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子欲養親不待

韓素馨從沒此刻這般強烈過，幼年時爹爹娘親的音容又浮現在眼前。報仇……只靠自己不可能完成，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沈家的力量。如此一來，自己反而不能急著離開沈家。想的入神，自己端茶倒水自顧喝，然將沈星扔到了一邊。沈星原本以為剛才這丫頭受了不少氣，此刻必然心情很糟糕。可此時的她，竟然在愣神。她在想什麼？沈星感興趣起來，輕輕的坐在一旁，彷彿泥胎一般默默的注視韓素馨。她……似乎沒將劉晴芝放在眼裡。漸漸的，沈星發現不對勁，韓素馨神色越來越凝重。如此平靜，不像平常。按照這幾日的秉性，她必然不會隱忍。可現在這樣……是因為劉晴芝？沈星忽然覺得自己看不透韓素馨了，讓他有種如刺卡喉的感覺。莫名的煩躁起來。「今日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她與我沒有關聯！」沈星語氣極為鄭重。「啊……」韓素馨彷彿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轉頭看到沈星，才想起自己忘了一個大活人，急忙點點頭。敷衍，她在敷衍我。沈星忽然感覺到韓素馨的態度。他有種對牛談情的感覺，就是這樣，這丫頭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自己多此一舉，根本用不著寬慰她。他不知道是，韓素馨此刻腦子裡想著都是劉晴芝，如何搬倒這座大山。「一會一起去看爹爹。」沈星面無表情的說道。韓素馨手微微一頓，轉過身來，亮晶晶的眸子里不知道想著什麼，沒有回話，只有點頭示意。沈星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因為他越發的感覺到韓素馨難以捉摸。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走了出去。書房裡，沈星默默的看著案幾邊的畫像，然後閉著眼睛。他想起韓家每次說起韓素馨過往的時候，都閉口不言。加之韓素馨剛才的表現，他開始對他有興趣了。書桌下按了一下，片刻之後，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仔細查查。」寫了幾個字，遞給那人。黑衣人轉身而去。韓素馨坐在床邊，一直出神。劉晴芝，劉都尉，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幼時斷斷續續的畫面。心猛地沉重起來，現在不是離開沈家的時候。看來自己要離開沈家的計劃變一下了，只希望小星哥哥一直在等我。晚飯時，流雲和流蘇送來飯菜，奶娘幫著擺桌。流雲恭敬的說道：「大夫人吩咐了，奶奶不用過去用飯，那邊人多，怕奶奶不習慣。」韓素馨暢快的點了點頭，她本就不想過去。今日劉晴芝來了，必然有招待，婆婆想的周到，怕生事端。這位婆婆，雖然看起來溫婉，不喜爭權奪勢的性子，可內秀，聰敏的緊。沈家二房權利最大，幾乎掌控沈家的一切。大房和三房只是陪襯。她想起娘說的話來，自己嫁到沈家，還是二嬸娘的功勞。可她為什麼這麼做？劉晴芝既然是她的侄女，怎麼可能便宜自己這個外人？劉晴芝嫁到沈家，就成了沈家的長孫媳婦，劉家不是就可以控制沈家了么？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二嬸娘不會不同意吧。難道二嬸娘想要獨霸沈家，從而不願劉家插手沈家？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想不出來頭緒，就被流雲的話打斷了。「奶奶，那邊吵起來了。」韓素馨愣了一下，問道：「誰吵起來了。」「方才聽說齊雲兒小姐和劉晴芝小姐因為爺吵起來了。」流雲小心的說道。韓素馨笑了，為他爭風吃醋的真是不少，這個禍胎！這下熱鬧了，兩個女人吵架，一定很有意思。不過，只要不針對我就好。「奶奶！」流蘇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怎麼了？」韓素馨看流蘇的神色匆忙，莫非那邊打起來了？「齊雲兒被劉晴芝小姐打了，回府去了。」流蘇說道。韓素馨搖搖頭，這符合劉晴芝的性子，若是有人和她一樣對沈星虎視眈眈，不動手才怪。不過，齊雲兒一走，劉晴芝的目光又會盯在自己身上。但她並不懼怕，畢竟這是沈家，她雖然根基沒有，但婆婆和沈星對劉晴芝顯然都沒什麼好感。再有古怪的二嬸娘，自己激靈一些，定然吃不了虧。

就在她愣神的時刻，沈星換了一身素服過來。「走！」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韓素馨嗤笑一聲：「你的情債還真不少。」沈星挑著眉頭，目光平靜的說道：「我不喜歡沒頭腦的女子。」韓素馨還想要說什麼，見沈星已經走出，只好跟上。既然名義上是沈家媳婦，就不能不見公公。尤其是現在，劉晴芝那麼在意沈星，那我就牢牢的把握好沈家長孫媳婦的位置。雖然自己不稀罕這個身份，但至少讓劉晴芝不順心。我不是聖人，沒那麼大度，不可能與她化恩怨為玉帛。汝香見爺和奶奶雙雙而來，高興的進去稟報。大夫人迎了出來，二人趕緊行禮。大夫人熱情的拉著韓素馨的小手，說說笑笑。「大伯母！」還沒進屋，就看到劉晴芝與一個少年走了進來。那少年長得一般，眉色之間似乎在討好劉晴芝。劉晴芝快步走了過來。大夫人臉色微微一沉，問道：「你怎麼來了。」「大伯母，晴芝許久未見過大伯，特意過來看望。」那男子笑著說道，然後看向劉晴芝，似乎邀功。「沈華，誰讓你多嘴的。」劉晴芝根本不買沈華的賬，反而有些厭惡。沈華？韓素馨這幾日聽流雲流蘇說起沈家的子弟來。沈華是二嬸娘的幼子。大房只有沈星一棵獨苗。二房有二子一女。沈華在沈家排行老四。三房有一子一女，沈明珠她已經見過。「不用了，今日不方便。」大夫人直接說道。劉晴芝掃了一眼韓素馨，笑道：「莫非是這位新嫂嫂要去看望伯父么？正巧，我也去看看，我父親帶了一些葯給大伯，想著能排上用場。」「我父親見不得生人，你不用進去，放下東西就行了。」沈星忽然說道。劉晴芝臉色一僵，沒想到沈星拒絕的這麼乾脆。韓素馨見劉晴芝吃癟，確定沈星是真的討厭劉晴芝。心裡有了底，面對劉晴芝，毫無顧忌的微微一笑。韓素馨的笑容分外扎眼，劉晴芝越發的覺得韓素馨可惡。沈星對自己如此也罷了，這個賤婢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羞辱我？恨恨的剜了韓素馨一眼，然後對著大夫人淡淡一笑，說道：「大伯娘，既然如此，我就不進去了，芝兒希望大伯父早日康復。」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來看沈東桓，只是露個臉討好大夫人。見大夫人和沈星都不待見自己，劉晴芝壓下心中的怒氣冷笑。等我哪一天真的入主沈家，就等著瞧！「謝謝。」大夫人點點頭，長輩的態度還是要有的。劉晴芝留下草藥轉身就走。沈華立在當地，偷偷看了韓素馨的背影，暗暗的咽了口水，然後跟著劉晴芝離開。劉晴芝的到來，沒影響三人的心情。進了屋，大夫人笑道：「這幾日不見你過來，可是想煞為娘了。」這話說的不管真與假，總讓人高興。韓素馨甜甜一笑道：「讓娘擔心了，兒媳有罪。」「什麼有罪，盡胡說。你這麼可人的孩子，為娘心疼都來不及呢，就是有些人不知道心疼。」大夫人笑著，然後瞪了沈星一眼。沈星裝作不知，舉步走了進去。韓素馨賠笑，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走，先去看看你公公，他這些日子好些了，能開口說一個字了。」大夫人拉著兒媳的手往裡走。聽聞公公病著，卻不想這麼重，趕緊問道：「娘，爹爹患何病？」大夫人嘆息道：「九年前他忽然害病，一病不起，口不能言，動彈不得。如今才能不清不楚的說出個字來。等會你多說些好話，讓他高興高興。」韓素馨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個家，除了沈星，婆婆和公公都不會讓她討厭。想到九年前，正好是她顛沛流離的時候，想不到那個時間居然有一樣的悲戚經歷。濃郁的藥味瀰漫在整個屋子裡。雖然開了一扇窗戶，但仍然無法吹散濃重的藥味，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沈星跪在床前，仔細的將被子掖在父親的身下，又端了一碗水，仔細的喂下。那專註的神色，讓韓素馨怦然心動。沈星本就英俊，現在這副孝子的舉動更是給他增添了無窮的魅力。韓素馨不得不承認，此時的沈星更讓人喜歡，讓人感動。「他啊，只要在家，幾乎每日都要守護在他父親身邊一兩個時辰。這孩子，很孝順。」大夫人極其欣慰，而且非常自豪。子欲養而親不待，韓素馨想起自己的親生父母來，不知道他們又在哪裡。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他們，也一定親自照顧，不再受流離之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