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到了下午,那人還是沒來。
祁木言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他已經見過和他一同進城的六個人,他即將和城主大婚,同行的人自然被解了禁,雖然自由度很低,去哪兒依然有人跟著。
他已經接機和那幾個人說了自己的計劃,但關鍵的那步,還是在奚川身上……
那一幅畫到底到了人手裡嗎?奚川有能否看懂自己的暗示。
城主在大廳宴請群臣,他不過坐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推脫說不舒服,然後回到了寢宮。
城主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是保養的好,看起來比實際年輕很多,待人態度也算是和藹,他來探望過祁木言幾次,期間還要求對方撫琴給自己聽。
持著一家之主對男侍的態度,高高在上寬容。
祁木言對那個人並沒有任何好感,不過是迫於形勢才忍著敷衍。
沒有一個男人能對強迫自己的人產生好感,他甚至覺得,當初奚川的直來直去,比那個面帶笑容的人好得多,至少不會作偽。
三個時辰后便是吉時,他要是再沒辦法,他便要和那位城主行禮,入洞房。
宮殿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看著身上的喜服,祁木言眼神暗了暗,心裡越來越涼。
今天之前,那位城主來幾次后才宣布讓他從男侍成了續弦,祁木言對於被陞官一點都不開心。
不過娶正室要行大禮,時間匆忙,整個宮殿都忙了起來,讓他有空可鑽,倒也不完全是壞事。
一行禮前的一刻鐘,奚川都沒有來。
祁木言手緊緊的拽著衣服的下擺,難道他真要和那個城主去行拜天地的禮?當成群臣的面?
哪怕是敷衍,他也不想。
國師用那雙沒有眼睛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人,聲音冷冷的威脅:「你最好老實點,如果你讓城主蒙羞,我會處死和你一同而來的人,你既然是城主夫人,今後除了伺候好城主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必要的話,我會挑斷你的腳筋,反正今後你去哪裡都有轎攆,不再需要走路。」
祁木言看著人,沒有說話。
吉時一到,祁木言就被扶了出去,畢竟是當著群臣的面,出不得任何差錯。
國師讓祁木言服了葯。
口服了那種葯,便不能開口言語,全身無力,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受制的狀態,全倚靠身邊的兩個侍女扶著才能站立,變成了一個傀儡。
藥效為一個時辰,剛好在行完了所有大禮之後,入洞房的時間。
祁木言從頭到尾都有感知,和身邊的人拜天地,然後對拜。
所有的程序他都知道,只是做不出反應,完全是在兩個侍女牽引下才能完成動作。
被送入洞房,祁木言就倚靠著床坐著,藥效提前了一炷香的時間消退,可能是那串碧璽的減退作用。
他剛從床上走了下來,門就「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一身紅袍的城主走了進來,祁木言倒退了一步,緊了緊藏在袖子下的匕首。
大不了到時候就……
這是最後的退路,如若成功,城主一死,屆時迦南城必定大亂,奚川那些部下定然會見機行事救出人。
城主之女對自己未婚夫一往情深,必定是捨不得即刻殺了奚川。
兩個人能活著出去,總是好的。
城主對人招了招手,「過來。」
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與我來飲合巹酒,才算禮成。」
祁木言怔了怔,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顫抖的接過那人手中的酒,強迫自己裝出順從的樣子。
他不能失敗,所以一定要等對方放鬆警惕,然後一舉成功。
兩人手纏著手,飲下了巹中的苦酒。
哪怕只是做戲,祁木言心裡也難受的厲害,至少今日行的所有禮都是真的,而如今喝了巹中苦酒,象徵著兩人今後要同甘共苦,患難於共。
夫妻二人今後要像一隻巹一樣,緊緊拴在一起,合二為一。
「時辰不早了,良宵苦短,我們去歇息吧。」
祁木言被人牽著手走到了床邊,那人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帶上,「與我寬衣。」
祁木言下意識的收回了手,愣在了那裡。
城主也不惱,伸手去摸對方猶如緞帶一般的黑髮,「如何?難道要為夫伺候你?」
祁木言回過神,抬手去脫對方的禮服,他整個神經都繃緊。
「動作這麼慢,也罷,還是我來伺候你。」
城主把人抱到了床上,伸手去幫人寬衣,祁木言一直垂著眼不去看對方,害怕被發現端倪。
奚川曾經說過,他的眼睛不會騙人。
吻一個個的落了下來,祁木言抓住匕首的手指因為用力,指甲都白了,哪怕不到最佳的時機,他也等不下去了。
奮力一搏。
匕首落到了地上。
祁木言被人緊緊的拽住了手腕,「好歹毒的心思,難道心裡有人,不然才喝過交杯酒,為何要殺我?」
祁木言終於抬起了頭看人,這一眼就讓他愣在了那裡。
「奚川……」頓了下,祁木言不可可置的信又說,「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身上的人明顯一愣,頗為意外。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奚川也就不再演下去了,伸手剝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種俊美的臉。
嘆了口氣說,「我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是他女兒,唯獨被你一眼認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看到我給你的畫?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所以的事情的。」祁木言拽住人的衣領。
為什麼這人進來的時候不告訴他,還陪他演了這麼久的戲!讓他平白擔心了這麼久。
他有種自己被耍了感覺!這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奚川低頭去吻人的頭髮,「我們拜過了天地,也喝過了交杯酒,以後便是夫妻。」
頓了下,又說,「看到那副畫,我就有所察覺,我有記得自己又心愛之人,有一個未婚妻,所以,我曾一度以為是她,那位國師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給了我一個全新的身份,並讓我深信不疑。看到你的畫的頃刻,我就起了疑,當天晚上就想辦法混進來查探,直至看到你,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如同現在的你,能一眼認出我。」
哪怕是他望去前塵,成了另一個人,也會認出這個人,他一直記得自己有個心愛之人,哪怕是白骨成枯,自己也不捨得他傷分毫。
「我自是能認出你,你看我的眼神……和所有的人都不同。」說道這裡,祁木言的臉色微紅,頓了下才又問,「然後你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嗯,這裡是迦南城的王宮,這些人並沒有對我完全的放下戒心,我可以全身而退卻不能帶走你,只好按兵不動。」
今日是祁木言和城主大婚,哪怕只是逢場作戲,他也不願看到心愛之人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行禮,所以才背了風險,把計劃提前。
記起來的剎那,他就想辦法聯繫了舊部。他當時前來借糧,早有防備,所以在城中安排了人手,只等他的命令伺機而動。
只是沒料到,會被惑了心神,以至於沒有遞出任何消息。
祁木言端著的心放了下來,「那你如何不一進來,就通知我?」
奚川眼神炙炙的看著人,「如若不是這樣,我怎知你對我不渝,你倒是從不肯說,半點不兒女情長,我本來想喝了交杯酒就告訴你,卻想著再逗逗你也好,雖然與你身犯險境,卻也無悔。」
祁木言心口一緊,握住對方的手,這裡到處都是紅色的囍字,案台成對的紅燭火光跳躍。
兩個人十指相扣。
祁木言看著對方眼瞳中自己的影像,「我心與君同,既成夫妻,生當長相守,死當長相隨。」
房間里焚著香,不怎麼濃烈卻很也好聞,祁木言摸了摸自己有些燙的臉,今日看到這人,他竟有些情難自禁,說出了那麼重的承諾……
而且越來熱熱。
「房間里的焚香有催情的功效。」對方主動解答了他的疑惑。
祁木言怔了下,稍稍退開了些,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外面還有人守著,聽著動靜,只怕一夜都不會走。這香很厲害,不紓解的話你怕是擋不住,若是今日什麼不做,明天天亮怕是瞞不住,雖然有些不合時宜,卻也只能這樣,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祁木言從未想過,兩個人會被一群不相干的人逼著圓房,不過權宜之下也只能這樣。
兩人本是兩情相悅,拜過天地倒也水到渠成,只是可惜那位城主,終究為別人做了嫁衣。
奚川拿過一邊準備好的軟膏,用手指沾取了些,朝著人下身探去,「可能會有不適,我亦初次,來之前看過了合歡的圖譜,卻也不能保證不傷到你,若是疼的厲害,你便咬住我的手臂。「
祁木言點了點頭。
奚川隨手滅了案台上的燭火,房間里黑了下來。
」你不要忍著,叫出聲來,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成了我的人。「
細細碎碎的聲音飄了出去,若隱若無,隱忍纏綿。
借著月光,奚川打量著身下之人,他並不想讓門外的人聽了牆角,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卻也只能這樣。
雖然聽牆角的是些將死之人,他也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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