微感嘆道。
「唐人中不也是有貪財好色的人嗎?縣令是如此,知府也是如此。」祿東贊騎著戰馬,笑呵呵的說道。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奪取松州是他早就計劃好的,這次甚至還親自走了一遭。為的就是要將松州城收入囊中。
「可惜了,因為這些人的阻擋,那縣令逃走了。」尚囊苦笑道。
「逃了就逃了,李信會幫助我們殺了他的。將軍,儘快遷移城中百姓前往吐蕃。免得唐軍大隊人馬殺來。」祿東贊面色凝重,說道:「我們地處高原,李信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不會擅自進攻吐蕃,我們還有時間消化這些百姓。」
祿東贊敢在這個時候動手,不僅僅是因為李信的大軍還在遼東,朝中無人,更重要的是,吐蕃人所處的地理位置,足以讓大唐軍隊不敢進入其中。只要吐蕃人消化更多的中原漢人,吐蕃的實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相信李信就會正視吐蕃,被迫和吐蕃和親,吐蕃因此才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松州城還是小了一些。」尚囊搖搖頭說道。
「告訴將士們,不能胡亂殺戮,這些唐人將成為我吐蕃的子民。」祿東贊對身邊的親兵說道:「誰敢殺一個唐人,我就要了他的腦袋。」
祿東贊準備感化松州城的漢人,只有讓這些漢人真正的融入到吐蕃人中來,才會給吐蕃人帶來先進的文明和知識,才能改變吐蕃的野蠻和落後。尚囊也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攻陷了松州,下一個就是面臨大唐的報復了,作為大唐的皇帝,李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當初在賀蘭山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準確的判斷。若不是吐蕃需要這些人,加上李信拒絕了和親的提議,尚囊是反對這次軍事行動的。
「松州城內有三千戶,雖然少了一些,但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收穫已經很不錯了。大唐的軍隊很快就能反應過來,不然的話,我們還可以東進,獲取更多的錢財和人口。」祿東贊很得意的說道。
「李信是不會這樣就放棄的,他的兵馬很快就會到來,我要準備一番,好生對付李信,松州城,是擋住我吐蕃進入中原的要塞,這次既然落入我們手中,就不能讓它繼續留在這裡了,傳我的命令,等大軍撤出松州之後,一把火燒了松州,我道要看看,到時候,李信領軍來此,在哪裡安營紮寨!」尚囊心中冰冷,既然事情已經干過了,就要做出準備,應對李信的報復。
松州的失陷很快就傳到了京師,長安城內,一匹戰馬在街道上飛奔,戰馬之上的一位士兵滿身泥土,面色焦急,戰馬口中噴出白色的泡沫,士兵望著面前的長安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之色,原本緊緊握住韁繩的右手,一下鬆了力氣,從戰馬上滾了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張白色布片,隱隱可見上面的紅色字跡,遞給前來的士兵。
「緊急軍情,吐蕃,進犯,松州...失守。」士兵的雙手頓時摔了下來。
守城的士兵雙目含淚,從對方手中接過布片,想也不想,就飛身上了一邊的戰馬,順著朱雀大道一陣飛奔,徑自朝皇宮馳去。
「緊急軍情,讓開。緊急軍情,讓開。」
在他身後,還有數匹戰馬在飛奔,沖開了朱雀大道的人群,一路飛奔到皇宮之中。
杜如晦等人聽了外面的驚呼聲,早就出了武德殿,在台階之上,漢王李承宗、輔政大臣杜如晦、褚遂良、馬周、岑文本、房玄齡等人紛紛站在台階之上,等待著緊急軍情的到來。
「派人去請大將軍來了嗎?」李承宗稚嫩的面容上,還有一絲擔憂來,但很快就對自己身邊的內侍說道。
「快,快派人去請大將軍。」杜如晦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趕緊催促道。岑文本卻是深深的看了李承宗一眼,臨危不亂,這一點,漢王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就算是自己剛才那一瞬間也沒有想到讓李靖前來。
「殿下,松州失守,吐蕃人已經攻下了松州,這是松州城門校尉派人送來的血書。」遠處一騎飛奔入皇城,單膝跪倒在地,手執血書,李承宗身邊的內侍趕緊上前將血書拿了過來。
「該死的張嵩,該死的鮮於同樓。」李承宗看著手中的血書,雖然只有聊聊十幾個字,但是卻將事情的大概經過說了出來,吐蕃襲擊松州得手的主要原因就是在於張嵩和鮮於同樓兩人的無能和荒唐。
「該死,真是該死,這兩人都應該誅滅九族。」李承宗將血書遞給杜如晦等人,杜如晦等人看了之後,面色陰沉,忍不住也緊隨其後罵了起來。松州失守是何等大事,也不知道多少百姓被吐蕃俘虜,認真說起來,這是武德殿的失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