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恨意刻骨
日出東方,紅光萬丈;朝霞似火,流光溢彩。
大清早顧瑾汐就被半夏、紫蘇從床上扒拉起來,穿上前日蘇怡特地送來的淺綠綉水草碎花抹胸長裙,外襯淡月撒花煙羅衫;腰間鵝黃輕扎,更是為整個人添上一抹明亮的色彩;頭上挽著隨雲髻,髮髻上點綴金絲鏤空珠花,后垂一隻同色小碎花琉璃點翠綴碎鑽步搖,走起路來,步搖下綴著的碎鑽流蘇輕輕擺動,耀眼不已。
「小姐今日這般一打扮,漂亮得都快讓奴婢認不出來了。」半夏細心地替顧瑾汐額頭上貼上一朵紅色雲紋花鈿,淡笑著打趣。
今日乃禮部尚書江府的花宴,連隨身的半夏、紫蘇兩位丫鬟都梳著精緻的雙螺髻,上面也各自都簪著珠花翠環;身上穿著的衣衫瞧著也都是不差的。
顧瑾汐臉上仍舊帶著淺淺的笑意,「聽半夏的意思,本小姐平日里很醜?」
「哪有,咱家小姐絕對是最漂亮的,只是這一打扮就更漂亮了。」半夏轉頭,望著正在擰毛巾的紫蘇道,「紫蘇,你說是與不是?」
紫蘇轉頭瞧著顧瑾汐,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明亮色彩自然沒被兩人錯過,「小姐天生麗質,旁人萬不及萬一的。」
「就你們兩個嘴甜。」顧瑾汐搖搖頭,女人雖都喜歡旁人誇自己漂亮,可經歷兩世這些東西與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她還需要養精蓄銳,今日可是一場硬仗呢;想著她轉頭看向半夏,「昨兒交代你準備的東西都可準備好了?」
「已經備好了,奴婢隨身帶著呢。」半夏連連點頭。
「嗯,那走吧,別讓娘等急了。」望著慕汐閣的大門處,顧瑾汐深吸口氣。
顧府門前,蘇怡領著顧子騫、連帶著顧瑾瀾,以及從生以來未見到過的顧瑾玉和顧瑾香兩女竟然早等在那裡。
「姐姐今日這般打扮果真漂亮,母親可是等了好久了。」瞧著顧瑾汐的打扮,顧瑾瀾縮在袖中的手頓時死死地絞著手帕;往日參加這類宴會,所有的衣衫頭飾都是她給她配好的;每件單拿出來自是難得的商品,但湊在一起卻像是暴發戶般只有累贅的雕飾卻沒有了靈氣;素來知曉顧瑾汐漂亮,今日她這般出席若是讓七皇子瞧見……不,七皇子是她的,是她的。
想到出門前柳姨娘的話,顧瑾瀾咬著牙,終於下定決心,顧瑾汐,這是你逼我的。
顧子騫聞言,面色頓時冷沉下來;這顧府大門前人來人往,旁人若是聽了去,怕是會以為小妹為會意中人,不識孝道竟勞長輩等候;看向顧瑾瀾,語氣冷厲,「五妹妹不也剛剛才到,更何況我和娘也才到不足半盞茶的時間,算不得久。」
「……」顧瑾瀾面色一僵。
「娘,三哥,咱們上車吧。」顧瑾汐並不多言,只溫言淺笑著,那模樣在春日初陽的映襯下,宛若最明媚的春風般,讓人瞧得再移不開眼。
待她們一行到時,江府門前早已經是車水馬龍,不斷有馬車停駐;門口的丫鬟小廝引了客人走向芳園;這江府的芳園與涼都林林總總的皇家園林雖比不得,但勝在其中種了不少奇花異草,每年春日,花宴常有;但江府的花宴卻是格外的吸引人。
「瀾妹妹,這次怎地晚了,該罰。」
剛走進江府,立刻就有兩名身著明麗丫鬟簇擁的小姐擁著另一名身著端莊宮裝羅裙、打扮莊嚴的女子走上前來;那身著水藍色的八福羅裙的女子眼底竟是欣喜,語氣也不由得染著三分輕快。
顧瑾瀾見狀,眼底立刻泛著流光,可轉頭瞧著蘇怡和顧瑾汐又是一臉的為難,嚅了嚅唇。
「臣婦參見長公主。」
眼瞧著一行人走進,蘇怡領著顧瑾汐跪下去,顧瑾香和顧瑾玉也趕緊跪下去,顧瑾瀾還在愣怔中,在一群人中顯得很是鶴立雞群,隨即意識到不對,這才趕緊俯身。
長公主隨侍太後身側,今日怎麼也會參加花宴?
眾人心中,皆由此惑。
「都免禮吧,今日乃是花宴,大家盡興就好,若因為本公主之故,擾了大家的興緻,那就不好了。」秦寧落落大方。
蘇怡領著眾人起身,「謝長公主。」
秦寧微微頷首,視線微轉,倒是格外地看了顧瑾汐一眼,心中詫異,不由得多問了句,「顧小姐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勞長公主掛懷,已經大好了。」顧瑾汐臻首低垂,雙手搭在腰間,行禮從容,聲音莞爾。
「既是如此,本公主還要去別處瞧瞧,就先告辭了。」秦寧性子冷清,斜睨了顧瑾瀾一眼,眼底帶著些許不滿,是以也不給面子,邁開步子,徑自走開。
適才開口的女子見狀,滿是歉意地看著顧瑾瀾,然後快步跟上秦寧。
到得芳園,江府準備得甚是周到隆重,園中早已經擺滿了宴席,錯落在花影林間;上面擺著精緻的糕點和新鮮的時令水果。
到了芳園,蘇怡被一群貴婦拖走,顧瑾瀾也尋了平日里要好的姐妹,顧瑾香和顧瑾玉自來便是顧瑾瀾的跟班自然是跟著她走,要換平日里,顧瑾汐必然也是與她們一道的,只現在她卻覺得有些索然。
「呿,我說七皇子,你的未婚妻來了,怎地也不過去打個招呼?」
剛在一叢木槿花前站定,耳邊就傳來那戲謔中帶著不屑的話;視線循聲過去,戲謔不屑的柳昊、意味不明的司徒遠,風流瀟洒的南宮流雲,再往後……卻是那張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臉,挺拔的身姿,俊秀的容顏,明明早已經心死如灰,可顧瑾汐的心卻剎那間好似被一雙無形大手狠狠揪住,甚至連呼吸都不能,那快要窒息,死亡臨近的感覺。
「果然花痴還是花痴,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不夠吶。」柳昊挑眉看向秦襄。
殊不知秦襄也是愣怔,他能夠感覺得到,顧瑾汐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迷戀,是恨,是滔天的刻骨恨意;說不上來為什麼心頭竟有股剎那的失落。
聞言,他眉宇微微顰蹙,「好了柳昊,別說了。」
「怎麼,心疼了?」柳昊心頭一沉,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