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張大官人
徐統紳睜大了眼睛，忽而又閉起雙眼，過了許久仍不見動靜，待緩緩張開眼睛，嚇了一跳，華安滿臉血污，喘著粗氣，怒視著自己。
「啊，華兄，兄，我，我不是有意帶你來的，張爺他逼我，我實在不敢不遵從他的命令，否則我爹就得破產啊！」徐統紳整顆心在發涼，踉蹌地倒退三步。
華安凝視了他好久，冷道：「你以為你惹了我就沒事了嗎？未免太，太小看……我了……」
他的頭腦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華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床上，房內熏著一股香料的味道。仔細瞧了半晌，這地方陌生，不是自己的房間。
剛想起床，「哎喲」一聲，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又覺渾身發燙，就在這時，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女聲：「公子，你醒了？」
「你是誰？」華安被她嚇了一跳，剛才怎麼就沒看見她？怪不得有股清香的味道，原來就是從這女子的身上飄來的。
那女子躬身道：「回公子話，奴婢若若。」
「若若？」華安這才看清她的容貌，約莫十六歲年紀，一身丫鬟打扮，臉皮白嫩，彎彎的眉毛下雕刻一雙玲瓏剔透的眼睛，看著有點俏皮的氣質，太可愛了，「這是哪裡？」
若若微微一笑：「這裡是張大官人府上，華公子您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張大官人？」華安一時沒注意，突然驚叫起來，「張大官人？我怎麼會在這裡？」
若若點了點頭，道：「對啊，華公子被送來時就已經昏迷不醒，是張大官人傳大夫來醫治您的。」
「張大官人救了我？」華安頓覺好笑，登時怒氣又衝天直撞，冷道：「我要回去。」
「不行啊，張大官人吩咐了，您受了很重的傷，不能下床！」若若急道，扶著搖搖欲墜的華安。
「滾開！」華安喝道，昨天他和六個張府打手拼殺，那時，不要命地揮舞著斷棍，哪怕是頭部受到重擊也強忍住，終於以一敵六，慘勝收場，而那時，他也總算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一個空有蠻力的人根本無法跟他們過招。
若若的臉漲的很紅，忽然，房門吱的一聲開，一個留著八字須的男人走進房間，一臉肅然地盯著若若。若若嚇了一跳，前去拜道：「張爺！」
張大官人喝道：「怎麼伺候華公子的！」說罷一巴掌甩了下去。
若若失去平衡摔倒地上，疼得叫起來，一個紅色掌印頓現，只見他咬著嘴唇，始終不哭。華安大吃一驚：「你打幹什麼？」
張大官人正道：「她沒把你伺候高興，打她一巴掌還算是輕的了……」凌厲的眼神又瞪了若若一眼，「還不下去！」
「是。」若若在眼裡打轉的淚水始終沒有滴落，弱弱的應了一聲，倒退出了房門。
華安頓時為若若感到可憐，不由沉道：「她服侍的我很好，我很高興。」
張大官人微微笑了起來：「華公子，張某的幾個奴才已對你不敬，我如何能讓下人再使你不快呢？」
經他一提，華安這想起自己在張府里，不由戒備地靠在床架上，警惕道：「你把我抓到張府來幹什麼？」
張大官人呵呵一笑：「華公子不必緊張，這一切都是誤會，張某已經狠狠處治了那幾個奴才。」
「虛情假意，我看不用你處罰了，估計他們這時候已經躺在床上了。」華安冷笑道。
張大官人並不介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呵呵，華公子神勇，他們集六人之力竟敵你一人不過。你說的不錯，他們是都已經在床上呆著，不過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對華公子你不利了，張某已經代你砍了他們的手指。」
華安心中凜然一驚，隨即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最好放我出去，否則——」
「否則全濟州城的人都知道是我殺了你，對不對？」張大官人笑問道。
華安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大官人又是在沉思，想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兀自坐到圓凳子上：「你未免小瞧我張某人了。你派你書童在城裡宣揚，陳言華公子你被張大官人邀請入府，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華公子若是失蹤了，是在我張某人府里失蹤的，對不對？」
華安沉默半晌，淡道：「難道不是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你真的小瞧我張某人了。人稱我張某人什麼，你知道嗎？張大官人，張爺！在這濟州城裡，只要我張某人一句話，沒人敢說半個不字，我說沒殺人就沒殺人，就算是我張某人殺的，也只能以無罪釋放做為最後的公判。不過，我張某人絕對從未做過草菅人命的事。」
華安盯著張大官人良久，張了張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聰明。」張大官人笑道，「我並沒有下請柬邀請你，也沒有命令手下打你，一切都是陳虎借著我的名頭去犯事。」
「終於講到正題了，說了那麼多不就想證明你是清白的嗎，哼，嘿嘿，你以為我會相信？」華安哈哈笑道。
張大官人又想了很久，手指頭在桌子上毫無節奏地敲了起來，正道：「我不是很有耐性的人，跟你說了這麼多的話，已然是我的極限。希望你別讓我動怒了。我張某人若要懲罰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有句話叫人言可畏，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華安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對對對，你是個讀書人，這個道理絕對明白。」笑罷，突然嘆了口氣，頗為感傷，「數十年來，我張某人被稱為生意場上的龍頭，運用謀略，排擠了一家又一家的同行。我呢，是越來越富，他們呢，一家又一家的破產，最終，從家財萬貫落得是家貧如洗。嘿嘿，人言可畏呀，人家都把我張某說成了什麼？我想你是知道的，不過我自問坦坦蕩蕩，也不去辯解，人們愛怎麼傳便怎麼傳……你跟我來！」
華安愣了一下：「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