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智挽生死劫 巧繼燃眉生
躺在手術台上的七位,有如七頭待宰的羔羊,在絕望與無助的情況之下,他們的思想都全部停止了。
一見四個女劍士向他們走來,一齊發出一聲長嘆,閉上了雙目,只有司馬元忽然沉聲說道:「諸位不要怕,一定有人前來搭救的。」
女劍士之一嬌笑道:「別作夢了,你們已經一網打盡,還有誰來救你們。」
司馬元道:「我說有,就一定有。」
杜少恆苦笑道:「別存甚麼希望了,咱們認命了吧!」
司馬元道:「不!我說的是有根據的。」
四個女劍士似乎引起了好奇心,居然沒有立即下手點他們的啞穴,並由最先問話的一個笑問道:「你且說說看,是甚麼根據?」
司馬元道:「告訴你也不要緊,方才,就是當白姑娘被制之前,我和百里兄已經密商好了,準備不顧一切後果,迫使公冶兄弟,與我們採取行動的。」
「那你們為何並未採取行動呢?」
「因為,就當此時,有人以真氣傳音向我說,不可輕舉妄動,她自有安排,一切後果,也由她負責。」
杜少恆苦笑道:「所以,當時,你們才按兵不動?」
「是的。」
「那位以真氣傳音,阻止你們採取行動的,是甚麼人呢?」
「是一個語聲嬌稚的女孩,而且有點似曾相識,不過,一直到現在還不曾想起來,究竟是在哪兒聽過她的話聲。」
「一位語聲嬌稚的女孩,能以真氣傳音說話,並能混到這虎穴中來……莫非是」司馬元忽然一「哦」,說道:「我想起來了。」
「是誰?」
「就是在北邙山曾經聞聲不見人的,李太公的那位重孫女惠姑……」
那四個女劍士遲遲不曾下手點穴,顯然是想獲得這個意外的消息,以便邀功。
因此,司馬元的話聲才落,其中一個女劍士立即笑問道:「這消息是真的嗎?」
「絕對真實……」答話的,竟然就是那嬌稚語聲的人。
四個女劍士心頭「不好」的念頭還沒轉完,眼前人影一晃,已全部被制住了。
只見一道快逾鬼魅的人影,繞著七張手術床,飛快地一轉,併發出一連串銀鈴似的嬌笑道:「諸位受驚了,現在請起來吧!」
敢情她這麼飛快地一轉,已替杜少恆等人解開了被制住的穴道。
杜少恆等人,起初還有點不相信,但暗中試一伸展四肢,果然已能活動,不由心中大喜地,一個個挺身坐了起來。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除了張神醫,兩個小廝,四個女劍士一齊呆立當場之外,另外還多出一個穿著一身玫瑰紅襖褲的女孩,正向著他們扮鬼臉。
看外表,紅衣女孩最多只有十二三歲,一張稚氣未脫的俏臉上,嵌著兩顆靈活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地,在群俠們的臉上直轉。
那一副淘氣的模樣兒,真可以說得上是人見人愛。
群俠們楞了一下之後,由杜少恆首先笑問道:「這位小妹就是惠姑……」
惠姑截口嬌笑道:「是的,哦!不!杜伯伯,您別叫我小妹,就叫我小惠好了。我太公說,對年紀比我大的人,要叫姊姊或大哥,再大一點的,就叫阿姨和伯伯,杜伯伯,我沒有叫錯吧?」
她的語聲既清脆,又快速,就像一隻百靈鳥兒。
「天地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如非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這麼一個稚氣未脫的女娃兒,會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哩……」杜少恆心中感嘆著,口中卻笑道:「沒有叫錯,沒有叫錯,小惠,你怎會認識我的?」
惠姑淘氣地一笑道:「這兒的伯伯大姊,我都已在暗中認識啦!」
「啊!你混到這裡面有多久了?」
「總有半個時辰以上啦!方才,當杜伯伯被制時,我本來想出手解救的,我太公說,那老太婆,厲害得不得了,我就是不服氣,也正想借這個機會鬥鬥她,可是……」
她忽然一笑住口。
杜少恆笑問道:「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惠姑訕然一笑道:「不怕各位伯伯姊姊見笑,我雖然對那老太婆不服氣,但心中還是有點害怕……」
聽到這,年紀比惠姑大不了多少的琴兒,劍兒,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惠姑嬌笑道:「兩位姊姊莫笑我,方才,怕是有點兒怕,但我還是想斗她的,只是,我太公說過,不許我隨便淘氣的,如果不聽話,他老人家就不會疼我了。」
杜少恆點點頭道:「對,乖孩子是要聽老人家的話的!」
「還有,」惠姑接道:「我知道杜伯伯不會有甚麼危險,也知道他們一定會將各位伯伯姊姊送到這兒來,所以我當時才沒有出手。」
白小雲忽然走向門口,一面說:「暫時由我擔任警戒。」
惠姑嬌笑道:「白姊姊放心,在手術進行當中,他們是不會有人探望的,外圍的警衛,也在十五丈以外……」
杜少恆正容道:「話是不錯,但為防萬一,還是謹慎一點為妙。」
這時,一直靜聽著的百里軒,忽然插口問道:「小惠,你是由地底陰河中進來的?」
「是啊!」惠姑含笑反問道:「里軒伯伯,您是怎麼知道的?」
百里軒道:「因為,我注意到你的頭髮,還沒完全乾。」
不錯,惠姑的披肩秀髮,還沒完全乾,不過,如非是特別細心的人,可不易察覺。
因此,杜少恆苦笑道:「百里兄可真夠細心。」
百里軒道:「那是因為諸位都因過於興奮,而沒注意這些,而我卻一直在想著這問題,只有那地底陰河,才可能混進來。」
惠姑笑了笑道:「那地底陰河的出口,是一個大瀑布,地勢奇險,普通人根本就沒法接近,而且,在進入這兒的水程中,還裝有三道刀輪……」
杜少恆介面問道:「那三道刀輪也是你破壞的?」
「不!我還沒這個本事,是我太公親自出手的。」
「他老人家也到這兒來了?」
「沒有,我太公說,他老人只能幫這點忙,其他的一切,就要各位自己去應付了。」
「……」杜少恆似乎有點失望。
「不過,我想,其他的人,都應該已經進來了……」
「其他的人,那是?」
「是石阿姨率領的大批人馬。」
「啊……」群俠們都浮現興奮的神彩。
「我是和文真真姊姊一道進來的。……」
「啊!文真真也進來了?」
「是的,我跟真姊姊是先鋒,當我到這手術室來時,她正和小精靈在一起……」
百里軒一直在暗中擔心他的愛徒安全,聽到這,不由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真是謝天謝地……」
杜少恆接問道:「小惠,是不是你石阿姨決定提前決戰?」
小惠點點頭道:「是的,約期半月,旨在穩住天一門的軍心,實際上,決戰日期,就在今宵。」
一聽這消息,群俠們一個個顯得無比興奮地,站了起來,全是躍躍欲試的姿態。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琴兒和劍兒。
這兩個小姑娘,一直就是愁眉苦臉的,此刻,更時禁不住長嘆出聲。
冬梅很關切地問道:「三妹,四妹,你們怎麼反而嘆起氣來?」
琴兒哭喪著臉道:「大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冬梅笑道:「那還有甚麼為難的,自然是棄暗投明,對司老賊反戈相向。」
劍兒介面道:「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師傅……」
琴兒也插口說道:「何況,他還對我們有過撫育之恩,而且……」
「不用而且了。」冬梅截口接道:「傻妹妹,你們想想看,憑司老賊寢宮中所說的那些混賬話,以及目前對你們的安排,他還有一點師徒之情嗎?」
琴兒道:「話是不錯,但那是他對我們發生誤解,認為我們背叛了他。」
冬梅道:「傻妹妹,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了。」
「甚麼話啊?大姊。」
「你說,到了你們滿十六歲之後,那老色狼就要……」
冬梅沒繼續說下去,因為,僅這半句話,已經夠了。
這是攻心戰術的最佳運用,使得琴兒劍兒兩人,只好垂首同聲一嘆。
為了堅定對方的意志,冬梅更是接著加以說明:「傻妹妹,為了說得明白一點,我要作一個通俗而又不太好聽的比喻,希望二位莫介意。」
琴兒苦笑道:「大姊有話請儘管說。」
冬梅道:「我說,司介侯對你們,就像一般人養著一隻小雞或一頭小豬,他平常對你們的照料與關懷,無非是希望你們長大之後,供他大快朵頤,所以,我認為,他對你們,根本就談不上甚麼養育之恩。」
琴兒凄然一笑道:「大姊,我想通了,但我還是不便跟他動手。」
「毋須你跟他動手,只要能適當地發揮你們的影響力就行了。」
「我們又有甚麼影響力可發揮的?」
「你忘了,你們二位是女劍士的頭兒,必要時,現身說法,登高一呼,縱然不能使那些女劍士反戈相向,也可以瓦解她們的鬥志。」
「對,對……」琴兒連連點著頭。
冬梅卻將目光移向惠姑問道:「小惠,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惠姑嬌笑著道:「不怎麼辦,諸位都暫時呆在這兒,我可要走啦!」
「你要走?」
「是的,我還要去看看石阿姨她們,是否全都進來了。」
「如果這兒出了事情,怎麼辦?」
「不會的,他們認為你們正在接受手術,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即使萬一有甚麼意外,憑諸位目前的實力,也可以撐持一段時間。」
「那麼,你甚麼時候回來?」
「我隨時都可以來……」
說完,她向群俠們扮了一個俏皮的鬼臉,就一溜煙似地走了。
杜少恆苦笑了一下,說道:「娃兒畢竟是娃兒。」
百里軒接道:「老弟台,小惠的話是不錯,他們暫時不會有人來,但我們還是該作萬全的準備才是。」
「百里兄之意,是?」
「我想,暫時請白姑娘,冬梅姑娘二位換下女劍士的衣衫,擔任守門的工作。」
「對!有道理。」
「還有,請琴兒、劍兒兩位姑娘,說服四劍士,能夠棄暗投明固然是好,否則,也該將她們移到一旁的角落去,至於這位張神醫,也必須說服他,以備萬一有人前來巡察時,可以搪塞一番,因為,在石車主正式發動攻擊之前,這兒最好不要出事。」
「對對。」杜少恆含笑接道:「百里兄不愧是當軍師的人才,顧慮得面面俱到……」
「老弟別損我……」
「我是言出由衷啊!」
「夠了,老弟。」百里軒正容接道:「我們還是立即開始部署吧……」
※※※
惠姑這一方面雖然進行得很順利,但文真真與小精靈兩人,卻已陷入困境之中。
本來,惠姑和文真真都並不認識小精靈,他們之所以相識,還是由於百里軒被賈素芬所制,小精靈乘機開溜時,被惠姑追蹤告以真相,才互相認識的。
文真真之所以不惜冒險打先鋒,目的就是要混到乃母文素文的身邊去。
小精靈對這兒的環境頗為熟悉,因此,一見面,文真真即要小精靈帶她到乃母身邊去。
另一方面,由於杜少恆等群俠已被送入手術室中,情況至為危殆,必須立即加以解救。
因此,惠姑才不得不離開文真真小精靈二人,自己單獨行動。
他們三人,本來是隱身於一個偏僻而昏暗的支洞中,自惠姑獨自行動之後,魔宮中的情況,也忽然變得非常緊張起來。
因為,儘管司介侯等老魔們還不知道已另有外敵潛入,但僅為了一個失蹤的小精靈,以及他們想像中可能潛伏的姦細,也不得不認真地加以清查。
文真真與小精靈,雖然都已盡獲乃師石瑤姑與百里軒的真傳,但與惠姑比起來,卻還差了一段距離。
論身手,不及惠姑,而情況又突然轉緊,因此,文真真與小精靈二人,不但不能輕易行動,即使那藏身之處,也隨時有被發覺的危險。
文真真雖然陷於困境中,但她無暇為她自己擔憂,仍然一心想要急於混到乃母身邊去,因此,她以真氣傳音向小精靈道:「小精靈,想想法子嘛!」
小精靈傳音苦笑道:「我的姑奶奶,目前這情況,我能想甚麼法子呢!」
「我想,只要混到我娘那兒去,我們就安全了。」
「這道理我懂,可是,目前,我們是寸步難行啊!」
「但躲在這兒,很可能給人家來個瓮中捉鱉……」
說到這裡,已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向他們藏身的支道中走來。
由於這是一條被封死的支道,別無退路,小精靈情急智生,連忙向文真真一打手勢,雙雙騰身,攀附在一枝倒垂的石筍上。
本來這是一個偏僻所在,並無照明設備,而洞頂距地面又高達三丈有奇,因此,他們已算是暫時將身形隱蔽住了。
一道幽靈似的人影,帶著一陣香風,悄然進入方洞。
文真真,小精靈二人由暗窺明,已看出是公冶十二娘。
只見她媚目環掃,悄臉上掠過一絲詭譎的笑意,但卻不曾向洞頂搜索。
支道口外有人嬌聲問道:「二娘娘,有沒有甚麼發現?」
公冶十二娘道:「還沒有,你們先到隔壁的支道去查查,我再在這兒仔細搜索一下后就過來。」
「是……」
「公冶十二娘側耳傾聽支道口外的兩個女劍士離去之後,才以真氣傳音向洞頂說道:
「小精靈,請相信我,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小精靈自然不會輕易答話。
「小精靈,我知道你藏身洞頂,還有一個同伴,是嗎?」
「……」小精靈仍然沒吭氣。
「我還知道,你另外有一個同伴,進入手術室去了。……」
一方面由於已斷定公冶十二娘的確沒有惡意,另一方面,也是急於知道惠姑那方面的情況,因此,文真真首先忍不住地,傳音問道:「手術室的情況如何?」
公冶十二娘道:「到目前為止,還沒聽到甚麼動靜,看情形,必然很順利。」
一頓話鋒,又接問道:「姑娘是誰?」
「文真真。」
「啊!原來是文姑娘,文姑娘已相信我沒懷惡意了?」
「唔……」
「那麼,二位請稍安勿躁,為了避免有人起疑,我待會再來……」
說完,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小精靈傳音問道:「文姑娘,這妖婦該不會有甚麼陰謀吧?」
文真真道:「不會,她在這兒,本來就是另有目的,現在,她算是腳踏兩邊船,不論決戰結果如何,對她都是有利無害。」
「那麼,我們只好暫時枯等了?」
「不錯,我還希望能借重她,混到我娘身邊去。」
「奇怪?她怎會知道我們的情形?」
「這個……可能是當令師受制時,她正在一旁,她是有心人,必然是暗中跟著你,才獲知這些情形的。」
「唔……有道理……有道理……」
一陣香風輕拂,公冶十二娘已悄然回來,並傳音嬌笑道:「二位請下來吧!」
但她話聲才落,又連忙搖手道:「不行,且慢。……」
又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並傳來一陣邪笑道:「二娘娘,這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呀!」
聞聲知人,小精靈已聽出是賈素芬身邊的紅人,天一門的首席供奉時百川,因恐文真真不知厲害,連忙傳音說道:「小心!這老傢伙難纏得很……」
就這當兒,時百川已悄然到達公冶十二娘身邊。
只見公冶十二娘俏臉一沉道:「你怎麼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我?」
時百川笑道:「只因娘娘你滿身是火,惹得我情不自禁。」
這名色狼算得上是劍及履及,口中說著,一隻巨靈之掌,已向公冶十二娘那高聳的胸脯上探來。
公冶十二娘疾退一大步,沉聲叱道:「時百川,放尊重一點。」
「此情此景,我怎麼能尊重得起來……」
「你再要進逼,我可要嚷了。」
「你嚷吧!我可不在乎……」
一個步步後退,一個節節進逼,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公冶十二娘已退到了這支道盡頭。
當然,在這片刻之間,文真真已不止一次地,想憑居高臨下之勢,向時百川驟下殺手,但卻都被小精靈極力勸阻住了。
公冶十二娘一見已無路可退,不得不改換笑臉來軟的了:「時供奉,你一定要……也得換一個場所呀!」
「換甚麼場所?」
「換一個比較有情調的地方。」
「我不上當,十二娘,你已經騙過我多少次啦!」
「但這次,我絕對不騙你……」
「馬馬虎虎,將就一點,就在這兒吧!」
「不行,現在正是清查姦細的時候,如果有人找了來,那成甚麼話。」
「即使是被人看到,也算不了甚麼。」時百川邪笑道:「對了,這時候,你怎會有閑工夫跑到這兒來?莫非是?」
公冶十二娘截口嬌笑道:「你懷疑我有約會?」
時百川道:「是啊!那一定是一位長得很帥的小白臉……」
「即使有小白臉,你也管不著,再說這兒只有這麼個地方,你沒長眼睛,不會瞧!」
「有你這位美人兒在當面,我還能去瞧別的嗎……」
這名色狼說得好聽,一雙精目卻已向四周搜索起來。
這麼一來,不但使得藏身洞頂的文真真,小精靈二人凝功待變,連公冶十二娘也不得不暗中將真力提高到了極限。
就當這極端緊張的剎那之間,支道外頭有人嬌聲喚道:「時供奉,您在哪兒?」
時百川沒吭氣,公冶十二娘卻推了他一下道:「有人正在找你啊!」
時百川邪笑道:「不管他……」
那嬌話聲又傳了過來:「時供奉,賈太君有請啊!」
一聽是賈素芬找他,時百川才連忙接道:「我馬上就來……」
緊接著,卻在公冶十二娘的悄臉上親了一下道:「十二娘,我已看到了半隻鞋尖,你將小白臉藏在洞頂上……」
這一來,使得剛剛由於外面有人叫他,而略為鬆弛的情況又再度緊張起來。
此情此景,迫得公冶十二娘只好向他瞟了一個媚眼道:「太上與門主都不管我,你管這些閑事幹嗎?」
時百川邪笑道:「我才懶得管哩!但我要提醒你,今兒晚上可不能再黃牛。」
「那是當然……」公冶十二娘巴不得他立即走開,因此答應得非常爽快。
「好,咱們就這麼一言為定……」
說著,又在她的俏臉上親一下,才含著得意的邪笑,悄然離去。
直到確定時百川已經離去之後,公冶十二娘才悄聲說道:「二位快點下來吧!這兒實在太危險了。」
文真真,小精靈二人輕捷地飄落地面,禁不住輕輕地長吁了一聲,小精靈並笑道:「娘娘,你得設法替我們找一個比較安全一點的地方,只要能避過三個時辰就行了。」
「三個時辰?」公冶十二娘訝問道:「三個時辰以後呢?」
文真真搶先接道:「三個時辰以後,也就是正邪決戰的時刻了。」
公冶十二娘情不自禁地一「啊」道:「那就好辦得多了,二位可以暫時躲到我的房間去。」
小精靈苦笑道:「可是,目前我們是寸步難行啊!」
公冶十二娘道:「不要緊,我已帶了兩套衣服來。」
說著,她回身走了丈許遠,由岩壁的隙縫中,抽出一個小包裹來,向小精靈一遞道:
「二位將就一點,快點換上去。」
原來那是兩套女劍士的號衣,小精琵禁不住苦笑著直扮鬼臉。
公冶十二娘:「小鬼,快點啊!」
文真真是姑娘家,穿上女劍士的號衣,倒不容易看出甚麼破綻來。
但小精靈是男孩子,個兒又小,穿上女裝,不但很彆扭,也顯得過於寬大。
經過公冶十二娘代為整理之後,總算是勉強可以混過去了,但如果碰上有心人,卻仍然難以過關。
公冶十二娘向對方兩人打量了一下,笑道:「馬馬虎虎,可以走了……」
但文真真卻蹙眉說道:「公冶阿姨,我想,還是請你帶我到我娘房間去。」
「為甚麼?」
「因為,我怕萬一被查出,使您受累,同時,我也急於想見到我娘,而且,我此行主要任務,就是混到我娘身邊去,保護她老人家的安全。」
「這個……」公冶十二娘蹙眉接道:「你要知道,由這兒到我的房間,比較近,但要到令堂的房間,不但遠得多,而且還要經過很多關卡哩!」
文真真秀眉一揚道:「為了我娘,任何險阻,我都不在乎。」
公冶十二娘苦笑了一下道:「好,且讓我先到外頭去瞧瞧風聲再說……」
忽然,一個嬌稚話聲由丈遠外傳來道:「不必了,現在出去是最好的時機。」
文真真聞聲一喜道:「小惠,你怎麼現在才來?」
不錯,來人正是群俠方面年紀最小,而一身成就卻高深莫測的惠姑。
不過,此刻的惠姑,卻也是一身魔宮女劍士的打扮,而且那扮相,也不見得比小精靈高明多少。
惠姑那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文真真,小精靈二人身上一轉,又低頭看看她自己,忍不住扮了一個頑皮的鬼臉道:「我現在來得正是時候呀!」
接著,又目注公冶十二娘笑問道:「這位阿姨是?」
文真真連忙替雙方作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惠姑嬌笑道:「公冶阿姨,我代表文姊姊他們謝謝你啦!」
公冶十二娘握住惠姑的小手,嬌笑道:「小惠,我多麼羨慕你……」
公冶十二娘此刻的心中,有著太多的感慨,因而她的話也沒頭沒腦地,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因為,方才她和文真真他們的談話,雖然不是用真氣傳音,卻也低得近於耳語。
但那麼低的語聲,卻被丈遠外的惠姑聽到了。
而且,她平常對自己的成就,也相當自負的,但方才惠姑欺近到她的丈遠之內,如非是惠姑自己出聲說話,居然一點也不曾察覺。
小小年紀,能有這一身成就,並且單槍匹馬,在有如龍潭虎穴的魔宮中來去自如……
還有,地想到三個時辰后即將展開的決戰,以及決戰以後的情形,她不禁暗中替自己能有這麼一個立功的機會而感到慶幸,也沒來由地驚出一身冷汗……
惠姑當然不會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文真真更是向惠姑笑問道:「對了,小惠,手術室那邊……」
惠姑截口笑道:「一切順利,他們都正在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晚間的決戰哩!」
文真真接道:「還有,方才你說來得正是時候,是甚麼意思?」
惠姑道:「現在情況不同啦,他們不但已放鬆追查小精靈的工作,洞內的戒備也鬆懈得多了。」
「為甚麼呢?」
「開會的開會,有些人卻已調到前洞去了,我們這方面的『烏衣七煞』已率領大批人馬在劉家集部署著,他們能不加強防禦嗎!」
接著,她又嬌笑著加以解釋:「當然,那是虛張聲勢,目的在使他們發生錯覺。」
「那麼。」公冶十二娘接問道:「文姑娘他們的行動,是?」
惠姑飛快接道:「照你們原先的計劃,現在就走,我還可以在暗中加以掩護。」
文真真接著問道:「小惠,我恩師他們現在……」
惠姑似乎很喜歡打斷人家的話,不等文真真問完,又截口接道:「已經有一部份人進來了,至於石阿姨本人是否已經進來,我還不知道。」
「那麼,你呢?」
「我?我怎麼樣?」
「你還打算去哪兒?」
「我暗中護送你們一程之後,準備先混到江爺爺,江奶奶兩位老人家身邊去。」
惠姑口中的「江爺爺,江奶奶」,所指的就是「無雙大俠」江自強,戈敏芝夫婦,這一點,公冶十二娘也很明白,因此,她立即搶先說道:「小惠,無雙大俠伉儷的住處,戒備特別森嚴,你可要小心啊!」
惠姑點點頭道:「我知道,但他們準備對兩位老人家暗下殺手,所以,不論有多危險,我都必須趕去向兩位老人家通知一聲。」
文真真是江自強夫婦的孫女,一聽到她的祖父母有危險,竟然不加思索地脫口說道:
「小惠,我也去……」
惠姑連忙道:「不!你還是去保護你娘吧,你要是跟著我,不但幫不上忙,可能還要我分神照顧你哩!」
惠姑畢竟是娃兒,想到就說,根本不管聽話的人受不受得了。
但她說的是實在說,文真真儘管心高氣傲,但對於惠姑,卻是口服心服,因此,不但不以惠姑的直言為忤,反而嬌笑道:「對,我應該有自知之明。」
惠姑道:「時間很緊迫,我們快點走吧,請記著,諸位可以大大方方地向目的地走去,萬一有人查問,由我來應付。」
說著,她打了一個請公冶十二娘等人走在前頭的手式。
公冶十二娘挽著小精靈在前頭,一面說:「小精靈,你可以偎在我身邊,低著頭,裝成生病樣子……」
惠姑點首笑道:「對,對,這個辦法,很妙……」
文真真卻有點擔心地道:「這時候,司老賊會不會在我娘那邊?」
「不會。」惠姑接道:「現在,他們的首腦人物,都正在開會哩……」
走出支道后,仍然是公冶十二娘挽著小精靈開道,文真真居中,惠姑殿後,堂而皇之地走去。
不錯,主洞中一片寂靜,一如白小雲等人初來時所見到的一樣,不但不曾看到有閑人走動,連負責警戒的人員,也不曾看到。
一直到走過百十來丈之後,才由暗影中閃出一個女劍士,她向公冶十二娘問道:「二娘娘,去哪兒?」
公冶十二娘道:「去文夫人房間。」
「這位姊妹怎樣?」
「她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吃壞了東西。」公冶十二娘說著,並將小精靈的「嬌軀」挽得更緊點,而小精靈的頭也垂得更低了。
「二娘娘,您是知道的,由這兒進去,是必須有太上的令牌……」
惠姑連忙搶先接道:「令牌在我這兒,呶,你瞧!」
她,右掌一伸,掌心中托著一片牙牌似的金質令牌,含笑問道:「行了嗎?」
「行了。」那女劍士注目問道:「這位姊姊是?」
惠姑嬌笑道:「錯了,論年紀,你應該叫我妹妹才對。」
「對,對,這位妹妹,我好像以前沒有見過?」
「我是賈太君身邊的人,昨天才到這兒。」惠姑年紀輕輕,卻是冰雪聰明,她知道賈素芬在天一門中的地位,只要抬出「賈太君」三個字來,就等於是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果然,那女劍士連忙嬌笑道:「那就怪不得啦!」
接著,揮揮手道:「諸位請!」
公冶十二娘等一行繼續前行,文真真並邊走邊以真氣傳音問道:「小惠,你這令牌是哪兒來的?」
「就是不久之前,到你們那藏身之處時,跟這一套號衣同時獲得的。」
「啊!那個人呢?」
「甚麼人啊?」
「就是那『送』你號衣和令牌的人。」
「那就是奉命將時百川叫去的一個女劍士,她的任務已經完成,自然該休息呀!」小鬼頭說起話來,倒是頗為風趣。
「你殺了她?」
「沒有,我只是請她暫時睡一個大覺。」
「該不會被人查覺吧?」
「不會,那地方非常秘密。……」
這二位傳音到此,公冶十二娘卻扭頭笑道:「到了。」
到了,當然是表示已到了文真真的母親文素文的住處。
因此,惠姑立即介面說道:「那麼,我要告辭了。」
公冶十二娘道:「不行,這兒進去還有兩道關卡,沒有你手中的令牌是不能通過的。」
惠姑苦笑說道:「那我只好送佛送到西天了。」
由這兒到文素文的住處,有一段二十來丈的支道,每隔十女就有兩個女劍土守衛著。
由於這兒是司介侯的寢宮,盤查也特別嚴格,尤其是公冶十二娘還帶著一個「有病」的小精靈,更是特別有點麻煩。
也幸虧他們持有令牌,加上惠姑是「賈太君身邊的人」,而公冶十二娘又是門主的二娘娘,身份也頗崇高,因此,雖然多費不少唇舌,總算是通過了。
為了爭取時間,惠姑並未進入文素文的房間,目送公冶十二娘等人通過關卡之後,她立即獨自折返。
文素文、文真真母女倆在危機四伏的虎穴中劫后重逢,自然有一番凄惋感人的盛況,這且按下不表。
且說惠姑人小鬼大,絕頂聰明,憑著她那「賈太君身邊的人」的特殊身份,和司介侯的一塊令牌,以及由那被她取而代之的女劍士口中所獲得的秘密,居然闖過了重重關卡,到達那「無雙大俠」江自強、戈敏芝夫婦被軟禁的支道前。
而且,由於已進入魔宮中的核心地帶,戒備反不如外圍的森嚴,因而行動也更為方便。
不過,那位被她取而代之的女劍士,曾向她警告過,「無雙大俠」夫婦的住處,是絕對禁地,除了「太上」之外,連「門主」也不能擅自進入的,所以,除非是硬闖,僅憑司介侯的一塊令牌,是進不去的。
因此,她雖然已到達無雙大俠的住處附近,卻反而有點猶豫起來。
她明白,乘對力的首腦人物不在,憑她自己的身手,要硬闖進去,決不會有問題,但問題卻在她闖進去以後的情況。
因為,那麼一來,群魔聞警趕來,「無雙大俠」夫婦是否還有作戰能力,她可一點也不知道,萬一「無雙大俠」夫婦的功力已被廢除了,則自己人單勢孤,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也由於這些原因,儘管她急於想見到「無雙大俠」夫婦,卻又不得不冷靜地,勉強抑制住這一股衝動,以便伺機行事。
當然,她也想到,她所取代的那個女劍士,久久不曾回去覆命,儘管那女劍士已將時百川叫了回去,也儘管司介侯目前正在開會,不可能注意到那女劍土不曾回去覆命的情形。
但如果司介侯忽然想起而追查起來,則她這一陣子所締造的成果,勢將盡付東流。
因此,她固然希望有機可乘,但卻不能獃等,於等待的同時,必須自己設法製造機會,以爭取時間才行。
就當她心念電轉間,遠遠的甬道中,已有輕快的腳步聲傳來。
她明白,這是魔官中的心臟地帶,來往的都是高級頭目,她目前的假身份,必然不可能再矇混下去,因此必須暫時找一個隱蔽之所,以免雙方狹路相逢。
但這附近,修整得美崙美奐,有如皇宮,在洞頂柔和珠光照映之下,根本沒有甚麼隱蔽之處可以藏身。
目光所及,只有丈許外有一個房間,房門未曾全部關攏,她也曾經注意過,房間中並無人聲。
當那輕快的腳步聲已到前頭兩三丈的拐角處時,她來不及多加顧慮,一咬牙,閃身進了那個迎風戶半開的房間。
還好,房間內的確沒有人。
但那房間的寬敞與陳設的豪華,卻不由地使得她心中微微一震。
外面的輕快腳步聲,已到達門口,時間已不容許她對這個豪華的房間多作打量,只好再度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一旁的黃綾垂幔中一鑽。
她剛剛藏好身形,那輕快的腳步聲已進入房間,房間也隨之關攏,並傳出一聲輕微卻很深長的嘆息。
躲在黃綾垂幔后的惠姑,聽得很清楚,進入房間的是兩個人,發出一聲嘆息的,顯然是一個男人。
她雖然藝高人膽大,在這危機四伏的魔宮中,並不害怕,但卻不能不特別小心,因此,她屏住呼吸,將黃綾垂幔輕輕撥開一線,向外面瞄了一眼。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天一門門主曹適存,和他的正官娘娘,也就是杜少恆以前的渾家上官倩。
這兩個人,惠姑都曾於暗中注意過,所以,能於匆匆一瞥之間,就辨認出來。
她的心中禁不住一陣狂喜:「想不到誤打誤闖,闖進了他們兩人的房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必須想法子好好利用他們……」
心念轉動間,只聽曹適存苦笑了一下道:「阿倩,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上官倩冷冷地道:「自然是遵命行事。」
曹適存道:「可是,這是十件非常危險的任務。」
「我知道。」
「就因為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任務,所以他們才派在我們夫妻倆的頭上。」
「你害怕了?」
「生死攸關的事,怎能不害怕。」
「害怕不能解決問題嗎?」
「所以,我才要向你求教,你是我的軍師呀!」
上官倩冷哼一聲道:「虧你也算是男子漢,大丈夫!」
曹適存苦笑一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也是人。」
「你是說,是人就該怕死?」
「好生惡死,乃人之常情啊!」
「我們的任務,並不一定會死。」
「但死亡的機會在八成以上。」
「至少還有一成以上的生機。」
「這叫作九死一生,唉!我真後悔……」
上官倩冷然截口道:「你瘋了!」
「我……」
「別廢話了!還是好好養神,準備晚間的行動吧!我們的任務雖然有危險,卻不一定會死,而且,如果僥倖成功了,還有大功,可是,如果你這些瘋言瘋語給人聽到,那咱們就死定了。」
「唉……」曹適存又輕輕地嘆了一聲。
對於這兩口子的談話,惠姑似乎有所領會,卻又有點茫然不測高深。
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是對她有利的,那就是曹適存的心中已滋生悔意。
同時,對這兩口子,她也自信有把握可以制服而不致驚動旁人。
因此,她乘曹適存輕輕一嘆之間,掀開黃綾垂幔,很大方地走了出來。
這突然之間的意外變化,對曹適存、上官倩二人而言,就像是見了鬼似地,一下子變得臉色一片煞白。
但惠姑卻先用手指在她自己的唇間一豎,示意對方噤聲,並立即含笑低聲說道:「二位別誤會,我是替二位幫忙來的。」
上官倩首先注目問道:「幫甚麼忙?」
惠姑道:「其實,嚴格說來,我應該說是為了救你們二位而來。」
「救我們?」曹適存苦笑道:「我們有甚麼須要你相救,你真是越說越玄了。」
曹適存於驚魂未定間,仍然將惠姑當作魔宮中的女劍士。
但上官倩畢竟是女人家比較細心,也比曹適存來得鎮定,察言觀色,她已確定惠姑不是魔宮中人,因而立即俏臉一沉,冷笑一聲道:「你,年紀輕輕,膽子可真不小……」
惠姑飛快地接道:「沒有膽量,怎敢獨闖虎穴,並混到你們的核心地帶來。」
曹適存這才「哦」了一聲,苦笑道:「原來你不是本門中人……」
上官倩扭頭截口低叱:「廢話!」
惠姑卻同時嬌笑道:「當然!天一門中只有人軀策你們去送死,哪會有人來救你們。」
她的話沒說完,上官倩突然就坐著的原姿,一幌而前,欺身揚掌,疾如電掣地,向惠姑的身前撲了過來。
只見惠姑的素腕飛快地一幌,又輕輕地朝前一送,那位突然發難的上官倩,又以原姿被惠姑送回到她原先的座椅上。
當然,此刻的上官倩,已沒法動彈了。
惠姑就像是甚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似地,嬌笑道:「娘娘,我再說一遍,我對二位,只有幫助,沒有惡意,希望你安份一點。」
上官倩一張俏臉窘成了豬肝色、卻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惠姑卻又向曹適存笑著問道:「門主,你呢?」
「我?」曹適存茫然地反問道:「我怎麼樣?」
「要不要也先行較量一下?」
「我想不用了。」
「總算門主還有自知之明,以前,你們曾說杜大俠只能算是當代武林中的二流角色,但現在的社大俠已成了一流高手,可是,你們兩位卻只能算是三流角色了,我說這些,你服氣嗎?」
「服氣,服氣……」曹適存苦笑著。
惠姑嬌笑道:「服氣就必須聽話,好好地跟我合作,我保證已二位有益無害。」
「我……可以知道你的來歷嗎?」
惠姑道:「我叫惠姑,白雲山莊李太公的曾孫女。」
「啊!」曹適存目註上官倩苦笑道:「阿倩,我們栽得不算冤。」
「……」上官倩仍然沒法作聲。
惠姑注目問道:「門主,你願意跟我合作嗎?」
曹適存沉思著接道:「目前,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不過,我仍然希望先行獲知實情,然後再作正式答覆,行嗎?」
「當然可以,門主想先行知道些甚麼,請儘管問。」
「姑娘此行,是為了營救杜少恆……」
「不!那只是附帶的任務,而且,杜叔叔等人,早已脫離險境,現在正在養精蓄銳,準備廝殺哩!」
「啊!那麼,姑娘的正式任務是?」
「我要見江爺爺和江奶奶。」
「見了他們以後呢?」
「那自然是一起殺將出來。」
「即使一切如你的理想,憑無雙大俠夫婦,和我們這些人,也殺不出去。」
「那不用你擔心,我們另外還有人。」
「還有些甚麼人,我可以知道嗎?」
惠姑嬌笑道:「既然要你合作,自當告訴你實情,我可以老實告訴你,石車主已決定提前於今晚發動攻擊。」
「今晚?」曹適存禁不住身軀一震道:「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啊!」
「我知道。」
「那麼險阻而又漫長的山徑,他們怎麼攻進來?據我方所獲消息,你們先鋒人員,還停在劉家集呀!」
惠姑神秘地笑道:「我能輕易地進得來,石阿姨他們當然更不成問題,門主相信嗎?」
曹適存苦笑道:「事實如此,我不能不相信。」
惠姑神色一整道:「那麼,你該正式給我答覆了,我不妨老實告訴二位,這是二位將功折罪的好機,錯過了,可實在太可惜。」
曹適存毅然點首道:「好!我答應了。」
惠姑轉向上官倩笑問道:「娘娘你呢?」
曹適存苦笑道:「李姑娘,你不解開她的穴道,她怎能答話哩!」
惠姑訕然一笑,說道:「這倒是我的疏忽了……」
說著,揚指凌空連點,解了上官倩被制的穴道。
方才的上官倩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是對於一切談話,卻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因此,穴道一解,恢復自由。立即自動說道:「我也願意合作,但我有個條件,希望姑娘能先行承諾。」
惠姑點點頭道:「行!只要是情理中的事,我可以先行答應。」
上官倩輕輕一嘆道:「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事成之後,對我們不究既往,讓我們自行離去。」
惠姑連連點首道:「這沒問題,我李惠姑可以一肩承擔,而且,既然已成了一家人,從現在起,我要改口叫二位為曹叔叔,上官阿姨,二位也請叫我小惠。」
曹適存,上官倩二人靦靦地互望了一眼,然後由上官倩說道:「小惠,只是我們這個阿姨和叔叔,可真是慚愧得很。」
惠姑稚氣地一笑道:「上官阿姨千萬別這麼說,我太公常常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所以,過去的事,不用再提。」
上官倩嬌笑道:「謝謝你!小惠,現在,我們談正事吧!」
惠姑道:「對了,為了爭取時間,我希望二位能儘快設法帶我到江爺爺身邊去。」
上官倩道:「小惠,你算是找對人了,辦法是現成的,只是細則方面,還得好好研商一下才行。」
曹適存卻意味深長地一嘆,說道:「說來好像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小惠,如果是在平時,你就是殺了我們,也無法帶你去無雙大俠的身邊。」
惠姑一怔道:「此話怎講?」
上官倩搶先反問道:「小惠,方才,我們的談話,你都完全聽到了?」
「是的。」
「方才,我們奉到太上的命令,要我們於今夜子時,去暗算無雙大俠夫婦,否則,我們根本沒法到那個絕對的禁地去。」
「這叫作吉人天相呀!二位奉命去暗算兩位老人家,卻造成我解救他們的機會。」
曹適存道:「是啊!所以,我才說,那是冥冥中的安排。」
惠姑那大眼睛上的長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地-了兩下,道:「二位奉命去暗算兩位老人家,還有九死一生的危險,這是表示二位老人家的功力,真的不曾被廢除?」
「當然是真的。」
「那麼,二位打算如何下手呢?」
「用毒,毒藥是『苗嶺三邪』中的老大覃得功提供的,也就是他那條千年鐵線蛇口中的劇毒。」
「那廝的鐵線蛇,果真已有一千年的氣候了?」
「一千年是沒有,八百年的氣候是有的,不過是號稱一千年而已。」
「有關兩位老人家的情況,能否請曹叔叔說詳細一點?」
「當然可以。」曹適存接道:「兩位老人家的住處,我們雖然沒有去過,卻聽說過,那是一個特別開闢的天然山洞,由外表看來,陳設豪華,住在裡面似乎很舒服,但事實上,那石洞的牆壁,裝有四重寸許厚的鋼板,門窗全用粗如人臂的鋼條製成,所以,即使是大羅金仙,也沒法自行脫困。」
「兩位老人家的飲食呢?」
「由外間按時派人送進去。」
「這麼說來,二位如果要去暗中下毒的話,這應該是很方便,方才二位為何說得如此危險呢?」
「你以為可以由飲食中下毒?」
「那不是很簡單的辦法嗎?」
「但兩位老人家很謹慎,所有飲食,都必須用銀釵試過以後才用的。」
「那也很好辦,反正二位老人家不能出困,只要停止供應飲食,不就餓死了嗎!」
曹適存苦笑道:「那辦法緩不濟急,以往,太上為了榨取二位老人家的武功,根本就沒有要置他們於死的打算,現在這一決定,還是賈太君的主意,由於正邪決戰在即,怕留下禍根,所以才臨時決定要毒死他們,如果照你的辦法,憑二位老人家的修為,那就須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達到目的了。」
惠姑沉思著問道:「二位老人家的武功,是否已全部交出?」
「沒有,最多已交出九成,」曹適存苦笑道:「二位老人家都明白,武功全部交出時,也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
「司介侯也沒再去逼他們?」
「誰說沒有!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由於情況緊張,好像不曾去逼問過。」
上官倩接著說:「今宵,我們就是奉命以請教武功的藉口,去接近二位老人家的。」
惠姑想了想道:「藉口請教武功,暗中施毒,我想應該不會有甚麼危險。」
「而且,我們還是乘功力最高的江大俠入定時才去的。」上官倩苦笑道:「兩位老人家從來不會同時入定,必然留一位護法……」
惠姑截口笑道:「這麼說來,不是更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