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林閱打開門,頓時一驚。

陳麓川全身濕透了,衣服頭髮都還在往下滴水。那白襯衫經水一淋,貼在身上,透出裡面緊實的線條。她陡然不知道視線該往哪裡看,忙往一旁讓,「趕緊進來吧,」又問,「外面下雨了?」

陳麓川搖了搖頭,只沉沉地看著她。

林閱被他這一看心裡有些發慌,便沒多問,打開鞋櫃門去給他找拖鞋。誰知剛伸出手去,便覺身後一具軀體靠了過來,一隻手繞到前方,捏住了她的手指。

她腦袋裡嗡的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翻了個個兒,後背抵住了鞋櫃門。溫熱的大掌捏住她的腰暗暗用力,猛將她往上一提,就這樣鉗著她,吻了下去。

腦中轟一下炸開,心臟幾乎從嗓子眼裡蹦出,她極力剋制住才沒尖叫出聲。

吻一點兒不溫柔,強勢急切,輾轉之間甚而幾分粗暴。林閱極力維持最後一點清明,試圖想想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這段時間,她剋制自己去想那晚夜色之下陳麓川沉之又沉的目光,怕是深淵谷底,看得久了,忍不住一頭栽進去。「麓」的意思,她自然專門去查過了,然而她並不以為憑這就能一口裁定陳麓川的心思。她現在唯獨敢確定一點:陳麓川對她絕非沒有感覺。可這感覺深到什麼程度,禁不禁得起她進一步的試探,她不敢肯定。

凡事都得留有餘地,尤其自己圖謀多年的大事,更急不得。不若先照著目前的趨勢發展,等時機成熟些再做進一步打算。況且,關於那天電話里的女聲,她仍有些在意。沒弄清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就在她謀定後動三思而行的時候,這人主動闖了上來,將她所有理智所有計劃一霎擊得粉碎。

她只覺無處可逃,卻又放任自己甘心沉溺。腳底發軟,漸而支撐不住,只得伸手胡亂將他衣服一抓,這一下卻將他拽得離自己更近。他似乎將其視作一個訊號,手上更用了幾分力道,狠狠地箍住她,呼吸灼熱凌亂,彷彿鼓聲,一陣陣撞擊耳膜。

林閱聲音發顫:「……你得去洗澡,別感冒了。」

男人手掌在她腰間輾轉,呼吸噴在她鼻息之間,嗓音黯啞,「……一起洗。」

「我洗過了。」

陳麓川蹬了鞋,一把將她抱起來,赤腳往裡走,「再洗一次。」

林閱身上穿著兩件套的睡衣,因來不及換,只在外套了件灰色的針織開衫。一路過去,給剝得差不多了。她腳掌踩著浴缸站定,冰涼的缸底激得她一個哆嗦。

陳麓川緊跟著站進來,揚手取下掛在頂上的花灑。

水澆了一會兒,漸漸熱氣瀰漫,暖黃燈下,一切都是白霧蒙蒙。

林閱不敢睜眼,只覺那熱水順著頸項往下淌,那人的手掌卻比熱水更燙,箍著她的腰,讓兩人緊緊相貼。

陳麓川將花灑又掛起來,熱水持續不斷淋下來。他抓著她的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緊閉著眼,臉和脖子都被熱氣熏得泛紅。這會兒手指蜷著,只往後縮。

他自然不肯讓她逃,強自鎮定,貼著她耳朵命令:「幫我。」

霧氣燈光之中,她彷彿一粒幼白圓潤的荔枝。烏髮散落,水流之下緊貼著皮膚,黑白對比強烈刺激。

陳麓川欺身往前,將她抵在後面的瓷磚上,手一路地探下去。

她身體猛一哆嗦,睜開微紅的雙眼看他,開口時氣若遊絲:「……去床上吧。」

陳麓川猛喘了口氣,抬手關了花灑,將她打橫抱起來。

林閱後背抵上鬆軟的棉被,那人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舉高臨下看她,眼神既滾燙又清澈,「……東西有嗎?」

林閱思考了幾秒,才明白他所謂的「東西」是什麼。剛要搖頭,記起上回跟著陳麓川逛超市時,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面有一個情人節禮包。既是為情人節準備的,除了一盒心形巧克力,還附贈了一盒保險措施。

她這會兒頭昏氣短,只覺自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有,我去找。」

她翻了個身,將薄被往身上一裹,低頭去翻書桌兩旁的柜子,找出那個大禮包,幾下拆開。那安全.套的盒子彷彿燙手,她捏著重回到床邊,垂著目光,既不敢看手裡,也不敢看陳麓川。

她手臂被握住往下一拉,身體失去平衡,一下便倒在了床上,身上薄被散了,陳麓川緊跟著覆壓而上。

她閉著眼,聲音抖得幾乎聽不清:「……能關燈嗎?」

陳麓川看她幾秒,抬手按了床邊的開關。

這卧室是半開放結構,即便關了燈,客廳的光透進來,仍然有幾分光明。只是這亮度恰到好處,既不太亮以至於兩廂尷尬,又不太暗以至於視物不清,溫和之下又有幾分曖昧。

林閱卻無法放鬆,昏暗之中,呼吸、指觸、體溫……一切的感覺都被無限放大

陳麓川忍得很辛苦,不願第一回合就給她留下急躁魯莽的印象。可細一想,今晚的一切已然太過急躁魯莽。林閱微閉著眼,睫毛顫抖得宛如落葉枯蝶。陳麓川俯身吻在她眼皮上,試探著進入。她抖得更厲害,雙手揪住了被子,聲音彷彿一縷遊絲:「……輕一點。」陳麓川頓覺熱血直往上涌,緊箍著她的腰,往裡一頂。

林閱疼得悶哼一聲,將手裡被子揪得更緊,只覺這一下將她魂魄都要撞得四散開去。

那痛感初時連綿不絕,到後來才漸有減緩的趨勢,視野之內霧氣茫茫,陳麓川粗重的喘息一陣陣砸在耳中心上。呼吸之間,他身上的氣息密密匝匝,包裹著她,使她無處可逃。她受不住,伸手抵住他胸膛,聲音斷線了似地哀求。

可她早軟得似一灘水,喘息一陣陣的,勾得他越發心癢,到後來他便越發不管不顧,怎樣都似不夠,只變著花樣地折騰……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結束,陳麓川只覺每個毛孔里都透著鬆快。他翻身平躺,閉眼摟著林閱,喘了口氣,打算歇一陣再與她說話。

誰知這一閉眼便沉沉睡去,醒來竟已天光大亮。

陳麓川睜眼,一摸身邊,沒有人,頓時疑心昨晚之事又是一場大夢。他猛地坐起來,看了看四周,放下心來。

他站起身,一眼便瞧見床腳擱著一套乾淨衣服:polo衫休閑褲和一包尚未開封的一次性內褲。他先套上內褲,尺寸小了,勒得他有點兒難受,不由輕哼了一聲,心道還得「加深了解」。polo衫和休閑褲大小倒是剛好,但樣式有些老氣。

他換上衣服,赤腳走出去,喊了一聲:「林閱?」沒人應他,他瞧見窗戶防盜網上晾著衣服褲子,迎風招搖,正是自己換下的。

屋裡逛了一圈,沒尋到人,只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機,可興許是昨晚又遭了二次殃,這下終於進水了,按開機鍵毫無反應。

陳麓川又等了半小時,林閱仍沒回來。他想了想,用卧室里林閱的電腦上公司郵箱,翻出當時hr發的一份通訊錄,找出號碼抄下來,去樓下便利店給她打電話。

響了快半分鐘,無人接聽。

又打數次,還是如此。

陳麓川無奈,只得先回家。

林閱五點就醒了,醒時只覺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酸疼。她撐著坐起身,借著外面的一點亮光,打量熟睡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睡姿老實且睡相極佳。就那樣平躺著,呼吸均勻悠長。數小時前,那挺拔的眉峰和略有些乾燥的薄唇曾一點一點蹭著她的脖子;那微微隆起的眉骨上出了一層汗,動作之間,汗水往下滴落;此刻緊閉的眼曾認真注視她,目光沉沉,似深海潛礁;而他的四肢軀幹宛如鋼鐵一樣地禁錮她,似城牆牢不可破……

她一時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快樂、憂慮、惶惑一股腦兒地攪在一起。仔細一想,恐怕是為了最後結束時他一言不發,就這樣撇下她睡去而耿耿於懷。

又思及他是大醉而來,來時也是什麼都不說,直入主題……

她微妙覺得自己好像又犯了一回傻,雖說是傻得心甘情願。

窗外天色一寸寸透亮起來,陳麓川翻了個身,似要轉醒。她嚇了一跳,急忙閉眼裝睡,等了片刻,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她是待不住了,一想到他醒來之後兩兩相對的尷尬場景,立時生出逃離之意——她也真這麼幹了。

她先去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洗臉時一照鏡子,脖子上一片狼藉,只得翻出條老氣橫秋的絲巾繫上。她將客廳里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乾淨,把陳麓川的臟衣丟進洗衣機里。丟之前先掏了掏口袋,掏出一隻在水裡泡了整晚的手機,想來已是報廢了。

然後她下樓去超市隨意拿了一袋一次性的內褲,又回家找出之前替林立明買的一套衣服,一併放在了床上。

做完這些,她發了一會兒呆。

不知過了多久,洗衣機「嘟嘟」響了幾聲,洗滌程序結束,她回過神,撈出衣服晾起來。

最後又回到卧室,陳麓川仍在沉睡。她立在床邊瞅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思前想後,無處可去,只得去投奔柴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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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塵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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