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這麼大
失落大陸,青龍城東,白虎書院。
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問道:「還是沒法解決嗎?」
另一個清朗的聲音答道:「回院長,內院那邊親自確認了,這孩子體質特殊,無法修鍊。」
「唉……可惜了……」院長嘆息一聲。
「是啊……可惜了!天生異力者啊……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那個清朗聲音也跟著長嘆一聲。
「這孩子天資聰穎,就算不能修鍊,想必也能在別的方面有所建樹!世界這麼大,也並非只有修鍊者才能出人頭地的!」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送他回西北,從哪裡來,就讓他回哪裡去。」
「嗯……你去安排吧!」
……
青龍城外,一個清瘦的中年書生,牽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走在晨曦之中。
這孩子面容清秀,神色蕭索茫然,一路走一路頻頻回頭。
忽然,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個白衣小女孩追了上來。
小男孩回頭,就見到女孩在奔跑之中,長發飄動,露出遮掩其下的一塊傷疤,觸目驚心!
「我要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小男孩輕輕撥開她的頭髮,看著她那一邊完美無瑕的臉龐,低聲說了一句。
白衣女孩扯住他的衣袖,默默搖頭。
「……回去吧,我會再回來的。」小男孩勸道。
小女孩依然沉默不語,眼中卻隱有淚光湧現。
沉默了一陣,小男孩終於狠下心來,用力一甩雙手。
「嘶」一聲……一雙衣袖應聲而斷。
小女孩低頭,緊緊抓住手中斷袖,眼中卻綻開了淚花。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
男孩眼淚奪眶而出,強迫自己轉過身去追上那個在晨曦中等待的清瘦身影。稚嫩的聲音在晨風中傳出很遠,很遠。
城牆上,一個溫和平靜的少年看著此情況,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嘆息。
……
……
七年後
西北龍城,龍騰書院。
台上慈祥的灰袍老導師正在誨人不倦,台下角落處,靜靜地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正在默默出神。
這少年偶爾皺眉,便流露出一分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沉穩。但在目光流轉間,青稚的面容上,卻又透露了這少年稚氣未脫的事實。
他看似在全神貫注,實則心神已經飄到了別處。
「喂……南宮,在想什麼呢?」旁邊一個對著畫紙胡亂塗鴉的少女忽然發現了這少年在走神,於是碰了一下他的手,細聲問了一句。
這少女也是十二三歲的樣子,然而唇紅齒白,肌膚勝雪,下巴尖尖,眼神明媚,小小年紀,已儼然一個美人胚子,想必假以時日,肯定會出落成名動一方的美人。
她上身穿著一件淡紫色短袖,雙手小臂帶著白色的纏手,腰下是一條深紫色的長褲,但左腳大腿以下的褲管,卻被硬生剪掉了一大截,卻而代之的,是一隻長及臀部的襪子。
這少女通體皆紫,全身上下洋溢著一股逼人青春氣息,神情嬌憨卻又不失英氣。
她叫梁紫,是這少年最好的朋友。
「哦,沒什麼……」少年南宮回過神來,笑了一笑,便隨口答道。
少女梁紫又埋過頭去,在那張畫紙上繼續努力她的「大作」,口中淡淡說道:「剛才導師說,兩個月後,便是青龍學院四年一次的對外招生之期,你不會是在想著這個吧?」
「呵……那大陸第一學院,我也只能想想罷了。」
南宮笑著答了一句,忽然低聲驚呼了起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畫筆,心疼地說道:「哎呀!你又弄我的畫冊了!」
「嘻嘻……反正不畫都畫了,你就讓我畫完嘛。你不是老跟我說嘛,做事,要有始有終。」
梁紫嘻嘻一笑,又搶過那支畫筆,問道:「誒,你說的那個傳說中的龍龜,是不是這樣子的?」
「我的畫冊……」南宮仍在肉疼。
「哎呀,南宮……別這麼小氣嘛,反正都是你自己畫的畫冊,弄壞了你就重新畫一本唄。」梁紫笑盈盈地說道:「快說說,這龍龜到底該怎麼畫呀……」
「真是胡鬧……」
南宮無奈苦笑。擰她不過,只好伸出手指在紙上比劃了幾下,口中低聲指點。
台上的老導師顯然是發現他們的小動作,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看了那個紫衣少女一眼,忽然又平順了下來。
這時,鐘聲恰好響了起來,「當……當……當……」
鐘聲響起歸家的訊號。
老導師抿了抿唇,便放棄了呵斥幾句的打算,一卷桌上講義,站了起來說道:「今個學年到此為止,以下便是為期兩個月的假期,散學!」
「恭送先生!」
正在畫畫的一對少年男女連忙放下畫筆,隨著周圍的同學一起起立恭送。
目送慈祥的老導師遠去后,同學們也一鬨而散,三三兩兩地各自歸家。
南宮慢慢地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然後好好享受難得的假期,與梁紫招呼了一聲,便先行一步走出大門。
「喲……小南宮,終於放假了啊!」路邊傳來一個宏亮的聲音。
南宮轉頭一看,就見到一個身高六尺腰圍也是六尺的三十多歲婦人,她面前擺著幾塊嫩白的水豆腐,於是笑著答道:「是啊,香嬸,放假了。」
「兩個月那麼長,那有沒有打算去哪裡玩?或者說……」香嬸充分發揮著婦人的八卦本色,行了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道:「兩個月後,便是那大陸第一聖地青龍學院對外招生的日期,你是不是打算……」
「香嬸你說笑了……」
南宮搖頭苦笑道:「大陸第一聖地,哪是我能想的?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
他忽然止住了下半句,香嬸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也對,你爹還指望你好好讀書,將來把你家皮毛作坊發揚光大呢……」
……
告別了香嬸,沒走多遠,便是一條僻靜的小巷,這是南宮回家的必經之路。
南宮慢慢地走入這條沒有名字的小巷,卻忽然想起了方才梁紫與香嬸的話,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青龍學院……青龍學院……」南宮默念了幾句。
忽然,他從腰間書囊取出剛才那副畫冊,然後輕輕翻開。
翻開扉頁,一座方圓數十里的古城便呈現眼前,一股蒼涼古老的氣息撲面而至!
畫筆簡潔,卻栩栩如生……
古城前一條將近十里寬的磅礴大河,奔騰的江水似欲從紙上傾瀉出來一般。城內亭台樓閣,充滿各色異族風格的建築數不勝數,光是看著畫紙,就好像聽到了城內販夫走卒的叫喊聲,聞得到飯館酒樓的菜香味……
「青龍學院……青龍城啊……」南宮默默嘆息了一聲,繼續翻開第二頁。
第二頁卻是一幅抽象畫,座座島嶼,懸浮於空……明顯是出自南宮的想象了。
隨著南宮的動作,畫冊中呈現出一幅幅匪夷所思的美景。
各大異族,各處島群,一一呈現眼前。
熱愛和平的精靈族,號稱智慧無雙的矮人族,「海洋之歌」娜迦族,「高山之靈」半獸族,與獸類親和的妖族……
有倒流的瀑布,沉眠的火山,有雲的墳墓,風的故鄉,有樹的世界,花的海洋,還有透明得如同水晶一般的大海……
整本畫冊精美絕倫,雖然只是南宮憑想象而畫,卻真實得仿似要活過來了似的。
但最後的一頁……卻是一幅名副其實的塗鴉之作了!
紙上只畫著一個怪物,兩根彎彎的鬍子掛在臉上,仿似兩個上翹的牛角,顯得分外搞笑。這怪物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正在跪地求饒,整個身體卻縮在一個厚重的龜殼之中。旁邊還加了一句旁白:大俠饒命!
「這龍龜畫得……」
一想到那個紫衣的少女,南宮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梁紫這丫頭……真是胡鬧!」
合上畫冊,以指尖輕輕摩挲,靜立了良久,南宮才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唉……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世界這麼大……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看看啊……」
「喲?這世界這麼大,你想去哪裡看看啊?」
就在南宮要把畫冊裝入書囊的時候,僻靜的巷子里,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