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騎虎難下

騎虎就算再難下，那也得硬著頭皮下來，總騎在上面也不是個事——林有德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

擋不住芙蕾雅的眼神閃亮攻勢和林香織的推波助瀾的林有德只好和夏詠芝坦白：「是這樣的，你冷靜的聽我說，公主殿下想要見識一下人類的約會是怎麼回事，所以希望我們倆約會的時候她能在旁邊觀摩。」

「啥？」林有德可以想象夏詠芝震驚的樣子。

「就是說，她希望跟在我們後面一起體驗整個約會進程。這也是公主殿下見習人類社會風土人情的一環。」

林有德橫下一條心，死豬不怕開水燙，豁出去了。

夏詠芝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問了句讓林有德差點摔地上的話：「如果我們今晚去開房，她也跟著見習嗎？」

「你突然說什麼啊！」

「因為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啊！開房多正常啊！你敢說你沒有這個期待么！」

「不敢……」林有德老實回答，在芙蕾雅出現之前，林有德幾乎每天晚上入睡都會妄想一會兒和夏詠芝去開房的情景，最近因為公主殿下的出現，林有德每天晚上都疲憊得立刻入睡，所以反倒沒怎麼想了。

「開房的話我保證她不會跟來的。」

「嗯，那就沒問題了，」夏詠芝回應，「我就當帶著閨蜜一起溜男朋友好了。」

溜男朋友，現在女生閨蜜之間都是這樣看待這種行為的么！

林有德內心吐槽的同時，夏詠芝又發來通訊：「公主會打扮成什麼樣子去？給我拍個照發過來。」

「你要幹嘛？」林有德用雙眼拍下現在芙蕾雅現在的姿態，和這句話一起發給夏詠芝。

「當然是打扮我自己啦，公主超漂亮的吧，我不花心思打扮別人會以為她才是女主角呢。」夏詠芝頓了頓，「你這照片怎麼回事啊！為毛她會以這樣誘惑的姿勢面對你啊！你是不是利用人家沒常識，教了人家奇怪的東西啊！我會舉報你哦！大義滅親哦！」

「我沒有教她任何東西，你別瞎想！」

這邊芙蕾雅等不及了，上來抱住林有德的手臂開始撒嬌：「讓我一起去嘛！」

「好的殿下，你一起來沒問題。不過殿下，你這樣去太顯眼了，你得喬裝打扮一下。」

「明白，我這就用身上的衣服做材料列印喬裝用的衣服！」

「別，等一下！別脫！」林有德反應非常快，直接用手按住了芙蕾雅要掀上衣的手。

天吶，林有德心想，感覺他自己要掛在這兩個妞手裡了。

這時候他注意到林香織在偷笑，便修正到：不，是三個妞手裡。

【我好歹設定上也是女性啊。】諾亞不堪寂寞的來參了一腳。

【拜託，你別參合進來了，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林有德的內心發出了絕望的悲鳴。

**

就在林有德被迫去迎接修羅場的同時，德尼羅已經來到距離林香織選定的臨時基地不遠的伏擊地點，開始實地查看狀況。

大角空間站的建造過程歷時百餘年，現在依然有新的圓環正在建造中。在建造它的過程中，人類的技術發生了多次更新和換代——這很正常，因為技術的發展總是呈現指數級的增加方式，現代人類一年內在新技術方面的積累大概相當於前宇航時代的古人類二十年以上的積累。而隨著人類繼續進步，這個積累速度還會繼續加快。

這種快速的技術進步，在大角空間站身上留下了很多時代的印記，其中就包括大量的棄置區域，這些地方要麼變成了貧民窟，要麼就成了各種見不得光的營生的溫床。

德尼羅現在所在的區域，就屬於后一種。

這裡叫蒼天巷，是整個大角空間站都有名的紅燈區。

德尼羅一進入蒼天巷，就有濃妝女人上來打招呼：「生面孔的小哥第一次來吧，要不要來店裡玩玩啊~」

德尼羅舉起一隻手擺了擺，同時雙眼掃視熱鬧的街巷，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細小的昆蟲型機器人從他褲管里爬出，在來往行人和攬客的小姐們的腳下靈活的穿梭，最終鑽進街道牆壁上不起眼的開口，進入隱藏在牆壁中的管線的世界。

蒼天巷的內部結構已經被多次改造，就算宇宙軍也不能完全掌握它們的構造，每次清理行動都要動用掃描儀。

德尼羅的小機器人在絡連接的內部通訊迴路，之後如果要在這裡伏擊安德羅尼的話，就必須找到這些迴路並且控制在手裡。

這種事隊伍里兩個擅長電子戰的人都做不到，只有德尼羅能做了。

德尼羅一路前行，突然他看見有個年輕人坐在街邊，頭上戴著德尼羅十分熟悉的某種裝置，那裝置能刺激他的大腦分泌多巴胺——人類的納米機械中有內置的限制，所以人類不能通過納米機械來調整自己體內多巴胺的分泌，而這種裝置通過直接刺激腦神經來達成目的。那年輕人顯然已經陷入了一種興奮的狀態，坐在那裡表情獃滯，嘴角有口水流出來都絲毫沒有察覺。

德尼羅太熟悉這種狀態了，三年前他就經常性的處於那種狀態，沉浸在過量分泌的多巴胺帶來的種種虛幻的感覺中，像個廢人一樣。

如果沒有遇到那位大恩人，他現在估計還處在那樣的狀態中——不，可能已經因為付不起欠賬被人拿去切開賣了器官，運氣好一點大概會成為哪個變態基佬富豪養的小白臉吧。這不堪回首的往事讓德尼羅皺起眉頭，他摸了摸兜，想要掏出煙來一根，卻猛然想起自己戒煙很多年了。

緊接著德尼羅又看到一群雙手插兜、拽得飛上天的年輕人正沿著街道走來，這群人來到那個正享受多巴胺帶來的幻覺，口水橫流的倒霉蛋面前，一腳踹在他臉上，於是癮君子直接飛了出去，頭上的設備也脫落下來，在牆壁上撞得粉碎。

「喂，要high回你自己家去，站在這裡擋道找死啊！」為首的年輕人一副惡狠狠的口氣。

然後幾人對癮君子一輪痛打。

德尼羅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只是冷眼旁觀。現在他已經和那時候不一樣了，他是宇宙軍精銳，在進入學院成為幽靈特工候補之前已經在地獄傘兵連隊跳過三次傘，那可是從同步軌道搭乘單人裝置突入大氣層的瘋狂舉動，足以讓任何一個經歷過的人脫胎換骨。

宇宙軍再造了德尼羅，他和過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人了。想到這，德尼羅不再看那彷彿過去自己的影子的癮君子，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

**

德尼羅踩點的同時，恩萊科帶著一包信用憑條，走進一條陰暗的巷道。

聚集在巷道里閑聊的一群朋克青年們立刻停止扯皮，一起用兇狠的目光看著恩萊科。

恩萊科也擺出一副**到不行的態度看著他們，為首的朋克立刻就不爽了，要上來弄恩萊科，結果他們頭頂的擴音器先響了：「佢一個人可以隊冧你地全部啊！放佢入來！」（他一個人可以懟死你們全部！放他進來）

朋克頭們看起來都非常不服的樣子，但還是讓開了路。

恩萊科擺擺手，大搖大擺的穿過人群，進入巷子最裡面，走下長長的樓梯進入一間在空間站兩層外壁之間建造的大房間。

「我以為你從良了，就不再幫襯老朋友了。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賣給你的，宇宙軍倉庫里的貨比我全啊。」坐在工作台前的老頭慢條斯理的說道，那聲音正是剛剛擴音器中傳出的那把。

「我要點響的。」恩萊科直奔主題，說話的同時把包打開，露出裡面的信用憑條，「每個憑條都是不同的人開的，記錄清白可靠。」

老頭推了推眼鏡——他是真的太老了，體內納米機械都所剩無幾，所以需要眼鏡來維持視力。看過恩萊科給的東西后，他狐疑的看著恩萊科：「能響的東西很多，炸藥能響，女人也能，就看你要多響了。」

恩萊科抬起手，做了個o字形。

「十號？我的天吶，半年不見，你膽量見長啊。十五號船塢真是那麼神奇的地方嗎？說到底，你到底怎麼混進去的……」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宇宙軍的標準就是只要能……哦，不行，差點泄密了，總之只要你有本事，就會被選上。」

「還能免除所有的案底？」

「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可沒有留下案底，對我所有的指控都不成立。所以宇宙軍所做的只是讓安保機動隊和特搜科解除了對我的懷疑而已，抹案底什麼的，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又談何抹消呢。」恩萊科咧嘴露出笑容。

老人哼了一聲。

「我這裡確實有點十號，只要布設的位置正確，能讓半個片區的結構發生不可恢復的崩塌，你要多少就拿。」

「沒有購買記錄吧？」

「哼，明知故問。」老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不屑。

c10炸藥是一種特殊炸藥，每一塊在生產的時候都會在裡面混入可以識別的編號微粒，所以只要仔細搜查c10炸藥的爆炸現場，就能確定這些炸藥出廠時編號，進而追查到它的流通記錄。所以只要經過官方途徑流通的c10都很容易暴露使用者的身份。

宇宙軍使用的炸藥也一樣，所以之後的伏擊中不能使用從宇宙軍的軍備中弄來的c10，這也是恩萊科來這裡的理由。

恩萊科隨手撿了幾塊c10塞進包里之後，就往出口走去，這時候老人對著他的背影問道：「現在你是不是抱上大腿了？」

「是啊，林家的二少爺呢。」

「哈？那個被推到宣傳第一線的單挑豬族小隊的二級靈能傻小子？為什麼不跟林德光？」

「因為我覺得那傢伙比林德光有前途。」恩萊科如此說道，隨即擺了擺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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