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巴豆
四寶取紙張趕回時,發現華安已經提著褲子從茅廁出來,不由訝道:「公子,你屁股沒擦就出來了?」
「你才沒擦屁股!」華安瞪視道,「我們當學生的就應該要遵守學校規章,廁簡雖然粗糙了點,但凡事都要體驗,是不是?」拍了拍屁股笑了起來,別說,用竹片刮**,有另一種感官的享受。
「那……這些紙怎麼辦?」
「當然是拿回去了。」華安白了他一眼,突然眉頭一蹙,彎下了腰,「等等,別拿回去,又來了!」說著匆忙跑回茅坑,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
四寶感到噁心的捏起鼻子:「公子,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我哪裡知道呀!」華安欲哭無淚,肚子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一直倒胃,「哦,你午飯還沒吃吧,桌子上有幾塊糕點,先將就一下。」
現在哪還有胃口,四寶嘟囔道:「我還是在這等公子好了。咦,公子,你哪來的糕點?」
「哦,是一個姓徐的傢伙送給我的。」
「那位徐公子家中可是開染坊的?」四寶心頭咯噔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
四寶張大了嘴巴驚道:「哎呀,公子,你難道忘了,徐公子是最喜歡整你的人啊!」
「整,整我?」茅坑上的華安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四寶跳了起來:「對啊,公子,你中計了,徐公子定在糕點裡下了瀉藥!」
「瀉,瀉藥?!」華安倒吸一口涼氣,待發覺全是排泄物的糜爛味時,已經戧的連連咳嗽。
「對呀,徐公子必定在糕點裡下了巴豆。您曾經說過,再也不接納徐公子饋贈之物,卻如何忘了?」
華安登時發狂起來:「巴,巴豆?」他簡直吼了起來,「他讓我吃巴豆?媽的,這姓徐的心計怎麼這麼毒辣,難道是使用苦肉計誘我上鉤?這巴豆是人吃的嗎?姓徐的,你死定了……哎喲!」
肚子翻騰的痛楚讓他產生錯覺,以為回到了二戰時期,那個硝煙瀰漫的戰場。四寶終究是感性動物,臭不可擋的異味讓他起了退堂鼓,灰溜溜回到了舍房。華安在茅坑上蹲了半個時辰,兩腿麻痹,已經毫無知覺,而那拉了半個時辰的……
「救我,誰能救救我啊!」蹲的太久了,華安頭昏眼花,不由呻吟起來。
這時,寂然已久的茅廁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艱難地踮起雙腳一瞄,處理完傷口的四寶正慌慌張張跑來:「幹嗎跑那麼急,大便急也不要像趕著投胎一樣吧!」
「公子,快起來,教授大人傳令在禮堂集合,需去文廟祭祀啦!」古人開學要舉行一場祭祀典禮,祭拜我們的孔聖人仲尼老大。
教授是官學里最大的,等同於現在一所學校的校長。「祭祀,祭什麼祀,沒看見我正忙著嗎?」華安道。
四寶塞給了華安幾張薄紙:「公子,學里可沒人敢冒犯教授大人威嚴,您多少還是要去看看,若是考評不過,日後不好善後呀!」
「什麼叫不好善後?」話這般說著,華安接過紙張,準備完事起身,既然是學校的集會,還是去一去比較好。
四寶一臉委屈:「教授大人的脾氣很大,發起火來真真切切的嚇人。」
華安出了綁好腰帶,兩腿發軟地出了茅廁,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順頰流下,看得四寶觸目驚心。他晦氣地吐了口唾液:「姓徐的把我整的那麼慘,以後有他受的。」
「公子,我看算了吧,還好未發生任何不測!」四寶吃力地扶著華安,嘆氣道。
「算了?又不是你吃巴豆,受害人是我啊,這口氣怎麼可能忍的下去!」
剛走到舍房門口,華安肚子又「咕嚕」一聲,緊接著便見他再次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向茅房衝去,邊跑邊叫道:「集合我不去了!」
就這樣,華安又蹲坑半個時辰,一個集會歸來解手的同窗,無意中瞄見未出席的他竟在茅坑拉屎,不由愕然:「華胖,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可知道鄭教授發火了,他說晚上要親自來找你呢!」
「他要來找我?」華安錯愕道,「算了,愛來就來。」
那人苦笑道:「華胖,你恁地不知好歹,教授在學里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唉,我三番五次與你報信,你竟也毫不領情!」
「嗯?」華安趨頸仔細打量他一下,是早上通報四寶被賈戴抓走的學員,不由歉然一笑:「呵呵,是你啊。大家都以我為笑柄,我去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難道他不是來嘲笑我的?先觀察一陣再說,他想道。
「你變了。」那人綁好腰帶走出了茅房,整裝等華安,「昔日你雖遭人嘲笑,卻仍事無關己一般坦蕩受之,隨遇而安。而今如此在意……唉,華胖,不是我說你,你沒事在門房處逗留作甚,你又不是不知眾人都以整你為樂,更令我想不通的是,向來不喜詩歌字詞的你竟然還跟寧眭比對對子,唉!」
那是窩囊到透頂了,華安心裡強烈鄙視道,頓了一下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華胖,你什麼意思?」那學員皺起了眉頭。
華安才想到前世的自己認的他,這樣唐突地再問人家名字確實很不禮貌,胡謅道:「其實我頭腦受傷了,前幾天玩的時候,你也知道嘛,過年啦,玩的過激了些,不小心撞擊到頭部,結果把有些事情忘的一乾二淨。所以——」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連賈戴也忘了。」那學員感到十分扼腕,沒有任何懷疑,頓了頓:「卻是我的不對了,我叫蕭讓,你可要記住了,免得日後街上相逢,我認的你,你卻不識我,好生尷尬。」
「蕭讓?」有點熟悉,華安哦了一聲。
蕭讓來回踱步,又等了一會兒,道:「我說華胖,你還沒完事么?」
「呃……你先走吧,我在思考問題,我拉屎的時候就是最富有靈感的時候,所以還要再蹲會兒。」華安不好意思說自己吃了巴豆。
「啊……哦,行,那你慢慢琢磨,我先走了。」蕭讓暗想好是荒唐,茅坑臭氣熏天,哪還有心思思考問題,但不想窮根究底,嘆了口氣走了。
晚上,四齋華安舍房,點滿了蠟燭,暗淡的燭光使得華安非常不滿,他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他把棉被緊緊的裹著自己,只露出了一個大頭。蹲了三個小時,身子完全被掏虛,走起路來左右搖擺,就像一隻肥壯的鴨子晃蕩。
「公子,天已黑了……你一天未曾進食,喝點粥吧?」四寶端著一碗蓮子羹放在華安床邊的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