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遇搗蛋鬼
郭曉涵仰卧在小艇上的麻繩上,慌急的瞪著柳無雙,在這一剎那,他有著無比的懊悔,深悔隱身在這隻小艇上。
如今
他動也不敢動,跑也不敢跑,一經發現,就等於瓮中捉鱉了。
堤上的柳無雙張著櫻口,瞪著杏眼,粉面上充滿了驚愕神色,目光慌急的望著隱身繩下的郭曉涵,她完全驚呆了。
郭曉涵汗下如雨,心中焦急萬分,他知道,只要柳無雙的纖指一指,出聲一叫,他便立刻被黃袍老人提回去。
一陣沉靜之後。
柳無雙一定神,竟而轉首看向別處,依然作著游目四顧的神態。
但是
她的神色之間,仍掩不住內心的慌急。
郭曉涵看得一楞,他感到無比的迷惑,心想真怪,她為什麼不叫出來呢?也許她沒看清楚?
繼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有意放我逃走?那又是為什麼呢?……
郭曉涵愈想愈迷惑,他的心就像身下搖晃的小艇一樣,無法讓他寧靜下來,逐一分析這些令人費解的問題。
他額角上的汗珠,隨著小艇上的搖晃和互撞,籟籟的滾到了耳邊……
又是一陣沉靜。
就聽
「浪里白條」黯然說:「老前輩,那孩子或許跑遠了,我們不如明晨絕早竟自前去找古大海要人……」
黃袍老人微搖皓首,「未待「浪里白條」說完,立即憂急的說:「不,明晨已經太遲了,目前我們急切的是今夜如何阻止郭曉涵,不要去他橫波姑姑處。」
「浪里白條」略一沉思,不解的問:「老前輩是否認為『佛門真經』在郭曉涵的橫波姑姑處?」
黃袍老人略一頷首說:「極有可能!」
「浪里白條」似乎不以為然的說:「根據常理判斷,如此重寶,『金錐銀彈』郭渭濱似乎不可能輕易交給一個女人保管,也許仍藏在古墳內。」
黃袍老人一蹙壽眉說:「我曾詳細的搜查過每一個可能存放小錦盒的角落……」
隱身麻繩下的郭曉涵一聽,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這時
他已確定這慈祥和善的黃袍老人,就是那些人的同謀。
也許黃袍老人一直隱身在古墓里,也許他就是殺害父親的人,只有如此高絕的武功,才可能一掌擊斃父親。
郭曉涵一想到此處,不由血脈賁張,怒火高熾,心中懼意全消。
但是
一想到黃袍老人高不可測的武功,令他又覺得報仇無望了……
心念之間。
又聽「浪里白條」問:「以老前輩認為『湖海五獨』中的那一個人,才是殺害郭渭濱的真兇?」
黃袍老人撫髯略一沉思說:「五個人都有嫌疑……」
郭曉涵一聽,頓時大悟,「浪里白條」說的「湖海五獨」,必是那些綽號以「獨」字起始的人。
他仰面倒在小艇上,雙目茫然望著夜空上的繁星,心裡屈指數著昨夜遇到的那些人。
首先是乘他暈厥,以右手搜摸他全身的「獨臂閻羅」沙似道。
其次是以鐵拐搗得他痛徹心肝的「獨腿天王」熊振東。
第三個便是那個滿臉青疤,兩顆撩牙的「獨眼判官」左如風,這人也極可能就是殺害父親的人。
再其次便是那個頭生大包,被「金錐」透牆重傷的「獨角無常」李元霸,這人是唯一知道誰是真正殺害父親的人,當然,也可能就是「獨角無常」。
他反覆的數著:獨腿天王,獨臂閻羅,獨眼判官,獨角無常。
他一連數了幾遍,只有四獨,他想。第五獨又是誰呢?必然是隱身石案之後,將自己擊暈的那個銀須老人……
驀然
郭曉涵的靈機一動,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冷顫!
一個銀髮邪眼,乾瘦如柴,馬腳缺耳,薄嘴鉤鼻老人的醜惡影子,閃電掠過他的心頭。
他不由惶急的連聲暗呼道:「缺耳?獨耳?另一『獨』該不會是缺耳伯伯吧?」
就在這時。
驀聞堤上的「浪里白條」急聲說:「老前輩快看,那面堤下閃過一道人影!」
郭曉涵心中一動,覷目一看,只見「浪里白條」蕭猛.虎目閃光,虯髯顫動,正舉手指著北方。
黃袍老人手撫銀髯,緊蹙壽眉,微一頷首說:「我已看到了。」
柳無雙杏眼一閃,悄悄瞟了郭曉涵一眼,接著對「浪里白條」說:「蕭老哥,恐怕是郭曉涵吧!」
黃袍老人微搖皓首,憂鬱的說:「不,那人是「獨耳弔客』!」
隱身小艇上的郭曉涵,雖然已斷定缺耳老人可能就是「五獨』沖的人物之一,但是當他聽到「獨耳弔客」這個兇狠的綽號時,依然驚得渾身一顫。
片刻。
又聽黃袍老人繼續說:「郭曉涵本是一個智慧超人的孩子,只是他小小的心靈上,驟然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擊。
他心緒一時不能寧靜下來,以致不能發揮他天賦的智力,加之『獨耳弔客』古大海以傳授武功為餌。
因而
才減低了郭曉涵對他的懷疑,否則,以『獨耳弔客』古大海的言行舉止,又豈能瞞得過郭曉涵?」
「浪里白條」蕭猛,一蹙霜眉,澀然一笑說:「不瞞老前輩說,晚輩雖屆古稀之年,半生闖蕩江湖,有時也自詡見多識廣,閱歷頗豐。
但方才聽了老前輩昨夜所見,不要說郭曉涵還是個孩子,就是晚輩這個老江湖,也被鬧得一頭霧水,不分東西南北了。」
黃袍老人頷首一嘆,似有同感的說:「『獨耳弔客』古大海雖然以陰險狠毒出名,自以為老謀深算,但他遇事不能沉著機變,日久不難被郭曉涵洞燭其奸……」
話未說完。
驀見「浪里白條」蕭猛雙目精光一閃,轉首對黃袍老人說:「老前輩你看!」
說著,舉手指向村前。
黃袍老人循指向前一看,壽眉一軒,未見如何作勢,身形已向村裡飄去。
接著
堤上人影又一閃,「浪里白條」和柳無雙也隨之不見。
郭曉涵的心情紊亂極了,對「浪里白條」看到了什麼,黃袍老人為何離去,以及柳無雙沒將自己隱身麻繩下指出來的原因,他已無心去想了。
如今,他急於要迅速而隱密的潛至橫波姑姑處,而不被發現才是重要。
他知道,黃袍老人雖然走了,但極可能立即又返回來,是以他仍不敢匆匆縱上湖堤。
郭曉涵倒身在晃動的小艇上,微有寒意的湖風,透過麻繩的空隙,吹在他的俊面上,使他的心漸漸的寧靜下來。
忽然
一聲蒼勁的哈哈大笑,竟由村前傳來。
郭曉涵聽得出那是「浪里白條」的聲音。
但這時他對任何驟變的事件已不感到關心。
因為
他正在運用他的智慧,去理解存在他心中的疑難癥結。
首先,他想到武功高不可測的黃袍老人。
由「浪里白條」恭謹的態度和稱呼上判斷,黃袍老人在武林中必是一個地位極尊,輩份極高的人。
黃袍老人雖然企圖攫取父親的小錦盒,他曾搜索過墳內各處,但並不一定是「湖海五獨」的同謀人物。
由於黃袍老人至今不知道小錦盒在橫波姑姑處,當然隱身石案后,將自己擊暈的必然另有其人。
郭曉涵一想到身後將他擊暈的那個銀髮瘦削老人,便立即聯想到「獨耳弔客」古大海。
如此一想,令他恍大悟,「獨耳弔客」一切詭謀,頓時昭然揭露。
同時
他氣恨自己的糊塗,竟將一個陰險狠毒的醜惡弔客,誤認為是父親的多年老友。
「獨耳弔客」進墳后的一舉一動,神色言行,不少值得懷疑之處,而自己卻受了他一時的情感迷惑,昏沉不悟。
他斷定醜惡的古大海將他擊暈后,是經過一番思考之後才去購買香燭,為了探出橫波姑姑的住處,他不得不冒險施展陰謀。
所幸在自己被擊暈的一剎那,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則,自己這時恐怕早已氣絕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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