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願
神龍？
三個願望？
「怎麼聽起來感覺這麼奇幻呢？」葉劍藏失笑道：「好像童話……」然而笑了幾聲，見眾人面色有點不對，他乾笑了幾下，便說不下去了。
如今眾人都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可是聽大長老這麼一說，眾人的心又忍不住熱了起來。
雖然聽起來的確很奇幻，也很像童話，但終歸也是有這樣的可能，不是嗎？
以大長老的身份，想必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吧。而且看大長老的眼神，平靜中，卻帶著灼熱的期待，彷彿隱藏著某種極深的渴望。照此看來，此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至少，試一試沒有壞處啊！萬一是真的呢？
「軒然，你怎麼看？」於是南宮看向林軒然。試與不試，還要徵求她的意見。再者，這兩本經書似乎也只有她一個人能用。
林軒然當然不會拒絕，她默默向南宮伸出一隻玉手：「書。」
南宮聞言把手中的太陽金經遞過去，梁紫卻忽然開口說了一句：「等等……會不會有危險的？」她看著林軒然，認真道：「如果這件事對你很危險的話，那我寧願不試。」
「……」林軒然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別矯情。」
「我……我是大夫人，我不同意，你就必須得聽我的。」
「……」沒想到她居然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林軒然俏臉一紅，實在不知說什麼好，於是乾脆不理她，轉頭望向大長老，直接問道：「怎麼做？」
到了這時，大長老卻忽然呆了一下，旋即苦笑：「說實話，老夫也不知，因為從來沒人試過。太陽、亡靈兩本經書一直都存在於哈姆納塔之中，但光暗同輝之身，卻是世所罕見……」說著兩手一攤，略顯尷尬。
「……」
林軒然又沉默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有所動作了。
只見她玉手一翻，便拿出了另一本經書，亡靈聖經，然後她右手托著亡靈聖經，左手托著太陽金經，緩緩閉起了眼睛，平靜的站在那裡。
半響，她的身體就開始出現了微微的亮光。
亮光不知是來自她手中的太陽金經，還是來自她的本身，只見越來越烈，彷如正午的烈陽，讓人無法直視。
然而與此同時，林軒然右邊的身子也忽然被黑暗所佔據，深邃得如同最神秘的黑洞，仿似能吞噬一切，與左邊的光明分庭抗禮。
左手光芒，右手黑暗……
這一刻的林軒然，仿似來自黎明與黃昏邊緣處的女神。
就在光與暗的交纏中，兩本經書突然自動打開，飛快的翻動著。此時，光明，已經濃郁到了極致，而黑暗，也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林軒然突然雙手一合，兩本經書就此合二為一。而光明與黑暗，也在這一合之中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下一刻……
神跡，就這樣發生了！
只聽突然「吼」的一聲巨響，兩聲龍吟不分先後的響起，一道極致的金光直衝天際，突破了虛空。一條黑白兩色的神龍，就在這道光柱之中冉冉升起。
神龍身長不知幾萬丈，其首隱現於虛空之中，其尾出現於兩本經書之上。
沒有文字能形容它們的風采，也沒有畫筆能描繪它的容顏。
它仿似來自世界開始之初，又仿似來自世界終結之末，它們是歷史的見證，也是歲月的先河。
它永垂，它不朽。
它長存，它不息。
在神龍出現的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同時陷入了黑暗，就像黑夜突如其來的降臨，只有黑白神龍的身影，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舉世可見。
無須親臨，整個世界就已經能感應到它們的存在。
那是一種來自血脈最遙遠處的共鳴，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深層次的召喚！
人類、精靈，矮人族、獸族、魔族、羽族、妖族、娜迦族……所有的種族，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朝著哈姆納塔的方向，以最崇高的方式，致以最虔誠的膜拜。
「吼！」
龍吟再起！
頓時，山川在迴響，河流在奔騰，百花在盛放，鳥語在歡悅，百獸在狂歡……整個天地，都在龍鳴聲中，與之共鳴。
天空中，此時竟出現了日月同輝的異象。
然而這一刻，太陽，也收斂了他的鋒芒，月亮，也展現了她的嫵媚，只為襯托神龍的風采。
這一切，都在展現著神跡。
「神龍……」
虛無空間之中，眾人就在這神跡之中，以最卑微的姿態匍匐了下去。
不如此，不足以表達內心的敬意；不如此，不足以表達自身的渺小；不如此，不足以彰顯神龍的威嚴！
「是誰……將吾從沉睡中喚醒……」神龍睜眼如日，瞑目如月，聲音如同在人們的心靈中響起。
「是我……」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聲音有點虛弱，有點平淡，平淡中，還帶著一種莫名的平靜——這是南宮的聲音。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唯獨他是例外。此時此刻，他是舉世唯一站著的人。
不是他不想跪，而是他的尊嚴不允許他跪。
是的……是尊嚴。
就在神龍出現的那一刻，南宮就感受自己內心所發出的崇敬之意，不顧自己重傷無力行動也要掙扎著爬起跪倒下去，可是就在這時，他的識海中突然也響起了一聲龍吟。
就是這一聲龍吟，讓南宮有了以一顆平常心去平視神龍的勇氣。
因為這聲龍吟告訴他，自己如今也是與龍神同等尊貴的存在，自己無需向它、向任何人、向任何存在下跪。
龍神的目光聚集在南宮的身上，仿似要看穿他的靈魂一般。半響，它忽然開口道：「很好……既然你將吾喚醒，那吾將遵從古老的契約，實現你三個願望……說吧，人類的少年，說出你的願望吧……」
「三個願望！」
到了這一刻，南宮的心終於變得滾燙了起來，徹底清醒。原來大長老說的是真的！將太陽、亡靈兩本經書合二為一，真的可以實現三個願望……多年夙願，終於可以完成了！
「請問……任何願望都可以嗎？」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任何願望！」神龍說。
南宮聞言欣喜若狂，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梁紫，卻見到她也在看著自己，眼中淚意盈盈……那眼神，那心意，一切都在不言中。
當下再無猶豫，南宮大聲說道：「在遙遠的失落大陸，西北龍城，有一精靈女子，名喚梁思琴，本名蘭斯?琴?阿忒彌斯，四年前，一場意外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偉大的神龍，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請求你，將她復活！」
「失落大陸……西北龍城……」
「梁思琴……蘭斯、琴、阿忒彌斯……」
「將她復活……」
南宮激蕩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瞬間勾起了梁紫所有的回憶，當聽到最後那四個字的時候，她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了，一下子如缺堤洪水般涌了出來，整個人趴伏了在地，痛哭不止。
四年了啊……
那是血脈相連的親情啊……
一千多個日夜的朝思暮想，所有的思念，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邊的勇氣，梁紫抬起頭來，看著龍神，等待著它的回答。
神龍雙目半閉，它的神念穿透了時空，突破了空間，瞬間便看到了一切前因後果。
「沒問題。」
下一刻，梁紫胸前掛了四年、浸透了她的血汗和淚水的「月神之淚」就突然脫離她雪白的脖子，飄飛了起來。
然後，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忽然從天而降，籠罩在月神之淚上。
看著眼前的光柱，南宮只感到周圍的天地法則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無數難以理解、難以形容的法則紛至沓來，然後又一一消失。
他還沒來得及消化，眼前的月神之淚就開始慢慢變得豐盈了起來，轉眼間，就形成了一道熟悉的虛影，如同幻光構成一般。下一刻，點點星光不知從何而起，迷離、虛幻，縈繞之中，虛影就開始變得充實……
就仿似時光倒流一般，當年西北龍城的那一幕又在眼前重現，星光凝聚，虛影之中，頭髮、肌膚、骨骼一一由虛轉實，然後是修長潔白的四肢、柔軟如水的身體，潔白如雪的翅膀……
到最後，那個風華絕世的精靈女子，梁思琴，就這樣出現了在眼前。
從無到有，從虛到實……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誕生了！這一切，如在夢中，猶如神跡。
梁思琴安靜的躺在虛空中，雙目緊閉，安詳、平和，如同睡著了一般。
「娘！」
梁紫如同失控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飛奔了過去，緊緊抱著那個精靈女子放聲痛哭。此時的她，早已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眼中只有自己的娘親。
四年前她也曾如此哭過，南宮記得她當時哭得是如此的悲傷，如此的無助，如此的讓自己心碎。
但是這一次，梁紫卻哭得很暢酣，很痛快，彷彿要苦盡這四年來的思念，委屈，以及悲傷……這是喜悅的淚水。
南宮默默轉過頭去，不去看痛哭中的梁紫。
不是不忍，而是不敢。
因為重生之後的梁思琴，自己的未來岳母，居然是……裸的……全身上下，連一絲布片都沒有……
或許在神龍的思想中，是沒有「羞恥」、「禮儀」這樣的概念，但南宮不一樣啊。梁思琴那如女神一般完美無瑕的身體，多看她一眼，南宮都會感到面紅心跳，都會覺得那是一種褻瀆，更何況，她還是自己的丈母娘……
嗯，之一……
「第一個願望已經完成……說出你第二個願望吧！」神龍仿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似的，它看著南宮再次問道。
第二個願望，南宮早有準備。這也是他心裡幻想過無數次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可以……
「第二個願望就是……」
南宮看了一眼匍匐在遠處的入口結界邊上的小貝娜，然後轉頭大聲對神龍說道：「在世界的某一個遙遠的角落，有一個名曰大唐的地方。三年前，因為一場狼牙軍戰亂，導致大唐徹底毀滅，法則崩潰，從此淪為荒蕪之地，渺無人煙，大唐子民被迫遷離故土……偉大的神龍，我的第二個願望就是，我希望大唐可以崇煥昔日的榮光，將那片土地恢復原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大唐的一切人和事，都能恢復到狼牙軍出現之前的景象！其中包括……」他指著小貝娜：「復活那個小女孩的父母，白遲，以及卓婉君！」
說完，他便滿懷期待的看著龍神。
可以做得到嗎？
復活一整座島，如此不可思議之事，神龍真的做得到嗎？
南宮不知道。
但他寧願一試，哪怕因此而浪費一個寶貴的名額也在所不惜。
因為當年大唐的經歷，如同一場噩夢一直重現在他的腦海之中，當年的人和事，當年的一切，他永遠都忘不了……白遲夫婦因自己而死，而天雪城的毀滅，大唐的荒廢，間接上來說也與自己有關。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南宮卻一直都在活在自責之中，耿耿於懷。如果不能為大唐做一點事，他至死也不能瞑目。
「南宮哥哥……」聽到南宮的聲音，小貝娜泣不成聲，無語哽咽。
她只覺得，自己沒有選擇去新大唐隨自己的師姑戰紅纓他們一起生活，而是跟隨了南宮、梁紫等人，是自己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原來這一切……南宮哥哥他一直都沒有忘記……」
「原來他的心裡……比自己更加痛苦……」
神龍的雙眼再次閉起，它的神念直接讀取了南宮的記憶，了解當年大唐事件的經過，然後，又是一道光突然出現，穿破虛空飛了出去。
半響，就在南宮的期待之中，龍神緩緩睜開了眼睛，然後說道：「抱歉……人類的少年！此事吾……做不到！」
轟的一聲，如同晴天霹靂，將南宮的腦海震成一片空白。儘管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當聽到神龍親口承認無能為力，他還是覺得有點失望。
是自己貪婪、要求太高？還是說……原來神龍……也是無所不能的嗎？
「那麼……只是復活白遲夫婦，可以嗎？」他喃喃問道。
「抱歉，不可以。」神龍輕輕搖頭，然後說道：「大唐之事，吾已在你的記憶中讀取，但是大唐已毀，吾沉睡無數年月，力量尚未完全恢復，因此以吾如今力量，不足以將其修復。不過大唐子民，吾已將其復活，安置在如今的新大唐之中……」
說著，它龍爪一揮，南宮只感到眼前一花，自己的神識便穿越了無數空間，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這裡是人族領地，中心島城女王谷之畔。
這裡是新大唐。
神識一動，南宮就見到了當年的人，王雪魔、五絕、五魔、蘇曼曼、慕容追風以及他的妻子、惡人浩氣的執法長老等……所有當年見過，接觸過的人，如今都一一呈現在自己的神識之中。
南宮還見到了許多人家之中，多出了一個重生復活之人，他們都是當年為抵抗狼牙軍入侵而犧牲的戰士，包括被自己親手滅掉的南屏、崑崙兩關共計一萬多人，其中更有戰死而不倒的老將軍馮遇！
除此之外，南宮還見到，許多被煉成了毒屍的人，都已經恢復了人類的身份，包括慕容追風……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時光倒流一般，除了當初的那片土地，全都恢復了原狀。不得不說，神龍所展現的神跡，的確出人意料的完美。
但是任南宮如何仔細去看，卻始終沒有見到記憶中的那一桿紅纓槍，那個一個爽朗的漢子……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經回來了，卻唯獨少了那個白遲。
「為什麼？」他問神龍。
「因為白遲夫婦，乃是死自炎龍神之手。」神龍回答道：「吾乃創世龍族之光暗龍神，而炎龍神，亦為其一。當年炎龍神奪你之身，借你之手殺掉白遲夫婦，同為神族，吾不能插手炎龍神所造之因果……」
接下來的話，南宮已經聽不見了。
當年的大唐，那片土地已經回不來了，如今卻有了更好、更年輕、更有活力的新大唐；當年的人，死的復活了，屍變的正常了……可以說，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變得不能再好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失望嗎？
或許吧……
南宮望向小貝娜，眼中滿是愧疚與自責。而此時的小貝娜，兩眼卻早已是一片空洞。千萬人都能復活了，卻唯獨不能復活自己的雙親……這樣的結果，實在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去接受。
這時見南宮望過來，她抿了抿唇，然後回了一個安慰的眼神，比著嘴型說了一句：「南宮哥哥，別難怪！既然大家都回來了，小貝很開心。至於我爹的事……小貝說過，那不怪你……」
南宮看懂了她的意思，心下狠狠一痛，如同刀割般的難受。
她有多寬容，他就有多愧疚。
然而下一刻，光暗龍神的話卻有讓南宮、讓小貝娜、讓所有人都升起了一絲希望，只聽它繼續說道：「……想要復活白遲，人類的少年，就只能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
「沒錯！」
「什麼意思？」
「解鈴還須繫鈴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南宮還想再問詳細點，可光暗龍神已經不給他機會了。
它只是似是而非的答了那一句之後，便轉而說道：「那麼……第二個願望已經達成，人類的少年，說出你第三個願望吧！」
「第三個願望……」
南宮微微一愣，便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創世龍神，自己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事實上，龍神能夠與自己平等對話，都已經是難以想象的恩賜了。
於是他一指著旁邊的艾嘉麗，然後大聲道：「偉大的龍神，旁邊這個女孩因為救我而死，卻並非死於我本人之手……那麼我第三個願望簡單，我希望您能復活她！」
「……」
這一次，龍神沒有再如之前那樣比起眼睛，去解讀冥冥之中的那些因果，它看著南宮，很直接的說了一句：「很抱歉，少年，你第三個願望，吾……做不到！」
「做不到？」南宮聞言一驚。
您說白遲夫婦因為死在炎龍神的手中，你光暗龍神同為創世龍族之一不能插手炎龍神的因果，這個說法我信了，我也接受了。可是艾嘉麗的死，明明是與自己無關、與任何龍神都無半點關係，為何您還是做不到？
思琴阿姨死了這麼多年了，只剩一顆「月神之淚」了，您都能將她復活，可是艾嘉麗才剛死不久，身體也保存完好，為什麼不可以？
「為何？」他忍不住問神龍。
「沒有死，何來生。」龍神看著他答道。
「沒有死……何來生？敢問偉大的神龍，您此話何意？」
「想要救那個女孩，少年，那就問你自己。」神龍答道。
「又是問我自己……」南宮當時就糊塗了，心想您貴為天地間最尊貴、最古老的存在，高高在上的光暗神龍大人，怎麼老是說這些讓人模稜兩可的話？玩我是吧？
「妹夫，小光頭……」這時，旁邊的艾嘉路忽然叫了一聲。到了這時候，眾人似乎已經適應了龍神的威嚴，變得稍稍自然了一點。
只見艾嘉路走過來，然後在南宮的耳邊說了一句：「其實我早想跟你說了，不過一直沒機會。其實艾嘉麗沒死，她還活著……」
「艾嘉麗還活著？！」南宮一愣，旋即大喜，然後明白龍神為何會說出「沒有死，何來生」這樣的話來了。既然艾嘉麗都沒死，那就當然沒有「復活」這個說法了啊！
這不是很簡單的邏輯么？
「呵呵……那個，不好意思，偉大的龍神……」他對著龍神尷尬傻笑。
「那麼你的第三個願望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