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天而降

阿什河又稱金水河。800多年前，生活在這裡的游牧民族生女真稱其為按出虎水流域。「按出」是女真語「金」的意思，「虎」是女真語「河」的意思，按出虎水即金水河。這條金水河即是今天的阿什河，那時這條河裡盛產沙金。

公元1115年正月初一，完顏阿骨打走出他的「額拉格爾」，在金水河畔向數千支持他的女真族勇士們宣布，女真人的國家誕生了，國號大金。從那一刻起，當時中國的遼闊版圖上，出現了四個國號：一個是建都於汴京的宋，一個是建都於內蒙古赤峰市近郊的遼，一個是建都於西北地區的西夏，還有就是建都於金水河畔會寧府的大金。

800多年後，那個曾經在中國歷史上寫下過濃重一筆的大金國早已經完全融入了漢民族，但它給漢民族帶來的靖康之恥，卻一直讓整個漢民族記憶猶新。

時間跨度到公元1985年，阿什河畔有一處名曰神仙洞，神仙洞坐落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山上有一座破敗的小廟，小廟因為長年沒有香火，已經殘破不堪。小廟的由來附近村民沒有人能說清楚，從打他們父輩生活在這裡，這座小廟就存在，只是從來沒見過有和尚在廟裡呆過，自然所供奉的觀音也就沒有過香火。

這一日，小廟裡來了三個和尚。一個帶著一幅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卻拖著一條假腿；一個說話細聲細氣，白白胖胖；一個身材高大，說話瓮聲瓮氣，只有一隻眼睛。他們曾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人醫生李時宜、淫賊花蝴蝶萬昆、殺手鬼見愁慕黎強。至於他們三人突然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卻幾乎沒有多少人知曉真正的原因。

小廟經過三人的整修煥然一新，附近的村民感其重修廟宇，也沒有人追問他們的由來。

一晃，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小廟裡的三個和尚與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小廟中的香火也漸漸的旺了起來。從來沒有人見過三個和尚**經頌佛，倒是有不少的村民看到過三個和尚經常練武。北方的村民純樸，沒有人稱三位和尚的法號，都親熱地稱呼他們為獨眼和尚、太監和尚、單腿和尚。三個和尚也不腦，反而經常與村民們開玩笑，嘮家常。尤其是單腿和尚，一手醫術相當高明，村民們有個大病小情，有請必到，藥到病除，被附近村民們漸漸的尊稱為活神仙。

這一年夏季，北方遭受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松花江流域、嫩江流域洪水泛濫。即便是阿什河水也暴漲，綿綿的雨水下個不停，村民無法上山燒香，三個和尚也無法下山。

公園1988年8月18日，是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一聲緊似一聲的炸雷在小廟外頻頻炸響，隨著一個特別響亮的炸雷之後，本來靜坐在廟裡的三個和尚不由得都站了起來。這一聲炸雷不但使小廟搖搖欲墜，隨之而來的，是小廟外映紅了半邊天的熊熊火光。

「不好！」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單腿和尚正坐在廟裡發愁，廟裡已經沒有新鮮蔬菜好多天了，可這綿綿的夏雨就是不停，山下的村民根本就無法把新鮮的蔬菜送上山來。

「慧因，慧武，我們快出去看看。」話一說完，單腿和尚已經靈巧的一個健步，衝出了廟門，完全看不出，他的一條右腿是安裝了假肢。

三個和尚冒雨來到廟門外，映入他們眼帘的是門外一顆一人多粗的落葉松被剛才的閃電擊中，此刻正在大雨中熊熊的燃燒著。雖然雨中的風很大，燃燒的落葉松離廟門也很近，但在大雨的壓制下，火苗並沒有四處亂串。

三個和尚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落葉松上的松樹油燃燒一會，就會被大雨澆滅。

獨眼和尚慧武突然驚恐的叫出聲來，「二位師兄，你們快看，那是什麼？」實際上他已經看出來地上躺著的是什麼東西，只是此刻的他有些不相信眼睛所見到的是真的。

大師兄慧醫、二師兄慧因也都看見了地上的東西，兩人的眼裡同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怎麼可能？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在電閃雷鳴熊熊的天火之下，一個嬰兒渾身**的仰躺在泥水之中，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死了。而在他**的胸口，一個雪白的玉佩特別的顯眼。

「我的媽呀！妖怪！」慧因一句女生女氣的妖怪，又把另外兩個和尚都嚇了一跳。

「你這死太監，哪來的什麼妖怪之說。就是妖怪，也是沖著你這個淫賊來的，誰讓你前半生作孽太多，現在報應來了吧！」慧武緩過神來，狠狠地瞪了慧因一眼，戲弄的說著。畢竟是練武之人，而且經歷過大風大浪，初時的驚恐，很快就過去了，快步走到躺在泥水中的嬰兒面前，伸出手試探嬰兒的鼻息。

「哼！作孽？難道你比我少嗎？別五十步笑百步了。」慧因細聲細氣的反駁著，但也跟著慧武走了過來。

慧武沒有理會他，卻沖著隨後過來的大師兄慧醫說道：「大師兄，這孩子已經沒氣了，好像死了多時。」

沒等慧醫說話，慧因就罵道：「誰家的大人這麼缺德，孩子死了你不給埋了，怎麼扔到我們廟門口。我以為這世界上就我最缺德了，居然還有比我更缺德的！」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大師兄慧醫說道：「算了，別罵了！慧武，把孩子抱進廟裡，我們給他超度一下亡魂，然後埋了吧！」

本來也想罵上兩句的慧武，顯然特別尊重大師兄，雖然嘴已經張開，但還是把罵人的話咽了回去。一伸手，拎起嬰兒的一個腳丫，倒拎著走進了廟門，隨手將身體已經僵硬死去的嬰兒扔到一張桌子上。三個和尚各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重新圍攏在桌子前，看著死去的嬰兒。

慧因尖細的嗓音突然「咦」了一聲，「大師兄，真奇怪！我記得剛才在廟外，這孩子身上的玉佩就貼在胸口處，怎麼慧武拎他進來，玉佩還在胸口處呢？」

慧武伸手抓起玉佩，驚呼道：「這玉佩是熱的！」

慧醫從發現這個孩子，一直到現在他也沒碰過一下。雖然他頗通醫術，但既然慧武說孩子已經死了，他根本就沒想過別的。別看慧武不懂醫術，可他以前是一個出色的殺手，活人死人他說過後，基本上不會有錯。不過，當慧武說玉佩是熱的，他的心裡可就咯噔一下。暖玉倒是有，可暖玉要想讓人感受到溫暖，其前提條件下必須有熱源，因為暖玉自身並不能發熱。

他的一根手指輕輕的搭在嬰兒的胸口，那正是剛才那塊玉佩放置的地方。「這孩子沒死！」手指上不但感受到微熱的氣息，而且還感受到嬰兒及其微弱的心跳。「慧因，快去弄一些熱水來。慧武，快把那玉佩放回原處。」

慧因因為擔心這個嬰兒是妖怪，一直沒有碰過。此刻聽聞大師兄說嬰兒沒死，倒也不奇怪，畢竟大師兄是一個名醫，雖然他的雅號不好聽殺人醫生，但大師兄的醫術，卻是當今世上的頂尖高手。

看著慧因去燒水，慧武雖然聽話的把玉佩放回嬰兒的胸口處，卻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大師兄，這孩子身體已經硬了，你怎麼還說沒死。」

慧醫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死不死我也說不清，但這孩子的胸口確實還有心跳，至於能否活過來，那就很難說了。」

慧因端著一個大木盆，裡面是溫水走了進來。慧醫將孩子放在木盆的溫水裡，三個人又圍著看。

「妖怪！一定是妖怪！大師兄，你看看這孩子估計也就剛滿月，可他那個小**也太大了吧！十歲的孩子也沒那麼大呀！」慧因用手在水中托起嬰兒的小**，眼睛去看著慧醫說著。

「二師兄，你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是不是自己的命根子沒有了，看誰的那東西都好啊！」慧武立刻出言譏諷對方。慧因雖然惱怒對方總揭自己的短，但打不過慧武，他也只能飲泣吞聲。

在換過五遍熱水之後，嬰兒終於重新有了呼吸，只是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看到孩子活了過來，三個人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為這來路不明的孩子發愁。

「大師兄，我們一個寺廟突然間多了一個嬰兒，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呢？可別因為這孩子，暴露了我們的身份，這幾年的好事可就都白做了。」慧武是一名殺手出身，對於隱藏身份最是看重。兄弟三人引為躲避仇家追殺，好不容易在此隱姓埋名，甚至以出家做和尚掩飾身份。如今多了一個嬰兒，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沒錯！」慧因操著尖尖的嗓音，「這地方政府總算沒有為難我們，可這孩子來路不明，人家就一定會追查，萬一…。」

慧醫點頭道：「孩子肯定不能留在廟裡，可我們三個出家的時候都發過誓，今生不再做壞事，總不能把這孩子救活了，又把他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吧！我看這樣，山下八里村老柏家的媳婦剛剛生了一個男嬰，好在這幾天天下大雨，也不會有人上山來，等到雨一停，慧武你就抱著孩子下山，把他送給柏富貴家。他們家的生活還可以，媳婦還有奶水，多一個孩子照顧，應該沒問題。」

「可是，萬一這孩子的父母…。」

「慧因，你真的以為這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我估計多數應該是棄嬰，你這淫賊不知道讓多少未婚的大姑娘懷了孕，我這麼做，也算是替你做功德一件。」

聽慧醫這麼說，淫賊慧因趕緊把嘴閉上，再也不發表意見了。心裡卻有些不服氣，「我是禍害女人多，可你們殺人可比我多多了。」

他們如何知道，三人的一番對話，被躺在木盆水中的嬰兒，聽得真真切切，只不過他現在懶得睜開眼睛，因為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一個嬰兒。這個孩子就是前面提到過的，八里村柏姓人家的那個小文，大名柏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