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變數

林香織的表情變化那叫一個戲劇性，這要是發生在舞台上絕逼能得一籮筐表演類的獎項。

芙蕾雅晃動著胸部和長發跑到林有德面前，她停下來的時候胸部劇烈的上下抖動，讓林有德直懷疑那兩團肉就要從禮服的低開襟里蹦出來了——不過很遺憾，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芙蕾雅抓住林有德的手，用包含喜悅的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早就知道會在這裡再見面才跟我說『有緣再相見』的嗎？」

林有德這邊腦海里彈出了一萬條收到林香織發來的信息的提示，林有德不由得把提示功能給關掉了。

與此同時，他對芙蕾雅露出笑容回應道：「您誤會了，公主殿下，我在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您是伊拉萊選帝侯的公主，我以為你只是個比較……呃……笨拙的人類，被關在高塔里的小姐。」

「嘿嘿嘿。」芙蕾雅吐了吐舌頭。

林有德本來在欣賞這俏皮的樣子呢，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就湊近芙蕾雅小聲問：「請問，吐舌頭是伊拉萊人的習俗之一嗎？」

「咦？」芙蕾雅愣住了，「這不是你們人類的習俗嗎？等下，我看看……」

芙蕾雅從精緻的手袋裡拿出小巧的機械裝置，碰觸了一下裝置的側面之後，有文字被投射到了空中。

諾亞立刻對這些文字進行了翻譯：人類世界社交趣談100則，第50則……

「芙蕾雅小姐，」林有德暗暗嘆氣，「這種書一般不能信啊，在人類世界里吐舌頭並不是社交禮儀的一部分，當然美少女吐舌頭大家看了都會很愉悅，不過，今後還是請您少在公眾場合這樣做。」

林有德剛說完，林香織就用力捅了捅他的腰，同時林有德的耳朵接收到林香織壓抑到最低音量的話語：「大的過來了。」

林有德趕忙和芙蕾雅拉開距離，同時把目光投向芙蕾雅剛剛跑來的方向，果然看見八成是芙蕾雅母親的伊拉萊成年女性已經走到離他不遠的地方了。

「芙蕾雅，這位是？」

「啊，媽媽，這位就是在我化妝成人類出去玩的時候，從壞人手裡救了我的林……呃，這個是少尉吧？」

「是的。」林有德點點頭，隨後上前一步，向選帝侯夫人敬禮。

「非常感謝您對小女伸出援手。」選帝侯夫人的話明顯可以聽出來是經過翻譯機翻譯的，帶有一些機械的感覺——這個想法剛產生，諾亞就標出了選帝侯夫人嘴裡的翻譯機的位置，順便連原理也塞進了林有德的腦海里：看來這是一種通過小型力場干擾口腔中氣體流動，從而改變發出的聲音進而完成翻譯的機器。伊拉萊人的技術果然非常的強大。

不過，林有德這時候注意到一件事，芙蕾雅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這種經過機器翻譯之後的感覺——

【因為她沒有用翻譯機，我想她確實很出色的掌握了人類的語言。】

人類是銀河系種族裡的異類，任何一個人類都可以迅速掌握其他種族的語言，但也僅僅是掌握，達不到精通的等級，比如一些雙關語、譏諷以及需要臨場判斷意義的場合，利用納米機械和輔助單元速成語言的人類就應付不來了，必須外星語言專家出馬。

而從今天下午林有德和芙蕾雅的交流看，這貨別看傻乎乎的，對人類語言的掌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林有德瞥了芙蕾雅一眼，後者歪了歪頭，用好奇的目光回應他。

而選帝侯夫人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委託人類的統治機構調查今天下午糾纏小女的人了，至於您，之後在適當的時候公爵會給您與之對應的嘉獎。」

「您太客氣了，我只是順手幫了個忙而已。」林有德正推辭呢，諾亞把監聽到的一段對話塞進林有德的腦海：

「該死，伊拉萊人出現在宴會上了！怎麼辦頭兒。」

「先觀察情況，我去請示上風。」

林有德大吃一驚，便馬上命令諾亞把進行交談的人找出來。

【不在我可以直接提供圖像的範圍內，我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拍到他們的攝像頭。】

零點幾秒后，看起來像是街上的保安攝像頭拍下的景色被送進了林有德的腦海。

鏡頭焦點處是一輛停在路邊的站內用飛車，諾亞通過運算將車玻璃上的全息窗帘給濾掉了，隨後強化了過濾出來的圖像。顯然開車的是一名豬族。

昨天的襲擊之後空間站里發生了多起人類襲擊豬族的事件，現在豬族應該都躲在公寓或者他們的大使館里不敢出來了才對。顯然這豬族有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出門也得完成的使命。

【諾亞，檢查這酒店裡所有的人。】

【好，可是要檢查什麼？】

【沒有保安識別信號，又帶著武器的人，都給我標記出來。】

在林有德向諾亞下達指令的同時，選帝侯夫人已經對林有德失去了興趣，轉向場內正等待著的其他權貴們，她首先和此時場內除了伊拉萊人之外排名最高的彭瑞人的大使走去。

而芙蕾雅仍然留在林有德身邊，她拉了拉林有德的衣袖：「我第一次參加人類的宴會，什麼都不懂，你來教我唄。」

林有德愣了一下，他這正要去解決剛剛發現的威脅呢，哪有時間帶著公主殿下去熟悉人類的宴會禮節啊——而且他林有德也是第一次參加人類的宴會好么！

於是林有德把目光投向林香織，卻發現這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去和兩個看起來有錢有勢的老頭子打招呼去了，離他已經老遠了。

林有德沒辦法，只好扭頭對芙蕾雅露出笑容：「我很樂意為您講解，請問您想知道什麼呢？」

「那邊那個擺滿吃的東西的長桌是幹什麼的？」芙蕾雅抬起手，伸出特別纖細的指頭指著她說的桌子。

「餓了的人可以去那裡拿東西吃，這種晚宴不會有座位給你坐著好好吃的。」林有德也是現掰，他也不懂那麼多規矩。

說話的當兒林有德注意到芙蕾雅的手。

「你只有四個指頭啊……」

「伊拉萊人都是這樣呀，下午我裝了機械模擬的小指頭，你沒看出來吧。」芙蕾雅從裙子的口袋裡掏出小指頭，在林有德面前晃了晃，「我偷偷藏起來一個做紀念了。」

藏一個假指頭做紀念是什麼路數？

但芙蕾雅的注意力又轉向那個桌子。

「我還以為那個桌子是只有機器人能靠近呢。還有一直在那裡大快朵頤的小機器人是在表現什麼節目么？啊，我才發現，那不是你的機器人么！」

抱歉，那就是我家的超文明——

【諾亞，你吃得太多了，給人看出來破綻就不好了！】

【好吧，我現在開始細嚼慢咽。】

林有德想嘆氣，但是芙蕾雅在旁邊又嘆不得。就在這時候，林有德的注意力落到桌旁忙著替換被諾亞吃空了的盤子的服務機器人身上。

這種高級酒店，為了凸顯自己高級，侍者都是真人。但他們也會用機器人來處理一些不和顧客直接接觸的重複性勞動，比如替換諾亞吃空了的盤子。

林有德盯著穿著男性侍者服的機器人，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些關鍵的情報。他想起來了，之前和夏詠芝去給諾亞購買新身體的時候，曾經碰到豬族來購買人形機器人，夏詠芝認為豬族是要買回去虐待泄憤。

如果豬族買回去不是為了虐待呢？

【諾亞，檢查這棟建築里所有機器人的電子備案，看有沒有偽造的備案。】

【沒有發現有問題的備案，不過我發現有幾台機器人的磨損度和備案中的購置時間微妙的不相符。】

【標出來給我！】膜上立刻出現箭頭形的標誌，指著有問題的機器人——宴會廳里只有一台，不過根據諾亞提供的情報，宴會廳外還有好幾台這樣的機器人。

「香織姐，」林有德向林香織發信息，「會場的機器人有些被掉包了，我查看了他們的備案，備案中的使用時間和他們的組件磨損度不相符。」

「我知道了，我來通知會場的sp（特殊保衛人員），你能黑掉那些機器人嗎？」

「我試試看。」林有德回應之後給林香織又補了一條信息，「我還發現了一個可能是負責接應的豬族，位置這就發給你。」

「好。」

林有德把剛剛諾亞找到的豬族的位置發送給林香織，隨後呼叫自己的助力：

【諾亞！能黑掉那些有問題的機器人么？】

絡黑進去控制的只是一個被架空的系統，下達任何指令都不會有反應，反而會讓真正的系統察覺到自己被黑了。我想它們的另一台計算機作為控制中心，你得和這些機器人建立物理上的聯繫，我才能黑內置系統。】

【明白了。】

林有德正準備通知林香織，卻又想起一個細節。

【沒有，有的話我一早就通知你了。不絡封鎖，會場里的消息現在正通過參加者不上甚至連伊拉萊人公主的照片都到處都是了。】

所以那些絡上的消息得知伊拉萊人突然出席宴會的？不，林有德搖搖頭，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選擇這麼不靠譜的方式來獲取會場內的信息。

那麼答案就很簡單了，會場里有人奸。

機器人是小事，它不可能帶很大的炸彈，也不可能帶很強的武器，那個在會場里的人奸才是大問題。

【諾亞，給我把會場里所有人的靈能都標記在他們頭頂上。】

下一刻膜完成了林有德的命令。

林有德掃視會場。

這時候，林有德用掉的時間終於長到可以讓芙蕾雅察覺到，於是伊拉萊公主好奇的問：「怎麼了？你突然在做什麼？」

問話的同時，芙蕾雅也轉動腦袋想看看林有德在看什麼。

而這時候，諾亞監聽到外面的豬族下達了開始行動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