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虞琇沔的到來,似乎讓戰役陷入白熱化。
原本敵人來犯守城是無需曹振淩的人馬便能抵擋,可眼下對方似乎真想攻破定安城。
曹思慕殺了一日,傍晚渾身僵硬,一身鮮血的回去梳洗。
虞琇沔見今日戰況心裡也知不妙,他們嚴防死守怕是不妥,定安城的確易守難攻,若對方要繞過定安城卻也難,可也不是不行......
「就算守住了這次,不滅南蠻,怕是今後還會有,打不停的。」陳老將軍搖頭「虞先生可有好計策?」
「暫時還無。」虞琇沔略有幾分愧疚,只希望廣濟能儘快拖住北蠻的人。
「城牆才這點,哪夠?軍事防禦能力都差勁,還不如長城...」曹思慕尚未說完
曹振淩立刻訓斥「夠了閉嘴!」
曹思慕一愣,卻沒再多言。
虞琇沔似乎心有所思,一邊與陳家父子討論戰況,一邊觀察曹家兩兄妹。就他如今了解的,這寵妹子的兄長,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給妹子,哪會捨得訓斥?
待陳家兩父子要離開時,曹振淩起身送人,還拽了把曹思慕,虞琇沔知道,蠢東西真有話要背著他和思慕那丫頭說。
送走陳蔚昂等人後,曹振淩果然拉著曹思慕在角落低聲教訓著「丫頭,這畢竟不是我們世界,比我們晚了七八千年,甚至萬年!我們不該過多干涉歷史!不能因為我們兩兄妹來到這世界,就隨心所欲無法無天!」
曹思慕知道兄長是儘可能把自己當做這世界的人,不太願意運用另一個世界的學識,可...「既然我們來都來了,何必約束自己?」
「你不懂,來到這后要麼科學解釋,是我們自爆時撕開了空間,靈魂尋找最適合的身體附身,要麼就是法則。記得安吉拉嗎?他說過的。」曹振淩抿緊雙唇「不論是還是不是,我們都不該太猖狂。」
曹振淩沒說的是,他們那世界有多多少少因為機甲爆炸喪命的?這些人難道一個個都穿了?顯然不可能!否則空間豈不是亂套了。
「可這不是猖狂,我們只是促進進步!讓這個世界的歷史加快腳步,而且,只是一點,最多百來年!土豆要不了多久,最多一百多年勢必被大範圍種子,雕刻版的印刷有了,*印刷術怕也不遠了,長城只要上位者靈光一現,那就是鐵板上的事兒!」曹思慕據理力爭。
是的,妹子想要活的隨心所欲,洒脫自在。而曹振淩卻希望能遵守某種定律,太平點。不是說曹思慕不妥,她這麼做無可厚非,甚至沒考慮過把冷兵器的時代結束,只是...若有萬一呢?
或許是珍惜了,在乎了,所以越發覺得如今的生活珍貴。
曹振淩看著曹思慕,實在心裡不願為難妹子,從小到大,她就最開懷。這年代已經讓她約束的快透不過氣,若他這做兄長的再不偏袒,怕是能委屈哭了。
想著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想做,就去做吧。」總歸,會陪在這丫頭身邊的。
曹思慕努了努雙唇,心裡也不好受「還是算了...」她又不是真不懂,哥哥有二嫂了,所以想要留在這,好好和二嫂過日子,而她沒有一個約束他的人,能留住自己,兩人想的當然不同。
「沒事,回頭我就先把水泥的方子給琇沔。」說著揉了把傻丫頭的腦袋「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妹子,從出生時我和大哥就答應過爸媽,護著你。現在讓你畏首畏尾,像什麼話?去做吧,哥知道你有分寸。」
曹思慕對自家人心軟乎乎的,見兄長真要去做,反而不肯了,拉著他哥的手,軟綿綿的叫著一聲聲「哥~哥~~」
「沒事兒,哥有分寸,哥還想和你二嫂好好過日子呢。」曹振淩揉了把妹子的腦袋,便回了書房。
虞琇沔抿了口茶,挑眉看向一進來就乖得和耗子似的曹思慕,以及提筆就寫的曹振淩「恩?」
曹振淩寫得很快,其實他心中早有打算,若非曹思慕,他也難以決定是否要給琇沔「喏。」
「恩~」果然~虞琇沔拿過宣紙,愉悅的半眯起眼,優哉游哉的又品了口茶。石灰爐渣灰水泥配方實例
【沾泥土,煤球灰80,生石灰15,石膏5;爐渣灰50~70石灰25~45石膏5;碎磚土磚灰粉70石灰25石膏5;碎瓷粉70石灰10石膏20;煤球灰等洗凈→烘乾→砸碎→磨細→過籮後備用;石膏加熱至107~170c后。變成半水石膏,也叫熟石膏。將其粉碎並磨細,再上鐵鍋去炒,抹地面時,可適當加大配方中的石灰用量至50百分比;拌制砂漿或混凝土時,可以加入水泥重量2~3百分比的芒硝。用法是先把芒硝投入熱水中溶化。】
「這是,什麼?」虞琇沔看了眼曹振淩又看了眼乖呼呼抱著雪狼的曹思慕。
「水泥,製作出來乾的不是特別快,但和石頭差不多硬,用來做房子,城牆之類的最適合,還有鋪路,防治水災什麼亂七八糟的,等你們燒出來第一批用了后就知道。」
虞琇沔收下紙,放入懷中等會兒親自吩咐西哲去做「怎麼想起給我這個?」
「思慕說到長城,我想有這個或許好辦很多。」曹振淩還是不願意告訴他自己的顧慮。
虞琇沔心思深,文人墨客的,最容易胡思亂想,曹振淩不願他瞎操心,就乾脆不說。
「恩...」虞琇沔沒多問,但他知道曹振淩是一直把自己當做這世界的人,而那丫頭卻還保有著上一世的習性,剛剛出去怕是談這事了,最後還是自己的蠢東西妥協。
曹振淩把自己知道的水泥還有長城一一說了,末了還道「其實若真建造這世界的長城,以當世而言你不可說,一旦說了你在百姓心中口碑便壞了,可若千萬年後而言,你卻可流傳千古。」
虞琇沔不快「你出的主意,就算不是你想出的,為何又要讓給旁人?」這個旁人,就算是虞琇沔自己都不行。
「你若願意,今後可以寫自傳稍稍提到,但我真不希望歷史上除了我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曹振淩搖頭「你尚且能說智慧,我這明顯就是穿了。」
虞琇沔看著他的臉,似不想妥協。
「真不想,我壓根不在乎這些,當年爺我的威名能連外星人都知道,現在還在乎你們這幾個人?」說著上去啄了口虞琇沔的臉頰「現在我們的心思該放在那個聖子身上了,他見你來,便打算強攻,怕是另有打算。」
虞琇沔被親了搖晃了下「恩,」嫌棄,嫌棄!「北蠻這邊拖延還需幾日,先度過眼前這難關。」
「我和思慕打算反客為主,」曹振淩把自己的打算細說「不能一直挨打,也要進攻。這有陳老將軍他們守著怕是短時間內沒問題,我卻想直接攻打這...圖拉告訴我這達來,是自稱布日古德一族的守護地,他們接近聖山,但探子回報說著並不嚴謹。我和思慕打算走一遭。」
「為什麼?」虞琇沔自認為對軍事尚且了解,可曹振淩這手他真不解。
「只是敲山震虎,看看到底震出什麼。」曹振淩眉頭緊鎖「這幾日強攻下,琇沔你覺得我們能守多久?更何況...你也擔心他們偷襲或夾擊吧?」
「你想引那聖子出來?」虞琇沔覺得不妥「這同樣也可能激怒草原上的部落。」
「打都打了,還怕激怒?」曹振淩滿不在乎「一旦激怒,怕這些人就按耐不住。你剛好看看那聖子馭下的能力,到底幾斤幾兩。」
虞琇沔知道他這般做是為了讓對方暴露,更讓虞琇沔儘快熟悉了解對方的能耐,知己知彼。
「你帶多少人?」他問。
「人太多,怕是沒到就暴露,還是三千。」
「你若打了便跑,可回城需要足足七日,這七日你能確信自己不會被追上?」虞琇沔擔心的是這個「草原上的人,自有他們一套傳信的手腕,若讓人在半路阻攔你又怎麼辦?」
「琇沔,你是謀略的,而我卻是帶兵打仗的,你說的這些真以為我沒考慮到?」曹振淩淺笑,眼中赫然燃起一股自信「我只是為你試探一二,哪會捨得因此而犧牲?」
「別說不吉利的話!」虞琇沔不快道。
只是他自己都知道,那是關心則亂......
當年林景輝上戰場時,都未曾有過,再險峻的戰場,再危險的境界,他都自信林景輝,自信自己。
可對這蠢東西,他怎麼會心態都變了?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曹振淩哄著虞琇沔,見天色不早,立馬扛肩頭!!!!!
...自己剛才關心個屁!瞎操心!
「放我下來!」
「夫人,明兒我就要上戰場了,在這麼沉重的黎明前,我們先快活快活吧~」
...「你個蠢東西!」
「還有,夫人,你穿著官服賊好看~咱們就穿著來次吧。」
湖上一巴掌「羞恥心呢!」
「大人,讓小子伺候你更衣梳洗~」
「...」糟心,太糟心了。
「大人,小人伺候的你舒服嗎?大人要小人快點還是慢點?大人...」
「閉嘴!」
「是!大人。」Σ(⊙▽⊙」a他家大人生氣了~居然還有力氣生氣...真是小人的不該︿( ̄︶ ̄)︿
黎明,曹振淩趁著眾人沉睡時,和曹思慕分批各自帶了三千人。分兩路,消失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這是吃了頓夜宵后,曹振淩和曹思慕最終決定的。
達拉在靠近聖山,卻距離聖山還有一日半道兩日的距離,四周空曠有一個巨大的內陸湖,是草原中水源最充足的地方。
布日古德部落也叫雄鷹,好戰,擅戰。
他們也是守護者聖山的第二道防線,但這次因進攻趙國,從部落中抽調了不少年輕體壯的戰士。
曹振淩日夜兼程,在草原中最後修整一日,曹思慕比他們早抵達半日,已經親自摸清部落中的情況。
最後傳來的信息是「滅族。」
既然你死我活,何必還給對方留有餘地?
曹振淩抽出鋼刀時,便已然退去往日的青澀與隨性,整個人如同銳利的寶劍,沉穩而內斂。
布日古德好戰,但部落卻不大,抽去幾乎大部分的戰鬥力,留下的多是老弱。
他們在戰場的後方,而定安城一直嚴防死守極少會主動進攻,就算進攻卻也不會如此長途跋涉,對這麼一個並非主要軍事目的的小部落下手。
邢馳天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他選擇完全服從命令。
「最遲明早便有人會發現這的情況。」曹振淩揮手,命他們上馬「思慕你帶人按原定路線走。」依舊兵分兩路。
但他們卻不會直接回歸定安城,若以直線回去,怕路上早有重重埋伏。
所以曹振淩和曹思慕分別以兩端,繞遠路而行。
一路若有小的部落,只要並非友族,南蠻如何對他們趙國村落的人,他們便加倍奉還!
在茫茫大草原上奔波,逃命,有幾次險些被察覺或已經被人察覺,還要反擊殺,再行擬定路線。
而,在血色夜晚后一日。
那雙神秘的紫色眼眸緩緩睜開,雙目中空洞而毫無情緒「你說,山腳下,布日古德部落被滅族了?」
「是!來著太猖狂了!我們定要他們血債血償!」憤怒的族人想要大聲咒罵,卻又唯恐驚擾了聖子,匍匐在地,懇求聖子為布日古德全族報仇。
那聖子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諷刺。
報仇?這手筆怕是定安城對他們的警告,也是血債血償吧?幾個月前,他記得自己便是命人血洗了定安城四周的所有村落,毀去良田,搶了他們的糧食。
「這,倒有意思。」會是誰做的?
不可能是陳家兩父子,那兩人固然善戰,可只限於嚴防死守。
對,那虞琇沔也來了,可這人君子善良,這番血腥的事,他怕事不會允許。
那麼是誰?
啊,顯而易見,那叫曹振淩的男子......虞琇沔第二任丈夫。
就他了解,這人過去性子暴虐,如今固然被虞琇沔馴服怕是也難壓狂躁,若他,怕是極有可能。不過好手腕,膽量也過人「你們,怕是抓不住那條泥鰍的。」
「聖子?」聖子這是何意?
「這隻老鼠怕是在草原上四處搗蛋,四處猖狂呢,滑溜的和泥鰍一般,兇殘的甚比野狼。」若要抓住他,怕是不容易。
「那聖子?」他們該怎麼辦?難道放了他?!心中萬不甘心啊!「而且,似乎是兩隊人馬。」
兵分兩路?好大的膽魄,那聖子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接連抓了三日都沒抓住,聖子心裡吊起一絲趣味,看著手中傳來的密保,思索片刻「他,應當是沿著杭蓋而行,右側是他說分出的人馬。巴勒,你帶四千鐵騎右行。」
跪匐在地的布拉古德遺留的族人不解「那,左側的那人呢?」
「左側?你們是抓不住他的。既然抓不住,何不集中兵力,斷了他一條手臂?」那聖子微微捋過髮絲,看著窗外常年的積雪,徐徐道。
曹思慕覺得自己鐵定被紅名了!開始幾天逃亡還順利,可兩天前,屁股後面忽然出現一大群鐵騎,和瘋狗似的咬住他們的屁股,緊緊不肯撒嘴!
自己又沒那群瘋狗熟悉路,一路逃竄,幾次都是有驚無險,可也狼狽不堪。
「曹小將軍,我們這樣不是辦法啊!他們這是盯著我們不撒嘴!」邢馳天和何振看著原本三千人馬,如今只餘一千多,實在是心痛疾首。
曹思慕冷靜的看著這一切,忽然命令道「調轉回頭,我們去聖山!」
「什麼?」眾人失聲。
「最危險的地方,料不準就是最安全的。」若只是四處逃竄,他們怕是跑不過土生土長的草原部落出來的精英,只有反其道而行。
邢馳天與何振雙雙對視,心中各自頷首,眼下只有這樣了。
聖山,山巔。
那紫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帶著三分趣味,六分淡然的看著跪在地下的將軍「你是說,追絞了一日,便又失去蹤跡了?」
「有負重託!」那將軍慚愧「大雨把他們的足跡都隱去了,我們四處尋找了一日多,依舊沒有半分痕迹。」
那聖子沉思,忽而又笑道「不必擔心,他們或許會很快再出現的。」
再次回到聖山下,曹思慕抹了把臉,覺得自己這麼連日奔波,皮膚都要粗糙了,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山峰,心裡卻盤算著,該如何脫險.....
「曹小將軍,我們帶的乾糧不多了。」何振苦嘆。
「等脫險,再去搶。」曹思慕不在意道。
何振明白,可什麼時候才能脫險?
曹思慕想,或許快了......
曹振淩回到定安城非常順利,順利的讓他知道敵人怕是對上曹思慕了。
虞琇沔提議派兵營救,可茫茫草原,就是對曹思慕了解頗深的曹振淩,也不敢肯定,那死丫頭躲哪去了。
「罷了,我信那丫頭。」總歸能活著回來。
說不定...
是的,說不定那瘋丫頭還給他驚喜了我列個去!!!
曹思慕順著他兄長說的懸崖攀爬,身邊帶了十多個武藝高超的高手,再探聖山。
她哥上次探查了聖山西側,聖山另一邊卻沒時間摸。曹思慕和曹振淩固然沒說,但懷疑目標和目的人物都在聖山上。
既然人在西側,那東西可能便在另一邊。
就算無果,摸清地形也不枉他來一次。
抱著這種想法,打入敵人內部曹思慕覺得,想想便挺刺激的。
可花了兩天的時間摸清了個大概,忽然在一天黎明破曉時,曹思慕還真看到有隊伍送來幾車的糧草,心生喜悅!
洞外,是身著紫色侍衛服的男子,各個孔武有力,身形健碩。
若真去燒了,怕他們一行人都得留在這。曹思慕趴在陡峭的懸崖邊,探頭探腦的看著。
若就只有他一個人...
曹思慕忽然決定鋌而走險,先領著這群人往回走,隨後讓何振帶他們回城,而她,則跑回這,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旦決定,曹思慕半刻都不猶豫。
帶人跑回山崖下,何振和邢馳天已經分析過從那走會比較妥當。
他們決定沿著曹振淩回城的線路,如今曹振淩怕是已經安全抵達了。
曹思慕心有所想,卻並未直接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而是點頭直接命眾人上馬。
聖山山腳下非常廣闊一望無際,彷彿能籠罩著整片草原,連綿不絕。
折回去,繞過去,而這時,曹思慕擔心他們的安全並未允許搶糧食,直到半路,怕是離那些身著紫色鐵騎的人很遠,確保他們追不上后,曹思慕方才對他們開口「其後何振帶隊回去,我有事要處理。」
「你!就你一個人?」何振不清楚曹思慕的性別,但邢馳天知道啊,那嬌弱的小女子模樣他是看到過。
雖然曹思慕一次次刷新他所認知的兇殘度。
「恩,你們留下礙手礙腳。」曹思慕實話實說。
...何振反倒中肯的詢問「若只是讓閣下一人前去,回城也不好交代,還請與我一同。」
「不妥,你們回去只管直接和我哥說,我找到了。他便懂。分手后,你們儘快回去,路上莫要耽擱。搜索我們這一行人的隊伍怕是還在那邊徘徊,但醒悟也就這幾天的功夫,再追上來也夠嗆。」曹思慕說話毫不留情「也別妄想追上來,這是軍令!」
真要說,曹思慕還不一定有何振的官職大,但對方畢竟是曹振淩的兄弟。這讓何振不敢多言,就是怕不好交代。
可一男人,如此堅定的意圖,何振也不好反對。
邢馳天一旁急的半死卻不敢把原因透露半個字,只能眼巴巴看著曹思慕遠去的身影。
曹思慕遷入洞穴時,恰好何振等人回城,曹振淩聽著那似是而非的回答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何振見曹振淩沒有怪罪,這才放下懸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