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夢成真 (下)
范高聽李潛口吻忽變,立刻抬頭道:「皇上若真有心事不妨直說,老奴以項上人頭擔保,泄露隻字片句,老奴甘願身受萬刑加身。」
李潛心裡賊笑,嘿嘿,等得就是你守口如瓶的承諾。要換到李潛生長的環境,他是斷然不敢隨意告訴別人什麼所謂的機密的,可古風一諾千金,這些古人從這方面而言,又大大地比現代人強上許多。
「范高,此事困惑朕已經許久。」李潛想了想,開口胡謅道:「自從朕吃了那羅浮僧人的葯后,便覺得心裡無時無刻不充滿了許多奇怪的**。從半年前起,朕就夜夜夢見了一個人。」
李潛說到這裡賣了個關子,范高果然上當,「皇上夢見的是何人?」
「唉,朕夢見了父皇。」李潛若有其事地鄭重說道。李潛倒也不是胡謅,若不是夢見這大商的一群老不死,自己又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但李潛此言一出,范高滿臉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眶裡已然滿是淚水,顯然與故去的先皇情分極深。
話說古代封建迷信李潛是不信的,可這些古人卻不同,尤其是往生者託夢之言,更是視為不可不聽。當下范高整理了下衣服,弓身拜倒在地,比之對李潛跪拜時,更加莊重。
李潛故意不去看他,徑自站了起來續道:「父皇在夢中對朕大罵,說朕寵信妖僧,壞了我朝風氣……」這裡,李潛頓了一頓,偷瞄范高一眼,這老太監竟然啞聲哭得幾乎癱到了地上。
「從夢見父皇那日起,朕身上頻有怪事發生!」李潛一句話立刻把范高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別的不說,鬼吹燈李潛還是看過不少的,什麼時候拿捏這人的好奇心還是有了初步意識。這不,范高止泣凝神,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皇上遇見了什麼怪事?」范高終忍不住心裡好奇,開口問到。
「朕……每每想不起許多事情了。」兜了半天的圈子,李潛終於把話兜回了正題,還是往自己失憶上拉。
可范高聽了卻絲毫不奇怪,沉聲道:「皇上,此事老奴早有察覺,只是一直不敢提起,怕您……」他心裡怕什麼李潛很清楚,伴君如伴虎,什麼時候玩掉腦袋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能少一事則少一事。
可李潛面上卻裝出詫然的神色驚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范高道:「皇上自從服用那丸藥來,常常忘記批閱奏摺。近來皇上精神更是恍惚,前刻說要用膳,后刻便更衣出宮戲耍,而且再加上三五不時暈厥,宮內早就擔心皇上的健康了。御醫曾言,那丸藥藥性古怪,說是大補,能令皇上精神大振,可補後身體卻空乏其力,長此以往,非出事不可。時到今日,皇上入浴又暈厥跌倒,摔傷了腦袋,老奴才敢冒死進言,其中則個還請皇上恕罪。」
李潛心中大喜,看來註定他要做這個皇帝,連老天爺也幫他。當下,李潛朗聲道:「此番際遇又焉知非福?我今日暈厥摔傷頭部的時候,只覺一陣暖流環著朕身子,不然從那處跌下,又怎能只是暈厥了事?」
范高立刻附言:「皇上乃我大商國真龍天子,所遇之事必然逢凶化吉!」
李潛蹙眉道:「逢凶化吉倒也未必,此乃父皇庇護,可是……」
「皇上有何憂慮?」范高一聽到事關先皇,立刻湊上前詢問。
李潛頓上一頓說道:「可是父皇說,朕近年所為過於荒誕,要給朕一個小小的教訓。父皇讓朕記憶恍惚,並且聲言,只有這樣才能讓朕不再留戀前些時日的種種,專心為國為民。」謊說的連李潛自己都不太相信,可現下除開這人精范高以外,他也不能隨便去拉一個人問朝中出了什麼什麼大事,太后又是何方人士什麼模樣。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是能讓范高能暫時相信他的話,那事情就會好辦多了。
范高深思片刻,振聲道:「先皇英明!若是其他方法告誡皇上,不過是治標不治本,但此行一著卻是將之前的種種連根拔起,想必先皇在天有靈不忍看我大商遭此劫難,先皇英明!皇上聖明!」
李潛扶起范高,滿臉誠摯地說道:「先皇本欲讓朕獨自受此懲罰,但朕苦苦哀求之下,他才為我指明一二,聲言有范高,則朕可用心於朝綱。」
說到這裡,范高也自得起來:「先皇向皇上推薦老奴,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老奴從前朝到現下,整整在宮中待了五十四年有餘,朝中百官起起落落,宮中嬪妃大小事務,老奴無一不曉。既然先皇責成老奴盡忠侍奉皇上,老奴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老太監不說李潛還真不知道,原來他身居宮中要職,更了解前朝後朝的事情,李潛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踩了狗屎運,居然揀到了寶。
范高見李潛龍心大悅,上來進言道:「皇上現在對朝中事務頗為生疏,不如稱病休息兩天,先閱下奏摺,這樣也比較明白朝中事況。」
不愧是人精,提的建議讓李潛立刻點頭應允,他轉念問道:「范高,你聽聞最近朝內有何大事?」
范高沒有正面回答,上前弓身說道:「皇上何不翻閱下奏摺,比之問老奴則更為通透呢。」
說完,范高帶著李潛移駕御書房。李潛心裡雖然為自己一來就要辦公感到有些煩悶,可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不得不屈從於現實。
御書房離剛才的寢宮也不遠,李潛坐著軟轎不過十來分鐘便到了目的地。他下轎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御書房在一座小四合院子裡面,白玉欄杆圍著的花園裡種著數枝白色小花,正在這暗夜裡吞吐著淡淡幽香。
「皇上,您小心點兒。」范高推開正房的門,親自掌著燈燭將李潛帶進了書房,進去的瞬間,李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的傻了眼。
書房左邊放著一個長四米寬兩米高兩米的方形大木桶,桶邊的薄紗屏風上綉著艷女浸浴圖,這綉工手藝非凡,硬是將那浪女軟若無骨的身軀繡的分萬逼真,再加上嫵媚的眼神,微撅的小嘴,以及胸口那點在水裡若隱若現的桃紅,讓李潛之前壓下的慾火騰的一下又上來了。只是不知怎麼的,這屏風看起來好像少了點什麼,有些怪怪的。
不過,李潛的慾火卻在轉瞬之間被同樣讓人側目的奏摺給壓得死死的。看著眼前的奏摺,他心裡狂呼,老天爺,這個該死的浪蕩子到底積壓了幾年的奏摺?右邊牆壁整整齊齊地堆著一座奏摺山!要是李潛現在一頭撞上去,估計那些奏摺壓也能壓他個半身不遂。
李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下情緒,朝范高說道:「給朕拿半年內的奏摺來,記得,按月把奏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