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死士（下）

霍去病愣了愣。

鮮紅的血液流淌在劍脊上，滴答而下的雨水將之沖刷、淡去，終至無形。

大漢雙目中神采慢慢淡去，身子慢慢的軟倒了下來，口中低低的說了幾句，用出最後的力氣緩緩調整了身體，頹然載到在地上。

向著南方。

……

這大漢是賊子中的首領級人物，他一死，一群賊子立即驚慌起來。等身上沾滿鮮血，狀如魔神的霍去病緩出手來時，猶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開始潰敗了。

肋下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霍去病嘴角扯出一絲痛苦，自己好久沒受傷了，上一次受傷還要追溯到幾年前了，沒想到這批賊子手底如此之硬，讓他估摸錯了對方，最終只帶了五百人前來。

拋掉手中的長劍，霍去病撿起扔在一旁的弓矢，並沒有直接加入戰團，開始用他那恐怖的箭技挨個對賊子進行點名。

刻意之下，箭矢出手立即隱隱帶上了風雷之聲，在空中劃過一道道閃電般的軌跡，逐一將賊子射殺。

霍去病隨意射殺著敵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輪到的是不是自己，這樣的死亡威脅下，再悍不畏死的人也受不了。

恐慌劇烈的蔓延。

北軍一方形勢大好，所有人越發奮然。

這樣的場面聽起來不可思議，不過卻是事實。賊子一方沒有人擁有弓箭，要不然在佔據地利的形勢下，他們進退均得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根本不用淪落在現在的境地。而霍去病殺傷那五人後，人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卻不知霍去病實在已經是身負創傷了，身手靈活性大大降低，不得以使用弓箭，而他們的不敢靠近才形成了這樣的局面。

一名賊子心膽俱喪，不知如何死亡的未知壓力下，突然爆發出無窮的潛力，瞪著一雙血紅的雙目，口中發出嗬嗬怪聲，殺死身前的戰士，從他身上奪過弓箭，雙臂用力拉開硬弓，正欲對準霍去病。

耳邊驚雷乍響，眼前一黑點迅速擴大，咔嚓一聲，雙手一輕，還沒上箭的硬弓被硬生生從中射斷，箭勢不絕，狠狠扎入了心口方才停了下來。

霍去病傲然一笑，場中諸人早就在他監控之下，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跟他比箭技，純粹找死。

勝利的天平急劇傾斜。

很快，這夥人只剩下一人，其餘人都被盡皆殺戮，不是霍去病不想留活口，這批人卻極為硬氣，死都不肯求饒，就算劍加於頸也毫不屈服，寧可死在劍下也不願求生。最為奇怪的則是一言不發，除了那雄壯的大漢和霍去病莫名其妙的說了兩句外，再沒有一人說過一句話。

雖然對這些人略起敬意，不過雙方立場不同，毫無轉圜的餘地，不知道別的地方的戰況如何？如果盡皆有這批人這樣的戰力，那就凶多吉少了。

短短一場接觸戰，對方死傷殆盡，自己這方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仍然有四十餘人喪生。

最後一人，霍去病下了嚴令，生擒活捉，一定要拷問出來背後的主使是誰，誰和他們勾結在一起，有多少人潛入了上林苑，其他人在哪裡？等等。

更何況，霍去病此時心中滿是疑竇。

自己根本沒有通名，那人為什麼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叫出了雷被的名字。

大漢的口音中正平和，聽不出是那方人氏，他也無法依次來摸出對方的來歷。

雷被，為什麼他會一口叫出遠在漁陽的雷被的名字。

……

短暫的接觸，帶來更多的迷惑。

最後一名賊子身體瘦長，動作靈活，也正由於此，活捉他的難度並不小。

旁邊執弓搭箭的戰士面色猶豫，不敢射箭，唯恐射傷了自己之人。

不時有人大聲勸降，那人恍若未聞，依舊纏鬥不休，整個戰團慢慢的往山的一側移去。

霍去病心中突然湧起不安的感覺。

此人如果一意求死的話為什麼纏鬥不休，勸降又毫無效果，要說想拉人墊背的話又為何甚是貪生的模樣，不敢和敵同歸於盡。

大踏步的走了過去，霍去病喝道：「那大漢是誰？你們有失何方人氏？」

瘦高漢字身子一顫，停頓了下來，周圍的戰士面露喜色，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不過仍然不敢放鬆，包圍的圈子不散。

「你們認識雷被？」對方不語，霍去病又問道。

瘦高漢子身子又是一顫，驚懼的看了一眼霍去病，迅速垂下頭去，身子由於害怕往後蹬蹬蹬退了幾步。

包圍的圈子也跟著退了幾步。

仍然不語。

「不說就是死，說了你還有一條生路。」霍去病沉聲道，要不是擔心別的地方可能搞砸了，哪裡用得著緊抓住此人不放。

見那人仍然不語，知道他擔心開口就會暴露了自己的來歷，禁不住重重怒哼一聲。

「說又不說，想要如何？」

瘦高漢子再退幾步，臉上突然現出一片慘笑，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長劍，奮力擲了出去。

「小心。」

「小心。」

戒備在旁的弓箭手們大驚下射出了長劍，嗖嗖之聲不絕，瘦高漢子立即被射成了刺蝟，臉上卻是一片安然，到了下去。

至此，這次人全都喪生，無一生留。

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霍去病來不及責備那幾個弓箭手，急忙往長劍去處看去。

被奮力擲出的長劍力道驚人，在空中劃出一道流螢，滑過三十步的距離，狠狠扎在山崖上一株粗如人臂的松樹上。

眾人正不解間，那顆松樹突然一側，身子斷成了兩截，轟然跌入了下面的懸崖，激起了巨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