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府
吃了將近一個時辰，眾人醉意微涌，紛紛告辭。華安只喝了一點，頭腦比較清醒，跟眾人走出了昭然居。湯隆的幾個朋友家都不在同一地方，昭然居外分道揚鑣，而華安沒有馬車，如果吩咐小二去叫輛車來，時間便怠慢了。徐統紳和湯隆格外熱心，親自送華安和四寶到華府大門。
兩盞昏黃的燈籠掛在檐下，四寶率先爬上石階，扣響了大門拉環。
「誰呀？」華府曲管家高聲問道，現年五十多歲的他，當華府的管家已經有二十餘年了。略微蹣跚地走到門后，開了條門縫，望見是華安回來，吃了一驚，忙把門拉開，迎道：「少爺，您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曲管家是華府老一輩的人，待華安不錯。華安虛浮的腳步跨過門檻，笑道：「麻煩曲管家了，我和朋友玩了會兒，所以回來的比較晚……我爹在家嗎？」
「老爺還沒回來呢，最近生意上都很忙，經常半夜裡才回來。」曲管家說著，閂上大門，走在華安前頭引路。
華府還是同以前一樣，死寂沉沉，到達客廳，華安腿腳酸麻地坐到椅子上，一個丫鬟立即端上一杯茶水。曲管家躬身問道：「少爺，您晚飯吃了嗎？要不小的去叫廚房準備？」
「哦，不用了，我剛吃過。」華安邊抿茶水邊說著，看了眼候在一旁的丫鬟，道：「你再去倒杯茶來。」
「是。」丫鬟躬了躬身，轉身便去。
不一時，那丫鬟將茶水送到，華安說了聲謝謝，那丫鬟又驚又感動，連稱不敢，退到一旁，暗自想道：「少爺其實也恁可憐，不過二夫人吩咐的，我們做下人的哪敢不從。唉，平日里給他端茶倒水，也算是做了下人的本分了吧！」
「四寶，這杯你喝，你的腳受傷了，坐吧！」華安把丫鬟剛端來的茶水推到四寶面前。
曲管家和那丫鬟都吃了一驚，四寶剛想說不渴，華安繼母葉麗娘忽然從廳堂門內走了出來，冷笑道：「你倒是有善心，一杯茶水也勞你親自遞給下人！」
「二夫人！」曲管家和丫鬟都拜道，四寶是下人，禮節自是不可免了，也拜了拜。華安輕哼一聲，沒有理他。全府上下，看的最不順眼的就是她，當即放下茶杯，對四寶道：「我們回房去。」
華安卧房長時間沒睡過，被褥和床單都得換上，要收拾一番。曲管家忙道：「少爺，那待小的收拾一下再去吧，您好長時間沒回來，房間從未打掃過，怕要花一會兒功夫。」
葉麗娘款款坐上椅子，斜著身子，冷笑道：「曲管家，這件事不用勞煩你了，他有手有腳，自己會去收拾。」心道：「好一個華安，低估他了。」
曲管家疑惑地回過頭來，正自猶豫，大門傳來敲門聲響，亂而有力，一個渾厚的嗓門吼道：「開門，開門，快點！」
曲管家驚道：「老爺回來了！」正好抓到下台的機會，快步向外走去，應允道：「老爺，小人來了！」
華安和葉麗娘都不由走到大廳門口，巴望著黑黢黢的大門。葉麗娘皺眉輕道：「喲，今晚怎的這麼早便回來了，還好像有很大的火氣！」
華雄低頭踏著大步走向廳來，後面跟著幾個家丁。走到廳門口，葉麗娘上前迎道：「老爺，您回來啦？」
華雄抬頭一看，葉麗娘和華安都在廳里，愣了一下，不自然地張了張嘴：「華，華安，你回來啦？」
葉麗娘見華雄沒理自己，輕哼一聲，退到廳里。華雄本就懼內，對她歉然笑了一下，又道：「官學放假么，怎的也不告知爹爹一聲，爹可以派人來接你呀？」
華安得意地看了葉麗娘一眼，笑道：「學里早上才通告放假，後來是坐徐統紳的馬車回來的。」
「徐統紳？徐家染坊的公子啊？哦，呵呵！」華雄走進廳里，坐了首把交椅，接過侍女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想道：「我跟徐則雖然偶有來往，但生意上從無往來，這華安跟徐家公子走的那麼近，卻是為什麼？蹊蹺……」放下杯子，見四寶走路一瘸一拐，奇道：「四寶，你的腳怎麼了？」
四寶看了看自己的腳，只哦了一聲，華安凝重道：「爹，今天下午有人要殺我們。」
「要殺你們？」華雄跳了起來，驚道，「什麼時候？兇手抓住了嗎？是誰？」他一連串問著。
葉麗娘眼裡精芒一閃，忙托起茶杯，雙眼卻凝視著華安。
「今天下午的事。」華安道，「那人偽裝成華府車夫，騙我和四寶說是您得知學里放假，派他來接我回府的。好在我們發現的及時，也多虧了徐統紳跟他表哥相救，不然，哼！」
華雄聽了后竟出奇的冷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抓到兇手了么？」
「不知道。」華安搖了搖頭，「不過，我們已經知道要殺我的人當中，有一個是叫王正的人，徐統紳的表哥明天準備帶我將他抓，押到衙門裡去！」
此時，廳外陣風吹來，葉麗娘雙手一顫，茶水潑了出來，眾人都望向她來，華雄疑道：「麗娘，你怎麼了？」
「啊，沒事，剛才一陣風吹來，雙手抖了一下。」葉麗娘忙命丫鬟擦拭灑在裙上的茶水，對華雄微微欠身道：「老爺，麗娘睏倦，先去睡了。」
華雄看著走進內堂的葉麗娘，不由陷入沉思。華安也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感到古怪，想道：「她怎麼了？一陣風就能把她吹的顫抖雙手，不可能吧？怎麼突然間臉色變得這麼蒼白？」
他又看了看華雄，問道：「爹，你說應該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啊，哦——」華雄回過神來，笑道：「不要擔心，嗯，明天你就和你朋友去看看，務必落實清楚，到底是誰要殺你。」頓了頓，「咳，為父要去會兒書房，你也去休息吧！」
說罷朝書房方向走去。
華安看著華雄釋懷的笑容，不由感到驚疑，突然想起湯隆的請求，忘了跟老爹說了，搖了搖頭，明天再說也不遲。曲管家詢問道：「少爺，你要歇了嗎？小的已經吩咐丫鬟去收拾了。」
華安伸了個懶腰，點了點頭道：「也好，很累了。」
曲管家欠身點了點頭，同另一個小廝帶華安去他卧房，四寶是下人，必須睡在下人的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