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司南笑了笑,「杜先生,四個小時了,相處的貌似不錯?」
杜奚川解開袖口,拿過飼料,躬身喂維恩吃東西,邊漫不經心的說,「他既然是我的命定之人,所有的形式,都很多餘。」
語氣像是複述公事一樣,毫無波瀾。
司南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會……」
這都什麼時候,這位爺居然還有心情喂寵物!看著對方的表情,他也知道大概受了冷遇。
「你讓我怎麼說,杜先生,不能這樣,我讓你去多接觸別人,你這明顯是騷擾,換成誰都接受不了的。」
杜奚川抬了抬眼。
司南剩下的半句話,憋在喉嚨里沒說出來。
不提這茬,他換了個話題,委婉的提醒對方,「你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這樣下去遲早失控。」
杜奚川摸了摸維恩的頭,站了起來,「所以,我才會你。」
杜奚川從四年前開始到處尋醫問診,他莫名其妙的會沉睡,多位專家會診,都沒有查出原因,他身體所有得指標,都很健康。
後來經過人推薦,他找到了司南,一位道士。既然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或許換一種角度會不同。
當時,那位年輕的道士說,他的癥狀,只需要找一位命定之人就能不藥而癒。
方法很簡單,卻也很難。
杜奚川當時就認定小道士胡說,他的病,為什麼要別人來治?
耐著性子又問,誰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對方回答的摸凌兩可,只告訴他,一切皆是造化,見到了自然會知道。
造化?
杜奚川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只把人當成江湖騙子。
一直到前段時間,遇見了陽台上睡覺的少年,他才又想起了那個道士,和那番聽起來十分詭異的話。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那個少年,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如果這世界,真的有命定之人這一說法,便只能是這個人。
那種感覺很奇妙,來自於他的內心深處的感應,卻連著他也無法追根溯源。
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困惑,因為一個人的出現。
「我幫你們看了八字,你們是絕配,三世姻緣,而且對方的命格特殊,不但可以治你的病,還能旺夫,所以,你好好的對別人。」
他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我是很認真,如果他有意願,我可以和他結婚,履行伴侶的義務。」
司南扶住額頭,「杜先生,你聽我說,你這樣的方式接觸別人,別說是三世姻緣,就算十世也白搭。」
杜奚川質疑的看著對方。
司南真是詞窮了,他不知道拿自己這個情商低得過分的客戶怎麼辦,根本不是認真不認真的問題。
天,看在錢的份上。
杜奚川眯了眯眼睛,「不是你告訴我,他是我的命定之人嗎?我們會在一起。」
「話是我說的,你不能因為我是個道士,你就認定我胡說八道。」頓了下,司南又說,「所有都是有跡可循的,見到人的時候,你也有了感應,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杜奚川表情緩和了些,「繼續說。」
「也可以換科學方式來解釋。」司南的手撐在桌子上,「你的身體里住著另一種人格,而且偏向毀滅性人格,一但那種人格覺醒的苗頭,你就會自動的進入睡眠。你的自控力,強的讓人難以置信,幾乎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去阻止自己做出失控的事情。」
這也是他一直詫異的事情,就種現象,像是電路跳閘。
電器的總功率大於電閘的額定負荷,或著電路中某處接觸不良,就造成電路短路。空氣開關自動斷開,避免更大的災害發生。
杜奚川的沉睡,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
頓了頓,司南又說,「這個癥狀應該一直都有,只是到了現在,反應越來越強烈了。因為你個人的原因,連著心理醫生都無法查知半分,所以,你只能靠你自己。」
杜奚川聽完,平靜的問,「會有什麼後果,一直嚴重下去。」
「兩種結果,一種是意識永遠陷入沉睡,很難醒過來,會一直睡下去。另一種,你的第二人格崛起,這個後果難以預測,只能說,你大概會變得很有……攻擊性。」
但百分之兩百,第二種可能,比第一種要可怕。
一般的神經病,也就禍害一兩個人,司南看了眼身邊的人,這種級別的人要是變︶態了,那才真可怕。……
「其實,攻擊性的行為很複雜,可能攻擊自己,也可能攻擊別人,所以必須在失控前加以調節。而祁木言對你來說,是最好的藥物,他和你剛好可以互補,這點你自己也清楚。」
司南點燃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口,「這就是為什麼你在他身邊,有不一樣的感覺。」
冰凍太久,對燭火之光都不能抗拒,而祁木言,就好比陽光。
與混沌為伍,也會想找個纖潔透凈的人,來這陪著自己。
所有的東西,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也就是道家所說的相生相息,相生相剋。
「那你說,我要怎麼做?」杜奚川終於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至少你得表明,你不會傷害他。「司南打了一下響指,「對,你得偽裝一下,不要這麼直接,要扮作白蓮花!這樣人才會對你產生好感。」
他其實也挺擔心,怕杜奚川會有什麼過激行為,這人心冷手辣且薄涼,法律意思倒是很強,但挺會鑽漏洞,也形同虛設。
那個少年,絕對不是對手。
所以他才會把人,徐徐把人往正道上引,好言相勸。
杜奚川抬了抬眼,「蓮花?」
「白蓮花,就是指溫和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司南覺得莫名的心虛。
「好吧,我會考慮。」杜奚川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處理工作的間隙,杜奚川想到了祁木言,那個道士說,要想培養感情就要扮作白蓮花?
他就是自己,為什麼要扮成其他的東西。
杜奚川叫來了助理。
「ade,什麼是白蓮花?」
ade愣了愣,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不苟言笑的老闆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杜先生,你是說……白蓮花?」
「嗯。」他得研究下。
看著認真注視著自己的杜先,ade打開了谷歌,沒敢說話,把手機遞了過去。
名詞釋義;
白蓮花:不單單指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網路用語。意思是外表看上去純潔,其實內心陰暗,思想糜爛,一味裝純潔的人。
——
「你就是小言吧,和祁老師長得真像,一眼就能讓人知道你們是母子,可惜祁老師她走得太早。」
說到這裡,吳娜停頓了下又說,「祁老師說你,一到了冬天就手冷腳冷,所以她找到我,讓我去幫她定製了雁鴨絨的羽絨服,衣服的款式面料都是祁老師自己選的,她說,要好看又保暖。」
雁鴨絨是世界上最珍稀的羽絨,這種動物只在冰島有,當地政府制定了嚴格的野生雁鴨保護措施,獲得采絨資格的一般都是當地擁有良好聲譽的傳統采絨家族,珍稀難得。
她剛好有親戚參與收集鴨絨,所以受到了託付,這個禮物,對方花了很多心思。
可惜當事人卻再沒有機會,把禮物送出去。
吳娜想到這裡,有些唏噓,「祁老師出了意外,你們家忙成一團,我也沒有機會把東西給你了。」
祁木言把衣服接了過來,這是去年母親送給自己的禮物,一直到現在他才收到……
他把打開了,母親在世曾經說過,讓給他買一件既保暖又輕巧的衣服,這樣冬天他在室外彈琴,既不會覺得行動不便,又不會覺得冷。
衣服有些眼熟,他的記憶力很好,一張兩頁紙的譜子,基本彈兩次就能背下來。
從前,他看見過這件衣服,祁璇穿過,還和他炫耀過,衣服如何的保暖輕巧。
難道那一世,對方找到的人是蔣志海。只是蔣志海把衣服給了祁璇。
反正兩個人年紀相當,身材也差不多,而他,無從知道。
祁木言握緊了手裡的衣服,什麼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母親給他的東西,怎麼能給別人……
祁木言抬起了頭,像是想到了什麼,「阿姨,你昨天和我說,那天和我媽媽約好見面,你能告訴我,你們當時約在哪裡見面?是幾點鐘」
吳娜愣了一下,「碧波酒店,晚上五點半。」
她一直等到六點,都沒有見人來,電話也突然打不通,七點半,公司的人才告訴她,對方在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無效離世。
每個細節,她都記得很清楚。
人心到底能有多壞,祁木言真的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他先生到了對方所說得酒店,找到前台,要求調取去年十二月一號,這天下午所有的監控記錄。
十二月的第一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酒店的監控都是定期保存的,但是泄露客人*違反酒店規章制度,一般不會讓人查閱。
祁木言輾轉,又找到了安保經理,他撒了一個謊,說他那天他在酒店,弄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想看看,是誰撿到了。
都過了快一年,再看監控又能怎麼樣,東西根本不可能找回來。
安保經理不願意多事,看著對方又是個孩子,只想把人打發走。
「我可以給你錢。」祁木言這時候開了口。
他一定要看監控,那天,母親有沒有來過酒店。
為什麼在那個時間,怎麼會在另一條路上出了事,那條路是單行道,只能里這家酒店越來越遠。
見對方不應,祁木言又說,「我看完了之後,馬上就去取錢給你,我只要看四點到六點這兩個小時的。」
「你自己說的,那好吧,我讓你看,就四點到六點,你跟著我來。」
對方穿得不錯,大概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誰知道現在的孩子都在想什麼呢?
有錢不拿白不拿,就當做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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