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訪
陸捕頭帶著兩名衙差和華安一干人等到了華府,忙活了一晚上,眾人都疲憊不堪。剛到廳堂門外,只見華老夫人焦急難耐地坐在廳里等著,她見衙門裡的差事前來,怔然地站了起來,嘴巴蠕動許久,嘆了一口氣,沒說半個字。
「娘,您怎麼了?」百事以孝為先,華雄誠然在商海奼叱風雲,回到府里就是一個孝子,急忙扶著華老夫人坐下。
華安也極心疼,走到華老夫人背後,幫她捶背。
華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要來的終於來了,菩薩保佑我華家平平安安!」她站了起來,低沉道:「你們都沒用過飯吧?先去吃吧,老身身體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不舒服?娘,你哪不舒服,我去請大夫來。」華雄攙扶著華老夫人,驚道。
華老夫人擺了擺手:「不用啦!人老了,總有些個小毛病!」她望向陸捕頭,笑道:「捕頭大人,您早餐還未吃吧?便在這跟大家一起吃得了,老身失陪!」
「呵呵,謝華老夫人,您保好身體,慢走!」陸捕頭謝道。
華雄似乎猜到了什麼,覷了眼葉麗娘,兀自帶陸捕頭用餐。葉麗娘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匆匆回到房裡,想叫小四,卻又有差使盯著,讓她心急如焚。這時,葉麗娘的兒子華學忽然跑到葉麗娘卧房外,砰砰砰砰敲響了房門。
衙差正好呵斥,但見他年紀幼小,又十分可愛,不好責問,輕聲問道:「你是誰?」
華學手裡捏著一張剛寫好的毛筆字,正要給娘親欣賞,卻被人擋著,不由委屈,轉悠著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快哭似的:「我,我找我娘!」
葉麗娘聽聞,忙開了房門:「兩位差大哥,他是我兒子,年紀還小,行行好,麻煩你們放他進來吧!」
雖然張大人有令,不得讓任何人接近葉麗娘,不過這小傢伙是她的兒子,若然強制拆散母子,於心不忍,便放了華學進去。華學頓時眉開眼笑,興沖沖地把剛寫好的字遞給葉麗娘,笑道:「娘,你看,這是我今天寫的字,有進步嗎?夫子說我最近寫的很好呢!」
葉麗娘微微一笑,把華學抱到懷裡:「我的華學最厲害了,不僅字寫的好看,以後還要考狀元,當大官,是不是?」
「是。」華學點了點頭,顯得很開心。
他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葉麗娘沒來由一陣心酸,暗道:「為了學兒,我如何也不能倒下。」尋思此處,葉麗娘當即在紙張上寫下一句話,附在華學耳旁,低聲道:「華學,你乖,把這紙條遞給小四,別告訴其他人。」
「這是什麼?」華學問道。
葉麗娘把紙條塞進華學的兜里,笑道:「你把這字給小四看,問他,『我娘寫的好不好看啊』,千萬別告訴別人,如果寫不好,娘會被人笑的,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就像我字寫不好時,不敢給娘看一樣——」說到這裡,華學趕忙用小手閉起嘴巴。
葉麗娘會心撫摸著他的腦袋,心中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著急。
卻說華安吃過早飯不多時,門人稟告有客來訪,正是徐統紳和湯隆等人。
華安不及請眾人落座,便道:「我現在要找王正的同夥,王正已經被殺了。」
「什麼,王正被殺?」湯隆大吃一驚。
「是的,詳細情況我們邊走邊說,我要立刻找到王正的同夥。」
眾人一同坐上馬車,華安把昨晚發生的事全盤告訴湯隆和徐統紳等人,徐統紳訝道:「華兄,你,你說欲要殺你的人竟然是你二娘?不會吧?」
華安冷笑道:「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成日里嘮嘮叨叨,罵個不停,你以為她安什麼心?你知道嗎,她曾說說,若我當不了齋長,就去染坊里當幫工算了。其實,她怕的是我把家產奪了!」
「可是,嫡長子本就是家業繼承者,你即便當不成齋長又有什麼關係?」徐統紳問道。
「所以要除掉我啊,我死了,家業自然就是她兒子的了。」
湯隆道:「華兄弟放心,找人這件事就包在湯某身上!」
華安感激地點了點頭。馬車到了城西罐子口,這地方離須子廟不遠,只有五分鐘腳程。王正是街上潑皮,有事沒事經常跟人鬧事打架,城裡的牢房他沒少光顧。不過,他居住的地方倒是挺好,宅子前有一個院子,後面的廳堂、卧房、廚房分佈的相當有規格。
院子的門並沒有上鎖,眾人推開了門,只見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婦坐在院中揀著大白菜,把爛掉的部分割掉扔了。華安等人突兀地到來,讓她吃了一驚,僅僅是吃了一驚,便埋頭繼續做事,淡道:「我當家的不在家,你們要找,到青樓里去。」
原來她就是王正的妻子,往常總有狐朋狗友找王正去花天酒地,也便誤會了華安等人。王正跟那般損友廝混,經常夜不歸宿,她獨守空閨,心中好生寂寞。
「你是王正的妻子?」華安走到王正的老婆跟前。
「正是郭氏。」王正的老婆瞥了眼華安淡道。
眾人莫名其妙的地相望一下,這女子好不懂禮數,湯隆正要叱呵,華安把他攔了,微微搖了搖頭,對郭氏道:「你的丈夫王正昨夜被人殺死了。」
郭氏猛然一怔,手中的大白菜掉落地上,忽然冷笑道:「是王正那廝叫你們來的吧?開這種玩笑很好玩么?」
眾人一陣默然,華安嘆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丈夫昨夜在須子廟被人殺死了,衙門已經派捕頭進行調查。」他決定不把王正害他性命的事告訴郭氏。
匡當一聲,郭氏手裡的刀掉了,猛地站起,哽道:「真,真的嗎?」
眾人都點了點頭。
「他怎麼死的,怎麼死的,你們是什麼人?」郭氏臉色蒼白,忽然手足無措,踉蹌一下,又坐回了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