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轉眼到了聖誕節,學校有兩周的假期,祁木言在放假的當天晚上就去了機場。
半個月的時間,完全可以在家裡待上一段時間,其實聖誕節后不用多久就是寒假了,大多數的留學生都會等放了大假再走。
但是他有挺久沒見杜奚川了,所以才想回去,哪怕只是提前幾天,而且一到了假期,學校的人還挺少的,也有些沒有意思。
中外的教育差別,造成了兩國的學風差異很大,這邊的假期很多,哪怕是學校的氛圍很濃,但是大多數人還是一种放松的狀態。
途中轉了一趟機,飛行了十幾個小時,才到達z市的機場。
他是偷偷一個人回來的,說是驚喜,其實是抱著嚇杜奚川一大跳的想法比較貼切!
兩個人前天通話,他還說自己要在學校好好看書,假期不會回來。
祁木言只帶了一隻小的行李箱,很是輕便,兩個城市冬天幾乎沒有溫差,他穿著件黑色的羽絨服,然後戴了頂帽子。
帽子還是杜奚川上次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買的。
同一個牌子,他是灰色的,杜奚川是黑色的,其實兩個人又很多衣服都一樣,不過杜奚川比他打兩個碼子。
祁木言回到了家,把行李收拾好,看了看空空的冰箱,又去了趟超市採購。
現在也快過元旦節了,算是個大的節氣,這房子冰冷冷的一點過節的味道都沒有,平時好歹還有伊恩到亂竄,只是現在天氣已經這麼冷了,伊恩早就冬眠了……
大概除了定期打掃的人,只要杜奚川一個人吧。
祁木言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往回走,發現杜奚川已經等在門口了,對方身材修長,他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我發現我每次會來,你都像是能提前知道一樣。」
祁木言一臉的意外,現在並不是對方正常的下班時間。
「大概是……因為感應。」再不科學的話,杜奚川也能說得一本正經。
這大概也算是一項被點亮了的技能吧。
祁木言:「……」
他才不相信有什麼感應不感應的,他覺得這麼多次巧合,一定不是單純的巧合,一定是對方在哪裡作弊了。
憑什麼杜奚川做什麼,他就不知道,對方卻能了解他的一言一行,這不公平。
杜奚川接過對方手裡東西,自然而然岔開話題,邊往裡面走邊說,「怎麼買了怎麼多東西?」
「冰箱里什麼都沒有,你每天都吃什麼?」這人居然好意思問。
「你不在,我不在家裡吃。」頓了下,杜奚川又問,「你這次放假回來,是住滿兩個星期再走?」
「不一定吧,看心情,說不定明天就走了。」
杜奚川放下了東西,「那要怎麼樣,你的心情才會好?」
「你先得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他到家才半個小時,杜奚川就殺來了,沒人通風報信他才不信,關鍵是他今天回來的事情,只在寢室里的討論組裡說了下,杜奚川不可能和吳昊他們有聯繫。
祁木言狐疑的看著對方,「你不會讓人監視我吧?」
要真這樣,對方的病不會好轉了,之前的杜奚川說不定還真幹得出這種事,當然,也說是之前,他以為對方已經變了很多。
祁木言希望對方在往好的方面轉變,不是自己的錯覺。
「沒有。」杜奚川回答的乾脆。
祁木言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去做飯吧,我也餓了。」
杜奚川看著人的背影,他的確沒有讓人去監視對方,很早之前,他就在祁木言身體植入了一個晶元。
很多時候,機器比人要靠譜。
吃了飯之後,祁木言就洗澡上樓補覺和調整時差,他連杜奚川晚上是什麼時候睡在自己身邊的都不知道,還是這件住了十幾年的房子最舒服,在國外的時候,他可沒有覺得這麼的輕鬆自在。
不到五分鐘,他就已經睡著了。
祁木言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了,走下樓他看著客廳里正看文件的杜奚川,竟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要喝咖啡嗎?」
「好。」
不一會兒祁木言就端了杯出來,放到了杜奚川的筆記本旁邊。
杜奚川喝了口,奶味很重,不是他平時的口味,但是他並沒有發表意見。
能有人給自己煮一杯咖啡已經不錯了,沒什麼可挑剔的,而且對方一直不贊成他早上起來喝清咖,說脫脂牛奶才是早起的最佳飲料,所以他就把這杯當成咖啡味的牛奶好了。
小孩子難免有些地方會比較固執,他從對方問他要不要咖啡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年底你應該挺忙的吧,你不要管我,吃完飯里去工作吧,記得晚上回來吃飯。」祁木言放下牛奶杯子,笑了笑說。
兩個人的早晨是單面煎的雞蛋,還有一些白粥,十分的簡單。
杜奚川琢磨著這話怎麼像對方在趕人?他想了想說,「我也可以在家裡工作,不去公司的。」
祁木言怔了下,「但是我今天我不在家裡啊,我已經和人約好了,要下午再回來。」
也有一段時間沒和吳昊他們見面了,他和寢室另外三個人約好中午一起吃飯。
杜奚川看了人一眼,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對方確實在趕他。
「那好吧,我去公司。」
祁木言把人送走了,然後上樓換了身衣服這才出門,學校從聖誕的前三天就開始放假了,所以今天才是平安夜。
雖然沒到晚上,但是街上依然熱鬧非凡,文化交互的日益頻繁,現在有很多年輕人都過聖誕節,有的街道布置的比春節的氛圍還濃,街上的店鋪老闆看中了商機,推出了一系列的商品。
包括餐飲,禮品和娛樂消費。
「老四這會兒陪我們吃飯,到了晚上就又得去陪女朋友了,本來趙岩還想拉著你,咱們一起去k歌通宵,好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元旦後學校就放假了,咱們四個要碰頭就只能等明年了,但是我一想啊,這樣不行啊,估計你的女朋友得怨死我們三個人吧,可能都想動手揍我們。」吳昊笑了笑說。
祁木言想了下,他晚上還真沒安排,雖然默認和杜奚川在一起,但是好像也無事可做。
趙岩突然出聲,「哎,祁木言你不道義啊,都這麼久了我們都沒見過你女朋友,連著照片都沒有,乾脆這樣吧,你今天把她叫出來給我們看看,然後我們一起唱歌,咱們不唱通宵,就唱到晚上十一點鐘,之後的時間你們想怎麼活動都行。」
這一個提議引來了另外兩個人的附和,三個人對祁木言的那位女朋友都特別的好奇。
又是學霸腿又長!各自腦補了無數的形象,這年頭難道流行美少年配對御姐?
祁木言想了想,「那我問問他。」
祁木言發了簡訊給杜奚川,「我室友讓你晚上一起出來唱歌,你來不來?」
「可以。」不一會兒,杜奚川就回了簡訊。
祁木言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對方不會答應的,這麼一來,他要斟酌下,怎麼和室友解釋他和杜奚川的關係,出櫃好像有些早了,雖然寢室的三個人平時總是打嘴炮開玩笑,對男男不是很反感,但是他還是想更慎重一些。
四個人定了個中包,開始點歌的時候,祁木言想了想說,「他今天有事,說來不了。」
「不會吧,我們定的是五個人的水酒和點心。」
「不過我叫了另外一個人。」祁木言又說。
「不會是一個辣妹吧?難道你看我們三個單著的,想給我們介紹對象,那只有一個怎麼夠我們三分?」
祁木言本來想直接告訴對方,是杜奚川,但是這會兒難免有些心虛,「那個,他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趙岩笑了笑,「還保密啊,那好,只有一個的話就靠我們三個人憑藉實力競爭,話先說在前頭,如果看對眼了,那小妞看上誰了,另外兩個人都不許生氣。」
許維多看了兩人一眼,「我棄權,你們競爭吧。」
祁木言看著三個人,決定等杜奚川來了,親自揭開真相,他把房間的號碼發給了杜奚川。
門被推開,三個人視線都看了過去,吳昊這會兒正在唱他的個人金曲,每次都指望著這首來活躍氣氛,《北京的金山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多麼溫暖多麼慈祥
把我們農奴的心兒照亮
我們邁步走在
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
哎巴扎嘿
他還特意把右臉沖著門的方向,他從右邊看比左邊臉更俊一些,還擺了個比較酷的姿勢,演足了戲。
祁木言叫來的妞能差到哪兒去,他得好好把握機會贏過另外兩個人。
等門完全被推開,吳昊一個趔趄差點跪在了地上!
這落差簡直不要太大,剛剛他居然以那麼期待的眼神看著對方!自以為很帥氣的甩了下頭。
老天真是太殘忍了。
雖然沒有直接跪下去,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吳昊一屁股蹲的坐在了地上,獃獃的看著人,「杜……杜先生,怎麼是你?」
杜奚川走了進來,聲音淡淡的反問,「不能是我嗎?」
「當……當……當然能。」
事實證明,再怎麼能言善辯的人也有會卡帶的時候。
另外兩個人也是一臉的意外,這哪兒是驚喜,明明是驚嚇啊,所以這人是真要和他們一起唱歌?
真是太榮幸太感動……
「你們都是小言的室友,我們以前見過,不會介入我的加入吧?」
「不……介意。」
杜奚川在祁木言旁邊坐了下來,勾了勾嘴角,示意人接著唱,但是這裡坐了一座大佛,誰都不能熟視無睹啊……
祁木言笑了笑,「他雖然看起來嚴肅,其實很隨和的,你們不要有壓力。」
哪裡隨和了……不是睜眼說瞎話嘛!大概只有你一個人會覺得他很隨和,另外的三個人默默的流淚。
難忘的聖誕,自己開的包廂流著淚也得唱完。
到了後來情況好了些,可能是另外三個人明白,後面來的這個人雖然侵略性很強,但是不主動攻擊人,特別是在祁木言在的情況下,是個配合而又大牌的聽眾。
九點的時候,祁木言看三個人依然有些放不開,為了不掃興,所以就帶著吉祥物先走。
臨走前杜奚川交代,幫這間包廂點了三瓶有年份的酒。
從基本的套餐升級到了豪華版,賬單也有他來划,這倒是讓三個人很驚喜,對祁木言擠眉毛表示感謝。
兩個人從包廂出來,大街上依然很熱鬧,和兩個人去教堂的那一夜沒有什麼區別。
這份熱鬧,要持續到零點以後才會漸漸的散去,兩個人覺得不湊熱鬧,把車子偏離了主幹道,為了不堵車,多饒了二十分鐘的路。
祁木言那一年聖誕節,就想給對方準備一份聖誕的禮物,沒有什麼原因和由頭,就是生出了想送對方東西的想法。
現在想想,情人相互喜歡送東西的習慣或者說是愛好,是有跡可循的,有時候就單純想給對方買東西,自然而然的。
總會有這麼一個人,讓你像愛自己一樣去愛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在你心裡的位置甚至超過了自己。
那一年倉促之間,他沒有達成送對方禮物的願,今年他是早早的有了準備。
從浴室里走出來,祁木言邊擦頭髮邊說,「平安夜要給床頭掛一隻紅色的襪子,就會收到禮物。」
杜奚川想了會兒,認真的回答,「我沒有紅色的襪子。」
祁木言從包里掏出了一雙,「所以我準備好了。」
好吧,他也是挺無聊的。
杜奚川的眼睛眯了下,在西方有小孩子把襪子掛在床頭,然後就會有聖誕老人在晚上往裡扔禮物的傳說。
不過他不是一個小孩,也過了去相信那個童話的階段。
他接過對方的紅色襪子,一本正經的問,「你是要把自己送給我嗎?」
「當然不是。」
杜奚川摸了下下巴,「也對,你早就是我的了。」
祁木言:「……」
讓一向務實的杜奚川配合他,貌似也挺不容易,一時興起的儀式也完成了,他也不想大半夜的爬起來,繞道另一邊給人放禮物。
比較切實的是,只要他一動,杜奚川覺得會醒,百試百靈。
所以大概也很難有驚喜。
祁木言從抽屜里把東西拿了出來,然後塞進了人手裡的紅色襪子里,挑了下眉毛,示意對方拆開。
杜奚川拆開,是一把摺扇。
雖然冬天送這個可能用不到,但是他把打開,握著手中冰涼的扇子竟然異常的喜歡。
龍骨試用烏木做成的,很樸素,木材本身透著些香氣,扇面上是黑白的水墨山水圖,在這麼小的紙張上畫需要很費神,而且還畫得這麼精細。
最右邊還有祁木言題的詞。
這個禮物,不知道對方費了多少的心思和時間。
杜奚川看著手中的扇子,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總覺得在很久之前,這人也送過自己一把扇子。
但是他去搜素記憶,並沒有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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