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蠱(四)
白小玉頭髮飄揚,雙眼漆黑,此時身上的氣勢猶如滔天巨浪,她瞥了我一眼,說到:「乘著我現在還有神志,快點將你師父救下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此時爬上了大門的門柱,但那蠱師卻不忙針對我,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小玉的身上。
蠱師舔了舔嘴唇,模樣顯得格外詭異:「終於等到你了,小美人!」
「閉嘴!看我將你碎屍萬段!」白小玉怒吼一聲,此時指甲突然變成長了七寸,朝著蠱師撲殺過去。
而我乘亂爬上了大門,將師父身上的繩子解下,用手一探鼻息,竟然還活著,師父也意識到我的到來,此時虛弱的張開眼睛:「那蠱師……被我傷到了,你趕緊去幫助你的師母!」
「師父,你先安歇著,我去去就來!」我說到,我撩開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纏著的鎖鏈,此時那蠱師正全力和白小玉廝打,白小玉竟然厲害的無法言語,她的速度飛快,而且利爪就像是鋼筋,連蠱師也不敢硬接!
白小玉越戰越勇,但身上的煞氣也越來越重,曾經我聽師傅說過,就算是有神志的殭屍在戰鬥的時候,就會迷失自己,而現在白小玉的樣子,非常像師傅曾經說的那樣。
儘管蠱師的手段層出不窮,他非常擅用暗器,同時一會兒召喚出飛蟲,一會兒飛刀,讓白小玉得不到近身的機會,也許是急躁,白小玉憤恨的嗷嗷大叫!
蠱師則忙於應付,他知道,如果被白小玉近身他就死定了。
此時我變得十分不起眼,在靠近蠱師之後,我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右手上,同時在蠱師閃躲出招的時候,將手上的陰魂鎖鏈甩了出去。
那陰魂鎖鏈就像是一條蟒蛇一樣,一會兒就纏住了蠱師的腳踝,恰恰這時候,蠱師發覺到我的存在,並且震驚的看著我,嘴裡說著什麼,但我離得太遠,也聽不見。
倒是白小玉抓住了機會,狠狠的在蠱師的身上劃出了一道巨大的傷痕,蠱師噴血飛腿,同時我感覺到,陰魂鎖鏈竟然從他身上正在吸取一股非常精純的力量,吸進了我的身體裡面,我感覺自己的實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我不甘示弱,立刻將鎖鏈的一段纏在了門口的混凝土柱子上面,在蠱師逃避白小玉的攻擊時,我的鎖鏈讓他的動作遲緩了一下,而此時蠱師眼看著就要被白小玉殺死的時候,他張開了嘴巴。
一群黑色的飛蟲竟然從嘴巴里飛了出來,密密麻麻,就像是大飢荒時代的蝗蟲,一群朝著白小玉飛過去,同時飛出了幾隻飛蟲,竟然纏著我,想要咬我。
我立刻拿出了一張紙符,丟向了蠱術,而白小玉也殺紅了眼,不管飛蟲在身上撕咬掉多少肉,還是朝著蠱師跑過去,我幾乎看到了,白小玉的一條胳膊竟然被飛蟲啃咬的只剩下一個骨架,但她還是用利爪抓向了蠱師,身手非常迅捷,當即抓住了蠱師的咽喉,使勁一檸!
蠱師的嘴巴也剎那間就閉上了,但他在身上摸索,不一會兒竟然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條金色的蠕動,這蠕蟲就像是人的大拇指大小,恰恰這時候,吳大師從地面上掙扎著站起來,大喝一聲:「妖道,納命來!!」
只見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張金色的符咒,,朝著蠱師的面門就貼過去,蠱師大驚失色,連忙躲閃,竟然拿出了一把短刀,一把砍掉了自己的左腿,而失去了重心的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後腦勺不小心砸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面。
劇烈的疼痛,讓我半天起不來,我依稀看到了蠱師在吳大師和白小玉的攻擊之下,被撕成了碎片,此時白小玉疲憊的倒在了吳大師的身上。
我掙扎著過去,扶起了兩人:「師父師母,我這就帶你們去醫院!」
「別……」吳大師咳出了一口污血,「我的身體已經中蠱了,如果將我帶到人口密集的地方,那蠱蟲就會鑽出體外,到時候會感染更多的人……」
我看著地上蠱師的屍體,此時心中憎惡,恨不得立刻上去踩兩腳。
「庄庫,想不到你我的師徒緣分只持續了兩個星期……」吳大師苦笑道,他看向了白小玉,但白小玉神色渙散,彷彿失了魂一樣。
吳大師一邊掙扎,一邊靠在水泥柱子上,咳嗽了起來,哆嗦著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包香煙,但他的雙手血肉模糊,那煙一拿出來,就掉在了地上。
我連忙將煙拿起來,抽了一根,放在自己嘴裡,點燃了才塞到了師父的嘴中。
師父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咬著煙頭說到:「我怕是活不下去了……我走後,你把我和白小玉埋一起吧,她為了殺死這個蠱師,已經將自己的屍丹燃燒殆盡,此時恐怕也只剩下一個軀殼而已……」
「師父……」我眼中一熱,落下了眼淚,雖然我和吳大師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他待我真誠,我也是感覺得出來的。
「別哭哭啼啼,你看看自己一大老爺們,跟個娘們似得……」師父笑了可是他一笑,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出了不少污血。
師父將白小玉攬在了懷裡:「我收你徒弟,也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影子,當年我為了和白小玉在一起,不惜背叛師門,如今我也無顏去見他們了,庄庫,我膝下無子,和你一起相處的日子,我也將你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不過道家的這條路非常坎坷,你如今又有了武雙雙,她也是殭屍,而且實力太弱小了,若是給這樣的蠱師惦記,那就是死路一條,若是你真將她當一回事,就盡量幫助她,早日達到不化骨的力量,到時候她就能變成常人,以一個人的身份活著了……」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師父看著我,他摟著白小玉,逐漸睡去,我知道他再也醒不來了……
我忍著悲痛,開車來到了家中,將師父師母的屍體,埋在了公墓中,當我收拾師父的遺物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封信,師父竟然未卜先知,在信中就交待了自己的後事。
他早已經將家中的一切變賣乾淨了,並且湊夠了五百萬,打在了我的卡里,雖然我卡中藏著巨款,但我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武雙雙在一邊安慰我,而陳大釗等人,得到了師父的死訊也千里迢迢趕來,舉行葬禮,又過了五七之後,我收拾了一切能收拾的東西,準備出發,去往杭州,因為杭州正好是寒江市的北邊,既然師父說我的路在北邊,那我自然就會沿著我師父給我的指引往前走。
我走的時候,得到了消息,張麗華變成了植物人,而二嬸則變成了精神病,本來二嬸應該判刑的,但因為瘋了,所以免除處罰,被關進瘋人院了。
好端端的一個家庭,此時變得支離破碎,臨走前,我去看望了一下張麗華,在市中心人民醫院,而二叔看到了我和武雙雙,此時武雙雙一語不發,就站在我的身後。
二叔看著病床上的張麗華,嘆道:「都是孽障,都是報應……當初我為了爬高點,而和關雲秀結婚,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里,最可憐的,就是麗華了……現在也好,起碼我能常常陪在麗華的身邊了……」
「二叔,我要走了,去杭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您保重。」
「走罷走罷,人各有志,離開這個小地方或許也是好事,走吧!」二叔朝著我甩了甩手,並且看著武雙雙,眼神顯得非常無奈。
正當我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走進來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還有幾個警察,身上別著特別行動隊的標誌,為首的赫然是一個禿頭的中年人,他帶著一副眼鏡,走進來拿著一份文件說到:「張雲東,你離職報告我們已經批准了,我代表省里特地來慰問一下你。」
「算了,李局,現在我不想過問工作上的任何事情,就讓我多陪陪我女兒吧……」張雲東坐在椅子上,顯得很憔悴,頭髮也白了一大片。
武雙雙拉扯了一下我的袖子,示意我快點離開,而我會意,就走到了樓下,此時越野車上放滿了行李,我點燃了發動機,朝著高速公路開去。
武雙雙坐在副駕駛上,一路上也很少說話,風打在她那張白皙的臉上,讓她的頭髮一陣飄揚,去往杭州的路程也很遠,我們半路上,將車子停在補給站上,準備下車吃些東西,休息一下,武雙雙是殭屍,她不能吃食物,但能喝水,臨走前我在醫院買了很多血袋,都放在越野車後面的車載冰箱裡面,而且在師父的倉庫裡面,還有很多血袋,因為白小玉也喝血。
此時武雙雙將血袋裡面的血倒在了一個杯子裡面,外面貼著葡萄汁的標籤,她坐在告訴公路的入口處,而我手拿著一杯綠茶,走過去說到:「雙雙,你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這裡的人……你看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男女老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一段人生,突然我很羨慕……」
「羨慕?」我看著她,「有什麼好羨慕的,你比他們幸運多了……」
「為什麼?」武雙雙看向了我。
「因為你有一個好相公啊……」我在雙雙的頭上揉了一下。
雙雙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模樣嬌艷欲滴,靠在了我的身上,此時天色漸漸暗了起來,雙雙突然說到:「該趕路了。」
「是啊……路還很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