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聯
寧眭頓覺天花亂墜，晃了晃身體，有些把持不住。華安心中雖然有些氣悶，不過這樣的結果不算壞，兩個人多沒對出，至少不用受罰。想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四寶也鬆了口氣。
「你還敢笑！」鄭教授呵斥了他一句，鄭重道，「叫你們來這裡不是來玩來鬧，便如這副對子，老夫是想考察一下你們的才學，令老夫失望的是，你們竟將它拿來當作兒戲，拿來比對？其他人也一樣，沒本事只會在一旁哄鬧，成何體統！老夫在外觀望許久，你們的談話我聽的一清二楚，什麼雙峰草叢，新科狀元，唉，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幽幽嘆了口氣，難道說我的學校就培養不出人才？按這種情況，官學素質的確普遍低下，比不上巨野書院。
寧眭腦袋一轟，整顆心涼了一截，踉蹌地退了一步，虧得酒糟鼻及時把他扶住：「寧公子，你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臉色略顯蒼白，心道：「怎麼辦，如此算是平局，難不成真要喊他一句爺爺，再打掃操場？託大了呀……可憐我一世英明，竟被華安給毀了！」
眾人聽了鄭教授的評判，深為寧眭哀悼，不過既然是來看戲逗樂子，誰輸誰贏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敗者的懲罰。人們故作大跌眼睛叫嚷了起來：「這樣說來，寧眭跟華安，兩人都沒對上來？」
華安眼珠子一溜，反正我不要受罰：「寧公子，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華安你——」寧眭的臉憋的很紅，眾人緊張地巴望著他，見他久久沒叫出來，心中著急：「寧眭，怎麼還不叫啊！」
寧眭瞪了他們一眼，心中罵道：「媽的，得勢時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緊急關頭倒來說風涼話。」
鄭教授對此事略有耳聞，這種事如若發生，他遲早被放歸故里，立即干預喝道：「你們這幫人，甚事不做，這種無聊之事倒趨之若鶩，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全給老夫回去！」
鄭教授發話，眾人心中凜然一驚，萌生了回去的**頭。華安想道：「如果換作是我受罰，鬼才知道你會不會這麼說。」躬身道：「教授，人不可言而無信，這您總該知道吧？」
「胡扯，信義要看哪種信義。孔聖人有教你們以整蠱為樂嗎？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說的便是同學見相互友愛，若再提此事，你二人皆記大過！」
「願賭服輸，不就叫聲爺爺嘛，今天就算是記大過了，我也要他叫。」華安冷笑道。
「好！」華安氣如中天，眾人心裡驚訝之餘，都暗暗喝了聲彩。
「華安，你——」鄭教授氣的滿臉通紅，沒有人敢不從他的命令，「如今官學里老夫說話為準，你若在提此事，馬上開除出校，是為你目無師長！」
華安咬緊了牙關，面部肥肉擠在一塊，鄭教授真的發火了。寧眭見次情景，心中大為稱快，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被官學開除可是莫大的恥辱，將來便沒有教授的保薦，無法參加科舉，四寶忙道：「公子，算了吧……教授，我家公子不是有益的，您寬宏大量，就饒了這一次吧！」
眾人都沒說話，各有所思。華安終於不在堅持，四寶鬆了口氣，鄭教授心底也落下一塊巨石，暗道：「華安向來痴獃，為何今日這般固執己見，老夫險些應付不過來。」氣血迴轉一點，道：「不過，正如華安所言，願賭服輸，寧眭，你曾說過，若都對不上來，罰你打掃操場，可有此事？」
「啊？」寧眭忘了還有一茬，頷首道：「確有此事，教授。」
鄭教授道：「那你即刻打掃操場，不得反悔。」頓了頓，又叱道：「此事便就此了結，沒能耐還在這瞎扯，下次老夫考你們時，若再出現類似事件，必將嚴懲不貸！平時多讀點書，不要老惦記著玩樂，對對子如同斷案，心思要縝密，包公包青天便是心思神秘方能破了如此之多的奇案，同樣的道理——」
「包公包青天？」華安心頭咯噔一下，難怪昨天覺得這副對聯熟悉，原來如此，打斷了鄭教授的話：「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教授，這副上聯我知道如何對了！」
「嗯？」目光齊聚華安，還沒回過神時，已聽華安朗聲吟道：
「這是一副疊字聯，上聯的意思是採蓮人在綠楊津，在綠楊津一闕新，一闋新歌聲嗽玉，歌聲嗽玉採蓮人！哈哈，沒錯吧？」
「不可思議，我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人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鄭教授獃獃地望著華安。
華安沾沾自喜，這副對聯曾在電視連續劇《少年包青天》中見過，後來還專門去網站查了一下，特意去記了下來，出自蘇軾和蘇小妹之間典故，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是前人的東西，鄭教授怎麼還拿出來考大家？不過不管了，能對的出來就算是本事。
眾人啞口無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人頭豬腦的華安能說出這意思。寧眭頓然所悟，此聯正是疊字聯，被華安看破，很是不服，冷哼道：「該不會是別人告訴你的吧？」
「嘿，我沒有你這麼無恥。」華安反唇相譏。
寧眭無言以對，在眾人心中的印象降了一點。鄭教授神采飛揚，興奮地捋著鬍鬚迫不及待道：「華安，你既然能說的出意思，那下聯能否對的上來？」
「當然了教授。」華安突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不由自主的飄然搖頭，「大家聽好了，咳……咳……賞花歸去馬如飛，賞酒，暮已時醒微力！」
鄭教授拍了下華安的手臂嘖嘖稱奇，搖著頭不可思議道：「好，好啊，真是不敢相信，始終老夫沒讓老夫失望，濟州官學還是有人對的上老夫的對子！」
「這到底什麼意思啊？」眾人茫然地摸摸腦袋，聽起來似乎不搭調似的。
「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寧眭臉色蒼白，喃喃說出華安下聯的意思，「對情對景，我寧眭認輸。」
寧眭竟然認輸！！！眾人大吃一驚，華安也感到有點意外，不過有鄭教授幫他頂著，認輸也沒用，反正沒的受罰。鄭教授點了點頭，不忘對寧眭贊道：「正該如此，身為讀書人之人，胸襟就當坦坦蕩蕩！」
眾人突然覺得華安高深莫測，先是敢出手反抗取笑他的人，后又敢和寧眭比對對子，今天竟然對出這麼難的對聯，難道他真的吃了補腦丸和豹子膽？
想了想又覺不對，世間哪有這類仙丹妙藥，但如果排除這個想法，又是為什麼？
鄭教授偏袒寧眭，華安隱生不服，心道：「這樣算起來就是我贏了，如果只讓他打掃操場豈不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