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不得
鄭嬋月閨房的門依然鎖著，華安皺了皺眉，輕聲喚道：「鄭小姐，麻煩你把門開一開好么？」
雲兒頓時氣哼哼道：「華公子，我道你是正人君子，卻不過是卑鄙小人，我家小姐還是黃花閨女，這閨房是你能進的么？」
鄭嬋月默然不語，卻搖了搖頭，示意華安站在門外便是。她雖不是守舊之人，但對古來禮儀卻恪守十分。古代未嫁女子，皆有「待字閨中」一說，是指未出嫁的女子，應規規矩矩地呆在閨閣，不得外出，所以說古代女子安靜賢淑，都是環境培養出來的。
華安一愣，隨即想到了古代教條，訕訕地聳了聳肩，回到窗旁：「進不得便進不得，站在這裡說話也一樣。」
鄭嬋月低垂著頭，默默不語，面頰緋紅，好在夜晚光線暗淡，看之不見，半晌方道：「華公子，你夜來拜訪，不知有何貴幹？」
華安頓了頓，不知從何說起，如果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又覺唐突，思量片刻，竟不知所云道：「那個，我，我……我剛巧看見你爹和你娘出去就趕著來了，嗯，是這樣的。」
鄭嬋月不覺異常，只聽雲兒噗哧一聲，笑道：「華公子真逗，瞧你那副模樣，來到這裡，怕是極不容易吧？」
聽她這麼一說，鄭嬋月才仔細打量華安，只見華安衣衫不整，沾滿泥土，肚子一處濕了一片，樣子極為狼狽。不禁捂嘴輕笑，笑著笑著，想到華安要尋到此處，必定費了一番功夫，又一陣感動，嘆了口氣。雲兒笑問道：「華公子，這高牆院落的，你是怎麼爬進來的呀？」
華安笑道：「這個……嘿嘿，你家小姐閨房進不得，我這個也說不得。」
雲兒倒也不惱，掩口笑著。鄭嬋月見他二人拌嘴，倒也笑了。華安突然斂起笑容，道：「我，我想問，問……那封書信是你寫的么？」
鄭嬋月一愣，微微垂下頭，低沉不敢答應，粉頰顯得更是迷人。雲兒想到這個便來氣，但小姐看上這胖公子卻是事實，不由啐道：「虧你也問的出口——」她很想罵下去，卻不罵了，小姐親自寫情書與華公子，已是十分丟人的事，能不提便不提，若傳到他人耳里，只怕又要引出流言蜚語，諸如說小姐是水性楊花，招蜂引蝶之類的狐狸精。
瞧鄭嬋月迷人的模樣，華安已然知曉答案，深吸口氣鄭重道：「你放心吧，採選之事我一定不會讓你通過，我華安絕不會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嗯，華公子有心了——」鄭嬋月微微點了點頭。
華安知道她害羞，況且還有雲兒這麼一個大燈泡，不敢做出親昵的動作，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走了！」
「嗯。」鄭嬋月滿足地點了點頭。
雲兒道：「你可快點呀，呆會兒老爺夫人回來可就了不得了。」
媽的，一個丫鬟也這麼蠻橫，老子走不走關你屁事！華安暗裡瞪了雲兒一眼，嘴上卻要保持最紳士的微笑，輕輕地走了，正如他輕輕地來！落實了答案，他辦事時便也有底了。
鄭嬋月依依不捨地望著消失黑暗中的華安，愣在窗旁，遲遲不肯關窗。雲兒笑道：「小姐，今晚看華公子，似乎沒那麼難看，也沒那麼討厭了！」
「不理你了。」鄭嬋月嗔道，說罷坐回琴旁。
雲兒一邊兒關窗一邊道：「小姐，我說的是真的，華公子確實變了，具體是哪說不上來，總之，是變好了！」
鄭嬋月輕輕一笑，一曲悠揚婉轉的琴曲應弦響起。
卻說華安離開了鄭嬋月閨閣，行至半途才想到自己出去不便，只好折回讓雲兒帶他從後門悄悄出去，又鬧了一陣笑話，心中著實難堪。出的房外，頓感空氣一陣清爽，將要到正門，賈戴忽然跳閃出來，嚇了他一跳，驚嚇過後笑道：「你還沒走啊？」
「如何？」賈戴簡單地問道。
「嗯，一切順利。」華安也簡單地回了句。
賈戴輕唔了一聲，二人並肩出了修己樓，各自回房。華安走到舍房門口，突地一驚，四寶竟然坐在門檻上，倚靠門框睡著了。
「四寶，醒醒，你怎麼在這睡了，會著涼的？」
四寶迷迷糊糊醒來，嗯了一聲，喜道：「公子，你可回來了，飯菜都涼了呢。」
華安趕緊進屋一瞧，果然，晚餐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暗自嘆了一聲。四寶揉著睡眼，瞧見華安狼狽之狀，吃了一驚：「公子，您這是去哪了，怎麼搞成這樣？」
華安一愣，邊脫儒衫邊道：「別提了，可能是這件衣服質量問題，洗過幾次就變大了，害得我走路極不方便，差點摔倒。」
話音剛落，四寶慌得拜道：「公子，您衣服是四寶親自幫你挑選的，是上等面料，而且四寶幫您洗衣服的時候也極是小心，絲毫沒有拉大，望公子恕罪！」
「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怪你。」華安忙扶四寶起來，突然心頭一噔，笑道：「我知道為什麼了，難道是我減肥有效果了？」興奮地跑到鏡子前仔細照著，徑自在臉上捏了一把，確確實實瘦了一些，不由叫道：「四寶，快過來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變瘦了？」
四寶仔細端詳下華安，兩眼一瞪，驚得掩口失聲道：「公子，您真的清瘦許多了，完了，四寶回去定當要被老爺打死……公子，怎，怎麼辦……」
真是苦了當下人，華安抑制心中喜悅，連忙安慰道：「我瘦了又不關你事，不用擔心。如果你把我養成肥豬一樣，別說老爺不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經過一番勸慰，四寶方才放下心來，華安心裡頭有點雙喜臨門的味道，涼了的飯菜吃得亦是津津有味。
其實對於阻止鄭嬋月採選，他還沒半點頭緒，一天到晚困在官學，這件事必須拜託他人幫忙。蕭讓次日一早便離開了濟州，四齋全體學生送他到官學大門，幾個月的時間，蕭讓畢竟也有些感情，心中大為不舍。
傍晚時分，華安先與鄭驌和祖為告個假，說家中有急事，帶著四寶匆匆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