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氏看女兒耷拉著腦袋,一副「我錯了」的樣子,責備的話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她微微嘆息一聲,攏了攏女兒略顯凌亂的發,「你呀,快些回房收拾收拾,明早我讓鄭同送你。」
小七頷首,「我知道了。娘親,你在家要好好照顧爹爹,不需要理他們那些人的。」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林氏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叮嚀起我來了。我哪裡不知道該怎麼做呢,只有你這個傻丫頭才會和他們硬碰硬。你聽話,去準備吧。出門在外,我不在你身邊,你更是要謹言慎行,給你那暴躁的脾氣改一改。這次如若不是忠勇王爺到了,怕是你就要吃虧了。」
小七詫異言道:「去安華寺是忠勇王爺建議的?」
林氏溫柔的笑:「是呢。想來王爺來的極是時候,我聽說你被老夫人喚去正要過去,就見王爺到了,他見我神色焦急,詢了事情經過,便是幫了這個忙。雖然讓你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去安華寺祈福有些不妥,可是與其留在府里,倒是不如去祈福。這樣也能讓你自己心情更加平和許多。」
小七握住林氏的手,靠在她的肩膀,軟糯言道:「娘親放心好了。寺廟裡又沒有六姐姐,我會好好生活的。如若爹爹醒了,娘親要趕緊通知我哦。哦對,還有呢,如若找到了大白,也要通知我哦。」
小七歪著腦袋仔細想,琢磨自己還有什麼忘了的事情。
看她一副小管家婆的樣子,林氏忍不住笑的更加厲害,「好好好,不管有什麼事兒,都通知你。」
小七認認真真的點頭:「通知我就對了。」
林氏忍俊不禁,小七這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林氏到底是有些不放心,這般想著,便是親自為小七準備起來。她娘家是鹽城首富,自然是不缺銀錢,鄭家的幾房媳婦之中,她的嫁妝最多,也最寬裕。
小七年紀小,不懂,總覺得下人們見風使舵,卻不知,雖然大家明裡並不幫著他們,但是私下,卻是對他們三房多有照顧的,誰和銀子過不去呢!
至於今日之事,委實是發生的太早,一下子就鬧到了老夫人那邊,護院都被老夫人留在了院子里,這才沒人通知她,如若不然,事情斷不會如此發展。當然,林氏是不會與女兒說這些的。小七單純又有些小衝動,與她說的多了,也不妥當。
這般想著,林氏往小七的行囊里放了些銀錢,同時叮嚀:「這佛門重地,銀錢雖然不太能用得上,但是該添的香火,可不能省。我們也不過是圖個心安罷了。你懂么?」
小七點頭。
林氏微笑,「鄭同送過了你就會回來,那邊有重兵把守,不會有什麼安全上的問題。你放心就是,若說什麼不妥,那便是那邊有幾位出家的娘娘,你離著遠些。你這樣的性情,鬧不好就得得罪人,也不怪你祖母再三叮嚀。」
小七抱頭:「娘親好絮叨!」
林氏白她一眼,為她整理衣裙,「我能不擔心你么!在家都跟人吵架,出門還指不定能鬧出什麼花樣。」
小七不好意思的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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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隨著馬車緩緩前行,小七從轎中伸出頭不斷的張望,林氏與她揮手,一直面帶笑意。
人影越來越小,直到已經全然都看不見,小七縮回頭,嘟囔:「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門。其實,我心裡是有點小忐忑的。」
丫鬟小桃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小姐,原來我不算是人的範疇呀!」
小七支著下巴,嗔道:「你這不雞蛋裡挑骨頭么?我指的是沒跟著爹娘。」停頓一下,她嘟唇:「也沒有大白。」
馬車裡一時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馬蹄聲停了下來,負責護送的鄭同稟道:「啟稟七小姐,安華寺到了。」
安華寺不算大,但是卻很特別,它的特別在於,先皇的幾個沒有皇子的妃子都是在此出家,正是因此,安華寺被重兵看守。而安華寺也因此聲名大噪。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能住在安華寺中,小七這次能來,恰是因為忠勇王爺的緣故。
靜音師太早已等在門口,見小七到了,將她引到了後院,小七規規矩矩的,一派世家小姐風範。雖然她在家是個頑皮的姑娘,可是出了門,代表的就是鄭府,自然要謹慎守禮。
「鄭小姐住在這一間院子,安華寺白日香客多,如若小姐喜靜,便是可以傍晚再去大殿祈福。三餐會有小尼過來送齋菜,小姐無需自己料理。安華寺不準私下生火,更是不允吃葷,這點小姐要謹記才是。」安華寺自然有一些自己的規矩,靜音師太悉數告知小七,之後便是含笑離開。
待師太離開,小七進了房,這房間並不複雜,只一進一出,室內也無甚擺設,只簡單的床鋪桌椅,甚至連一面鏡子都無。許是擺設的太過簡單,原本不大的房間竟是顯得有一絲空曠。
小桃麻利的動作起來,不多時的功夫,這房間便是有了一絲女子的氣息。
收拾立整,小桃言道:「房子小也有小的好處呢,如若在府里,哪會這樣快。」
小七笑了起來,「行了,就和在府中一樣,我住在內室,你住外室,有事兒我會喚你。平日里也沒有什麼大事兒,我去大殿念經,你留在房中便是。」
小桃頷首:「我可以去廚房幫師太們做飯。這樣到時候便是可以直接帶回來了,也無需他們過來送,方便的緊呢!」
小七並不在意這些細節,笑著點頭。
許是第一次自己離開家,離開按部就班的生活,小七竟是一下子有些無措起來,具體讓她做點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了。里裡外外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圈,她終於坐了下來。
往常她手足無措亦或者是有心事的時候,都會與大白言說。可是現在大白不見了,她找了許久,也哭了幾次鼻子,可是大白依舊沒有出現。
她時常想,大白究竟去哪裡了,可是卻無從得知。
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小七難過的咬了咬唇,她站起身子,交代:「我去前院大殿祈福。你也四下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小桃應是。
安華寺格局簡單,是個四四方方的大院子,而其中幾個小院子也都十分的規矩,縱然小七是第一次走,可也不怕走錯,她來到前院。
如今已是下午,民間有些講究,說是下午不拜佛,因此殿里並沒有什麼外人,只幾個師太正在誦經。
並沒有人問起她的到來,小七也不驚擾旁人,學著他們的樣子跪下,靜靜的跟著誦經。
許是真的能夠平復心神,漸漸的,小七摒棄了心中的雜念和不踏實,平復了下來。時間過得極快,等誦經結束,竟然已經日落西山,幾位師太起身互相頷首離開,小七亦是如此。
夕陽西下,天空一片淡淡的金黃,小七琢磨:如果今晚能吃鹹鴨蛋就好了。天空的顏色,頗像是腌漬的正好的蛋黃呢!
呃,當然,這是她想多了,莞爾一笑,小七輕快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汪!」小小的一聲傳來。
小七頓時呆住了,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豎起了耳朵。
「汪汪。」
十分肯定的狗叫聲,小七頓時激動起來,不知為什麼,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大白。她順著狗叫聲走,很快就找到了牆角的草叢間,草叢裡發出淺淺的嗚嗚聲,接著又是一聲狗叫:「汪汪!」
小七難掩激動,立時扒拉開草叢,「大白,你去哪……」不等說完,小七呆住了。
哪裡有什麼大白,蹲在角落裡汪汪叫的,分明就是一個男孩子,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子。他蹲在哪裡,對著她「汪」了一聲,樣子頗為歡快。
小七:「……」
「汪汪,汪汪汪!」男孩子繼續學狗叫。
小七努力平復心情,她瞪著男孩子,男孩子手腳並用的湊到她身邊,用臉蹭她的裙擺,「汪汪汪!汪嗚~」
小七迅速的閃躲開,她死死的盯著男孩子,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學狗叫。不要以為自己裝狗狗,我就會好性兒。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男孩子黑黝黝的大眼睛也緊緊的盯著小七,他可憐巴巴的「汪嗚~」了一聲,蜷縮在小七的腳邊,一身白衣的他因著這些動作,蹭的髒兮兮的,可饒是如此,他還是低低的嗚嗚。
不知怎地,小七就覺得,男孩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滿是熟悉與祈求。
她上下打量他,驚訝的發現,他的頸項邊,有個淺淺的傷痕,小七頓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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