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正之死
漫漫的大街，空空蕩蕩，華府的大門突然哄得一聲響，湧出十幾家丁，每個人都舉著火把，華安從當中威風凜凜地走了出來。華雄和葉麗娘走在後頭，前者一臉從容，後者一臉憂心。不過，葉麗娘的嘴巴很嚴，除非證據十足，否則沒有招供的可能性。
須子廟位於城西，是濟州城的一個破廟，附近戶口較多。曾經有一名長老坐鎮其中，香火盛極一時，後來長老歸西，又無傳人，都說風水失靈，香火漸稀，至今只有一些鄉民會偶爾去那裡燒香。
眾人到了須子廟，火把把廟門口照得亮如白晝，敗落的牌匾上，依稀可見「須子廟」三字。幾扇在風中飄曳的門，彷彿一觸即潰。華安當先走進廟堂，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見廟堂中央坐著一尊如來佛佛像，供桌上擺著三牲，還有果品之類的東西。
「這麼破的廟竟然還有人來拜！」華安暗裡嘀咕了聲，吼道：「給我搜！」
「是！」眾家丁想到抓人，心中沒來由地興奮，這種任務多些就好了。
華雄魁梧的身軀立在須子廟門口，葉麗娘顫顫巍巍地走進廟堂，緊張地觀顧四下，心想：「但願王正聽到動靜先行一步。」
華安瞥了一眼葉麗娘，冷哼一聲，兀自觀察四周。突然，廟堂內室忽然傳來一聲緊促的驚叫聲，眾人聞聲忙聚攏趕去。
「發生什麼事了？」華安急問道，剛走進內室，飄來濃重的酒味，當下沒怎麼在意。
那驚叫的家丁滿臉蒼白，指著屋子一角落顫道：「少，少爺，您看那，死，死，死人啦，死人啦！」
「嗯？啊——」華安冷吸一口氣，屋子角落，躺著一具男人的屍體，斜靠著牆壁，兩眼死死盯著廟堂方向。
「怎麼回事？」華雄驚道。有的家丁受到驚嚇，紛紛嘔吐，葉麗娘吃驚地捂起嘴巴，也險些嘔吐。
華安冷冷瞪視葉麗娘一眼，舉起火把走近屍體前一照，又抽了口冷氣，正是下午跟自己對決的男子。他的死狀很恐怖，眼皮翻白，滿臉猙獰，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鮮血把胸口染紅了。
葉麗娘臉色越來越慘白，驀地里一驚，想道：「我沒叫小四殺王正，他怎的就把他殺……如何是好呢？事已至此，無法回頭，唯有裝做不知一切。」
「葉麗娘！」華安喝道，「你好歹毒呀，最毒婦人心，爹，把她抓起來，見官去！」
華雄難以置信地看著葉麗娘，指著她道：「麗娘，沒想到你——」
「哼，老爺，這人是誰我壓根兒不認識，如何說妾身殺了他。再說，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府中，未曾出去半步，府里的家丁都可左證，如何殺他了？」葉麗娘定了定惶恐的心，冷笑道。
華安剛想怒罵，心中一凜，想道：「她肯定是叫人把王正騙到這裡，然後趁機把人殺害。不管我怎麼說，始終沒有證據，這人精於心計，事事都算到后招，如果我能找的到王正的同夥，就不怕她不肯認了，除非她把他們殺光。」笑道：「不管你認識不認識，你和府里家丁在後門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衙門，無論如何你也要去！我指控是你派人要害我性命，還派人殺了王正！」
家丁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望著葉麗娘。
葉麗娘滿面羞愧，怒道：「老爺，你瞧他怎麼跟我說話的。」
華雄頓了頓，似乎做下重大的決心，沉道：「來呀，帶二夫人去衙門，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你們敢？」葉麗娘怒道，憤恨拂了下袖子，瞪了眼華雄，喝道：「只聽他一面之詞，便懷疑我么？那我說是他殺的，你信么？」
「麗娘，到了衙門自公道。」不知為什麼，華雄的態度突然強硬。
就當此時，屋裡突然響起一個哈欠，眾人四下望了望，問「是你嗎，是你嗎？」都搖了搖頭。華雄心中古怪，掃視了屋子一眼，偏隅處堆積一草垛，足有一人之高。華安暗吃一驚，對著幾個人斜視幾眼，舉著火把和幾個家丁一起謹慎走到草垛之後，火把一照，急退一步：一個滿臉虯須的大漢揉著惺忪的雙眼直望而來。
「你是什麼人？」一個家丁重聲喝道。
那大漢渾身髒兮兮的，衣裳襤褸，見這麼多人圍著他，愣了一下，待聽那家丁喝問，頓地跳了起來，做好防護喝道：「你們是誰？」
單憑那姿勢，華安知道此人必有幾下子。
華雄看不清那人面目，不過長的亂糟糟的，又在這廟堂之中，大喝道：「此人鬼鬼祟祟，把他抓起來！」
那大漢渾身散發著酒氣，聽華雄說要拿他，呀的一聲，一腳踢飛草垛，縱身跳了出來。草料漫天飛舞，煞是壯觀。葉麗娘終究是個女人，看到王正的屍體已經是心驚肉跳，現在莫名出現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著實尖叫著躲進人群里，吆喝著家丁保護。
聞到那大漢身上的酒氣，華安恍然大悟：「原來剛進門時的酒味就是從他身上飄來的，這樣說來，他本來就在這廟裡。」高聲叫道：「等一下！」
那大漢和家丁都停下手中動作，葉麗娘叫道：「愣著做什麼，快把他抓起來，人肯定就是他殺的！」
「殺，殺什麼人？」那大漢怒目圓睜，茫然道。
華安攔下眾人，仔細打量下那人，那大漢約莫三十歲，紫黑闊臉，左鬢邊上長著一塊硃砂，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在這裡幹什麼？」
那大漢怒道：「老子本來就在這裡睡覺，你們夜半三更將我吵醒，還問我幹什麼？當是我問你們干甚鳥事！」
那大漢說話粗魯，華安和華雄及眾家丁有不怏，華安道：「你看那，你如果不說清楚，你就就是殺人嫌疑犯。」
那大漢看了角落裡的死人，吃了一驚道：「他是甚人？」
華雄責問道：「是不是你殺了他？」
那大漢頓時大怒，連罵了三聲「放屁」，吼道：「老子在此睡的好端端的，怎麼會殺人，你們不要胡說八道！」音量之高，嚇了眾人一跳。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華安問道。
「還用的著問嗎，人鐵定是他殺的。」葉麗娘狠道。華安白了她一眼，這臭婆娘倒想推託罪責了。
那大漢又罵了幾聲放屁，指了指地面道：「老子數月以來一直住在這裡，昨晚酒喝的多了，適才才醒來，我殺甚人，莫不是你們殺了人，仗著人多，栽贓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