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音雖不高,卻綿延不絕,碰向山間又折向遠處。在靜夜中足可傳上數千里。
音未落,赫然炮聲已起,轟然一響,遠處泛起紅光,彷佛初升朝陽,炭紅地射入眾人眼眸中。
霎時殺伐聲已竄向高空,鐵蹄如浪濤卷石股滾滾涌至。
這不是戰爭是什麽?
也先嚇出一身冷汗,顧不得小邪,趕忙喝叫:「快吹號迎敵--」
話音未落,已沖入帳篷,抓起長劍,已然跨馬奔向北邊。
號角已響,瓦刺軍已全然蘇醒,各自提刀上馬,迎向敵軍。
小邪滿意直笑。他早就曉得阿叄、阿四一定不會走遠,無時無刻等待機會救人,從中午到現在,少說也過了半天光景,想必已和蕭無痕會合,如今聽到自己暗號,以為自己有所行動,立時配合行動而發動攻擊,倒也將也先嚇得魂不守舍。
然而滿意過後,他想到自己無法脫身,到時候也先返回,發現來人不多,必定會識破自己謊言,想再吹噓就難了,要是此時不能逃離,將來機會更為渺茫!
但偏偏此時就是沒法子可耍。
而且眼前又還有個天靈教主虎視眈眈,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一籌莫展了。
心頭暗自苦笑,外表卻甚為諧謔:「喂!小丑教主!你還不趕快去看看你的主人!說不定他已經等著你在喊救命了!」
天靈教主冷笑:「別人如此相信你,本座可沒那麽容易受騙!那些人只不過是白天那幾位,不到半小時,保證我軍輕而易舉的就能殲滅,到時也就是你的死期到臨了!」
「說你孬種,一點也錯不了!天靈教有你這個教主,實在是祖宗叄代都塗了牛屎,丟透了臉!」
天靈教主不理小邪,冷笑幾聲,已走向帳篷邊,任由小邪如何叫罵,仍足充耳不聞。
小邪罵累了,才叫道:「不說話?遲早我會割了你舌頭!」
驀地一條纖柔黑影從山區掠出,玲瓏曲線隱隱泛出女人應有之魅力,輕柔如柳絮飄飛地已飄向天靈教主。看似在飄,卻奇速無比,只一剎那,已逼近教主不及叄尺。
「你是誰?!」
天靈教主此時才發覺有人逼近,霎時展出那所謂魔術般身形化成七尊人影想閃過此人突襲。
然而此人似乎對其身法相當熟悉,右手往前探去,虛晃一招,立時倒轉身形,左手修長柔美纖指已點向左側空位。
豈知指勁方吐,天靈教主竟然自己撞了過來,還來不及反應,「齊門」穴一麻,已不能動了。
對此身手,小邪全瞧在眼裡,他知道這女子早已摸清天靈教主此種身法,而預先點向其必踏之地,才會發生天靈教主自己撞上指勁之事。不禁又開始揣測這武功高強女人到底是誰?
黑衣女子並未停留,嬌軀微扭已飄向小邪,一陣蘭花如此熟悉之氣息貫入小邪鼻中。禁不住,小邪已問:「你是誰?我一定見過你!」
黑衣女子黑紗面,若非黑巾殺手大部是男的,她的裝束和殺手已相差無幾。
乍聞小邪聲音,她似乎甚為驚訝,烏溜溜充滿柔情眼眸閃出一絲怯意,變調的聲音已起:「別瞎猜!」
「我沒瞎猜!你身上味道我熟得很!有點像喬小雨的蘭花香,但你看起來又不像她,你是誰?幹嘛怕我知道?」
黑衣女子很快削下繩索,急道:「東邊是河!你可藉此脫困!」
說著她已往山區掠去,想逃開小邪。
「等等!我還有事!」
黑衣女子不疑有詐,已頓足轉身。
小邪驀然暴射而起:「你到底是誰?」右手已抓向她面巾。其速之快,似要追逝流星般讓人避無可避。
「楊小邪你……」
黑衣女子驚愕之餘,已叫出原有之柔膩聲音,趕忙閃出數尊人影,用的竟和天靈教主相同之身法,但其速度及姿態皆勝過天靈教主甚多。只一閃,已從容而優美的避開小邪那一爪。
然而小邪鬼靈精怪,凡是武功招式,若他認真去看,去學,只要看一遍,學不成十分,也有九分像。就在右手落空之際,他已使出黑衣女子方才點中天靈教主穴道那招,只是改指為挑,已然挑向黑衣女子之面巾。
「啊!」地尖叫,黑衣女子一時不察,更想不到小邪會出此招,黑巾已被挑起,雙手趕忙捂臉,急叫:「楊小邪你好可惡!」
話音未落,不敢再停留,已飛掠山區暗處,再閃身已消逝無蹤。
黑巾被挑,小邪見著了此人面目?
然而小邪卻抿起嘴巴,甚為吃癟叫道:「我發誓,等我當上皇帝之後,一定下令天下女孩一律理光頭!豈有此理?」
看他如此牢騷模樣,想必未看清黑衣女子面貌。
原來黑衣女子面巾被挑之時,剛好她正換位斜掠,無意中甩動烏黑秀髮,罩住了將近半邊臉眸。若非小邪以為挑去面巾就能看清對方面目,而未再出手,黑衣女子也不會藉著一頭秀髮而掩飾了真面目。
小邪叼叫不已,撿起面巾,嗅了又嗅,仍是那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
這女人是誰?她為何要救小邪?
以小邪直覺,似乎她和小邪有所認識,甚至過從甚密--否則也不會冒著危險而救小邪。
她若是小邪朋友,又為何怕小邪認出她面目?
若是朋友,她又怎會天靈教主的獨門身法?
她又怎能出入也先軍營重地而不露蛛絲馬跡?
小邪稍加思考,做了一個結論--
這女子和小邪一定十分熟悉,但她卻和天靈教主有某種關係,是以才懂得此種身法,為了救小邪,卻又不能暴露身份之下,她只好面。
她既然和天靈教有關係,出入軍營自無問題。
結論已下,另一問題又起。
小邪想至此人若和自己認識多年,那她不就潛伏在自己身邊如此之久?和可能是敵人的人混那麽久?!
小邪不禁心頭髮毛而苦笑,自嘲道:「還好我魅力充足!她被我感化了,是來救我的!」
想不出她是誰,只好作罷了,檢查一番傷勢,覺得幾處鞭痕雖大,卻已結疤,另外左胸被撂了一刀五寸長傷口還抽痛著,以及背心那五個指孔仍火辣辣,算是傷勢較重。他很快拿出金創粉抹在傷口處,一陣刺痛過後已轉清涼,這才噓氣:「黑皮奶奶的!老虎變羊被犬欺?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傷已不疼,氣勢就來,轉往那位天靈教主,已抽出匕首,準備撈回本。
捉狎直笑,他道:「嘿嘿!大教主!你行?你威風?我倒要看看你的臉如何見不得人!」
匕首一挑,已劃破教主面罩,露出白髮蒼蒼,白眉卷長之瘦癟臉孔,那對怨厲眼眸快要噴出火般地狠瞪小邪。
「你看吧?看完了我再閹了你!當什麽教主?誰不知天靈教全是拉薩和尚!
你卻留起頭髮,成何體統?」
右手猛往教主頭上扯下一大把髮絲,匕首亂揮,登時替他理個大禿頭--只不過多了幾道刀痕而已。
再颳起刀,颳得教主身軀因疼痛而抖顫。
小邪冷笑:「你也知道痛?痛就不該摑我巴掌!什麽截脈穿心絞?你奶奶的豬腳!摑一個漲一百倍!」
啪啪然,小邪著實不客氣,打得他滿口是血,牙齒落滿地面,淚水忍不住已滲出眼眶。
「有膽你就別哭!奶奶的!我看你根本不是教主!」小邪突然覺得有此可能,喝道,「說!教主在哪裡?」
天靈教主身軀猛抖,仍然無法動彈。
小邪拍開其穴道,霎時教主趁機反手搗向小邪心窩,全力一擊,力逾千斤。
「還早得很哪!」
小邪早有防範,右手一抄,輕而易舉抓住其手腕。他覺此人除身法奇特外,其他功夫並未如想像中高強,更肯定他的想法。
「你不說,我就活活燒死你!」
小邪依樣畫葫蘆的將教主綁在木樁上,所不同的,他已引燃枯材,存心燒了教主。
教主哪見過如此狠厲手法?火苗一薰,什麽骨氣也沒了,急叫:「我說!我說!」
小邪滿意而笑:「你果然不是窩囊教主!說!教主在何處?你又為何扮成他模樣?」
「老夫是他替身……目的在聯絡也先王子!」
「也先見過真教主?
「見過……」
「這麽說你們面目相差不多了?」
「可說完全一樣。」
「那你為何不理光頭?」
「本教雖大部份為和尚,但仍有少部份不是和尚,而且教主身兼太師,是以不理光頭。」
「兼什麽太師?」
「韃靼太師!」教主道,「本來此職是也先王子所兼,但王子將任瓦刺國王,暗中已將太師一職封給教主了。」
小邪恍然:「難怪你們會替也先賣命?」他問,「你教主窩在何處?」
「瓦刺國內基穆山。」
小邪想再問,突聞喧雜聲已逼近,想想自己方才到現在雖停留不到幾分鐘,但打響的巴掌,現在又引燃乾柴,火光閃閃,已將本是為了避敵耳目而弄成漆黑一片之營區給引亮,沒人追來,那才叫怪事。
當下不再逼問,狎笑道:「你自己把火弄熄!我沒空跟你鬼混!」
抓起幾隻引燃之枯枝已奔向帳篷,想來個火燒蒙古包。
只見沾火枯枝去向帳篷,霎時已引燃支架和布篷,甚至皮車。轟然火焰滔天,熊熊烈火已吞噬整個蒙古包。
一連放火燒了十幾二十個帳篷,小邪才大呼過癮地再找其他事情做做。
他想干何事?
想找出天靈教之任何秘密,以及祁鎮之下落。
然而火焚烈焰衝天,似乎瓦刺軍已分出一批調頭急馳趕來救助。
小邪只闖了叄個帳篷,一無所獲,聽及吶喊聲逼得甚近,只好放棄搜尋,趕忙掠出帳篷,本該聽黑衣女子所言,往東方掠去,但想及黑衣女子是掠往小山丘。
「剛才明明很多高手雌伏在山丘里,怎會不見他們蹤跡?」
好奇心驅使,他已縱往黝黑山丘,一方面想看看這些高手是否已走了,另一方面則想摸摸黑衣女子底細。
臨行前還向困於火堆之假教主打招呼。見其衣衫已沾火花,哀叫不已,就算援兵及時趕來,燒層皮必定無啥問題。
人方走,倉惶士兵已到,忙著救火拆帳,一時也無暇再追捕小邪。
方入林中,已空無一人,小邪心想那些高手大概隨著也先去作戰,亦或是被黑衣女子引開。不加思索,已再度搜索下去。
倏然左側林中傳來狗吠聲,為數還不在少。
小邪眼神一亮:「黑狗?!奶奶的!白天讓你逃了六隻,現在我可要補回來!否則太失我通吃小霸王的面子了!哼!就算仍是個陷阱,我老人家也照闖不誤!」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那還管得了什麽危險?能扳回面子,最重要不過了,再加上禁不起香肉之誘惑,他還是往狗吠聲掠去。
也許這就是小邪心性中所有弱點,唯一最為「無法自拔」之一項--逢狗必殺。栽了一次大筋斗,仍是樂此不倦。
林區山坳處,困聚了不少受驚嚇之黑犬。小邪奔至,乍見之下,如獲至寶般呵呵笑起。
「慢來慢來,不要急!不要叫!好好貢獻你們的功效!一二叄……十叄……」
他數了一遍,足足有十七隻,可謂大豐收,心想著打昏它們再扛,又怕過多而不多便,倒不如牽著繩索如牛群般趕著走。
「乾脆讓你們拉我走算了!人家趕馬車,我趕狗車,有何不可?」
在新鮮又刺激下,他很快砍下樹榦,像上次滑冰河般切成平底木塊,再套上繩索,分別綁在狗肩上,然後留兩條以駕馭之用。
一切就緒,他跳上木板,飛刀削斷纏在樹榦繩索,狗群已往山下狂奔。
小邪急叫:「喂!不對啦!往左邊!左邊--山下是敵人哪!」狗兒未經訓練,根本聽不懂人話,硬是往山下奔,逼得小沒辦法掠向前頭,死拉活拉,花了將近一個更次,方始改變了狗兒方向,拉過山峰另一頭,這才安安穩穩地立在木板上,任由狗兒亂奔,享受一番駕狗車之新鮮滋味。
炮聲漸漸消逝,想必已遠離戰區,天色又近黎明前刻,黑暗非常。在任由狗兒拖拉之下,小邪亦搞不清身在何方。
還好黎明已至,東方破曉映出紅光,小邪才辨出方向,照著黑衣女子指示,已駕車馳向東方。
見其駕馭狗車,還擺出一副威風凜凜,宛若天神下凡模樣。實讓人很容易聯想他就是被賜封「發威」之大將軍--威風八面,氣壯山河,還有千山不絕之狗吠聲,這可應驗了何者為「狗壯人勢」。
小邪頻頻直笑,心頭直叫:「有狗萬事足。」見他揮著匕首,似在引軍作戰,衝殺直吼,熱汗猛流,似要發昨日所受之怨氣,一路殺到底。
再穿過一座山腳,已是一片較為寬闊草原,不少長茅泛蘆花,隨風搖曳生姿,好一處北國景像。
小邪將叢叢蘆花當作也先部隊,揮起匕首,大喝不已:「也先大棵呆!有膽別逃!我斬!我砍!砍斷你的頭!殺--」
狗車過處,匕首寒光乍閃,一叢叢蘆花已被削得滿天飛。狗兒似也玩得起興吠吼更甚,已達咆哮山河,氣蓋蒼穹之勢。
驀地--
小邪背面響起喝聲:「在那裡!楊小邪在那裡--」
一聲大喝,千軍萬馬已湧出山徑,滾滾濤濤沖了過來。
小邪乍覺,轉頭一望,霎時閃了眼珠:「我的媽呀!怎麽又追來了?」
二話不說,趕忙策著黑狗,急叫:「快逃!別叫!現在不是發威的時候!是逃命的時候!快把尾巴夾起來!快逃啊--」
狗兒似乎已和小邪混熟,聽言之下,已往前方另一座山頭狂奔。
然而馬匹腿長,狗兒怎能比得上?雙方距離愈拉愈近。瓦刺軍領首者仍是也先,見狀已哈哈大笑:「楊小邪,讓你逃得了昨晚,也躲不過今晨!」
小邪仍是一味猛催狗兒,他想不出也先為何會追來?是自己何處留了線索?
邊趕邊想,終於讓他想出結果。
瞪著狗兒抱怨而叫:「媽的!我就知道你們叫得比我還囂張,你看!終於將敵人引來了吧?」
如雷之狗吠聲,倒也是引人注意之原因之一。但小邪卻忘了自己那輛沒輪子之破「車」,打從也先營區左山頭就劃下一條長長泥痕,直到現在還在划。難怪也先能及時追來。
小邪一時亦想不了那麽多,趕忙策馭狗群馳入山區,奔向一處隱密山林。第一個動作即是纏住狗嘴巴,以防止其亂叫,然後扛起木板,靜悄悄地繞著本是溪流,現已乾涸之溪道往另一頭循去。
也先雖追得急,但仍差上百餘丈,等奔入山區,已不見小邪蹤跡,順著泥痕尋至隱密處,讓他納悶的不是小邪失蹤,而是一大群狗,怎會沒有叫聲?
他不得不佩服小邪之神通廣大。露以奇異笑容後,他已尋視山頭,但覺此山不高亦不寬闊,心頭也放心不少,憑著自己軍隊人數眾多,何懼小邪逃逸?
他已下令暗中埋伏四處,盡量退開此山,以便引出小邪,再予逮捕。
數萬軍隊就此隱入四處,不露一絲痕迹。
小邪亦知此山過小,根本不可能藏身,唯一辦法就是急速繞過山頭,再策狗群逃離。
憑他身手,想自行逃開,雖無十成把握,亦有叄成希望,但他就是捨不得這些狗兒,再加上其心靈從不曉得危險兩字,那能輕而易舉地就叫他舍狗而去?
更何況此種駕狗而逃之機會並不多,他想創下驚人之舉,然後再向他人吹噓一番。
果然他小心翼翼繞過山區,探出平原,但覺一切寧靜,馬上擺下木板,輕輕策動狗群往前再奔。
狗群嘴巴已纏上從小邪褲管撕下之布條,已不能亂吠,而其腳掌並未掛上鐵蹄,賓士之間除了木板拖地聲之外,直如微風吹帆船,悄然無聲。
小邪滿意而笑:「果然靜多了!早就該如此才對!」
他仍不敢怠慢,加快催促狗群往前奔行,走的已不是東方而偏北。
也先早已見著小邪行蹤,只想等待最佳時機再予圍捕,如今見著小邪已至草原中央,霎時大喝:「沖--」
一群騎兵鐵蹄再揚,狂濤駭浪般卷向北邊。
小邪見狀,苦笑不已:「媽的!沒聲音也不行?」
他趕忙將狗兒策往東邊,然而東邊亦湧出無數人馬,阻住通路。
苦笑一聲,再瞄向南方及西方,一樣人馬如蟻,可說已走頭無路。
「奶奶的!我楊小邪一生就是栽在黑狗手中!」小邪無奈苦笑:「好吧!既然烏龜狗鬥不過你們!讓你們也嘗嘗它的衰(倒楣)運!」
「喝」然一響,小邪再次催動狗兒已往也先衝去。
「沖呀!把大棵呆給咬下馬來!快--」
狗兒拚命往前狂奔,已達也先不及百丈,小邪猝然射出飛刀,一一將套住狗群嘴巴之布條給切開,霎時犬聲震天。
「去吧!咬!就是要咬!」
小邪猛揮匕首,斬斷繩索,只見狗兒似乎已狂性大發,瘋狂地沖向也先,張牙獠爪,凶戾非常。
小邪揪起木板已往也先砸去,戲謔而笑:「追得那麽勤,賞你一塊金牌大餅吃吃!」
話聲方落,他已回頭猛奔,想逃向山中以保命。
也先暴喝:「放箭!別讓他逃了!」
說話之際,抽出長劍,猛然劈落木板,黃驃馬縱掠而起,輕而易舉掠過狗群,一馬當先追向小邪。
咻然猝響,數百支利箭已噬向小邪背部,小邪但覺背面寒風逼至,叱喝一聲,身形已宛如飛鶴般沖往空中。剎那之間,千百支利箭「卜」然一響,全釘在小邪方才位置。
驀然又有無數利箭射向空中騰翻之小邪,晶亮箭頭刷出銀光,宛若陽光噴射之利芒聚集一處的全部燦刺一個光點。
小邪從容不迫,匕首揮出光輪,已然裹住身形,利箭射至,似如釘向平滑晶透之水晶球,拍然暴響,電光石火般四處暴竄。
小邪藉此已翻身落地,迎著前面而來之光頭大漢銅神巴罕,已吼出那驚神泣天之聲音:
「啊--」
音銳如刀鋒,刺向人心、馬耳,震得馬匹驚惶亂竄,一時亂成一團。
小邪不敢停頓,馬上縱往山坡方向。
豈知也先黃驃馬速度之快,簡直匪疑所思,已然斜切而至,攔下小邪,巴掌大之長劍已砍向小邪,狡黠冷笑:「楊小邪你死定了!」
劍似笨重,但在其手中卻輕巧無比,揮動之間,似能劈碎堅硬大地,任是無所匹敵的砍劈而下,颳起嘯風宛若暴碎真空之壓縮,嘯得讓人為之窒息而心口發脹。
小邪並未迎出匕首,仍是吼出尖銳利刀般聲音,吼得黃驃馬為之驚懼而人立掠起,差點將也先摔脫馬鞍。
藉此空隙,小邪已閃過也先,仍往山區衝去。
然而敵軍實在過多,吼及近處,遠處已再凝聚阻擋,全然不讓小邪有休息機會。
眼見敵軍越來越多,小邪就要再陷重圍,不禁紅了眼絲,冷喝:「黑皮奶奶!我跟你們拼了!」匕首再抖,吼聲更銳,「啊--」足可穿金裂石,震得無數馬匹惶恐而摔下騎士。
小邪已逃無可逃,只好硬拼,一把匕首舞得如一泓秋水,亮閃的而快捷狠猛的反噬敵人,刀影過處,已然哀嚎掛起。
然而敵人之多,殺不勝殺,尤其也先已圍攔而上,更阻止了小邪攻勢。
不得已,小邪再次砍殺之後,已迂迴閃著大軍四處亂打轉,想伺機而逃。
也先憑著黃驃馬速度,輕而易舉地釘著小邪,不停捉狎直笑:「任你楊小邪多神勇,累也要把你累死!」
小邪實在被追得滿頭大汗,自嘲苦笑著:「媽的!這是我被追得最慘的一次!若有阿叄的烏龍馬就好了!」
他苦中作樂地直叫:「馬來呀--管你什麽黑馬、白馬、烏龍馬?老天你就可憐我,給我來只馬吧!」
驀然,一陣馬嘯傳出,那聲音,如此清脆而高昂,甚而讓人感到悅耳,任誰識馬者,必會為此馬嘯而感驚訝。
--若非通靈馬匹,怎會嘯出此種清脆聲音?若非寶馬,怎會嘯出如此高昂聲音?
嘯聲未落,一匹血紅快馬已掠過千萬人群,似如一朵飛雲般沖向了小邪。
那長於普通馬匹之健腿直如幽靈之化身,飛天無痕,落地無聲般吹了過來。
也先突見此馬,驚愕不已:「紅雲?!它怎還活著?!」
小邪本是快閉上眼晴,拚老命地猛往前跑,猝聞也先驚叫,趕忙往紅雲望去,赫然欣喜若狂:「哈哈!好心有好報!我救了你!你還真多情?快點過來!我要逃命吶!」
紅雲似通人性,見著小邪揮手,已然迅捷如風般掠至,輕嘶一聲,感恩般地往小邪點首,小邪那敢落後,趕忙掠上馬匹,不用繩,不扯馬鬃,只急叫「快溜」,紅雲已然知道退路般掠向了東方,奔蹄如飛,霎時將也先黃驃馬拋向後頭。
也先更急:「快放箭--射馬--」
利箭暴起,但其速度竟比不上紅雲,一波波地掉在其後頭,根本不管用。
紅雲果真天下無雙,沖著馬匹人群,竟能天馬行空般飛馳,每一落地,總是踩向人群較少處,再加上小邪匕首揮斬,霎時勢如破竹地衝出重圍,逃向東方。
也先不甘心就此讓小邪逃逸,仍然窮追不捨。
小邪有了紅雲,捉狎之心又起,不時故意放慢腳步,等也先逼近時,再亂甩砸樹枝岩塊,戲弄一番而後始再奔前。
「紅雲啊紅雲!你真是我的好寶貝!我決心善待你!」
小邪愛不釋手地摸著紅雲亮麗鬃毛,有了它,發威大將軍才算名副其實了。
賓士不下四十里,又已見著另一處較高山頂,隱約之間似能聽見流水聲。
小邪驚覺:「莫非已到了東河口?!」喃喃道,「如若阿叄、阿四兩人不是笨蛋,早該在此埋伏才對……」
話方說完,馬匹縱往山徑,忽然霹靂般炮聲已轟起。
兩座山頭高處已現白煙,顯然早已駐守火炮。
轟然巨響,炮彈落地,炸得瓦刺軍驚惶失措。
也先突覺不妙,急叫:「快退!有埋伏--」
掉過黃驃馬,已然往退路疾奔。
驚亂中,火炮仍不停地往地面轟,瓦刺軍亂成一團,相互雜沓地往後退去。
突然從西方已殺出浩大軍隊,為首者正是蕭無痕,他也趕上這場熱鬧。
不僅如此,南方也湧出一批行動快速純黑色騎兵,光看為首那匹快馬,也該猜出小七也及時趕來,準備給予也先重創。
小邪騎著紅雲,站立山坡上,反觀戰場,終於享受到大將軍應有之威凜滋味。
火炮已因轟不著敵軍而作罷。不多時,阿叄和阿四已領著百餘騎戰士湧向小邪。
遠遠的,阿叄已招手:「小邪幫主!救駕成功啦--有驚無險。」
阿四喜悅道:「一切尊照您的指示,裝上兩尊火炮,轟得也先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小邪自得而笑,摸著紅雲,趾高氣揚地擺著姿勢,並沒回答,以免有失大將軍風度。
阿叄馳近,已發現紅雲火紅如血,駿逸非凡,問道:「小邪幫主,這是馬嗎?」
小邪得意洋洋:「不是馬!」
「騙誰?明明是馬……」
「那你還問?」小邪得意道,「它不是普通馬,是天馬、神馬!所向無敵!」
阿叄不以為然:「我的烏龍馬一定比它好!」
「差多!差多!」小邪擺擺手,「烏龍馬比起紅雲,只有憋在後頭的份!」
阿叄瞪眼:「你敢瞧不起我的馬?」
小邪輕笑:「不是瞧不起,而是實話實說!」
阿叄不服:「好!我們就來較量一番!看你還敢不敢吹!」
「有何不可?」小邪揮手指向瓦刺軍,「走!讓你瞧瞧紅雲的威風!」
霎時他已策起紅雲,掠下山坡,只一竄步,已然在七八丈開外,瞧曳阿叄、向四目瞪口呆。
阿叄愕然喃喃道:「這還算馬嗎?」
阿四道:「你還是趕快認輸吧!這樣死得較為輕鬆些!」
阿叄苦笑:「其實……我早知道人不能與馬爭,我只是想給小邪幫主一點劫後歸來的信心!」
阿四奚落:「你最好再去挨兩腳馬腿!那就更有信心了!」
話未說完,已策馬追向小邪。阿叄苦笑不已:「也罷!爭第一,太囂張。自居第二,才叫謙虛!」
自我解嘲一番,他已領著手下追了過去。
蕭無痕和小七雖收奇襲之效,但畢竟和也先兵力相差懸殊,無法全部攔下瓦刺軍,也先在邊戰邊走之下,犧牲了將近叄之一兵馬,方自脫離追殺,遁向另一隱密地區。
戰事從早晨一直到中午才漸漸平靜。
通吃幫弟兄已全部會合。小邪吹噓一番之後,方輪到他們。
阿叄道:「我們終於趕得也先沒命地逃,也算是大功一件啦!再趕幾次,又可升官發財了!」
部隊浩湯地往大同城方向行去。戰勝之軍隊,氣勢當然不凡,難怪阿叄一副陶醉樣。
阿四道:「我比較實際,不陞官也罷,發點小財,賞點狗肉吃吃就可以了!」
小邪甚為惋惜道:「媽的!我本想多拉幾隻烏龜狗回來,沒想到卻天不從人願,全被它們逃了!」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被狗兒陷害得如此嚴重,你還不死心?」
小邪尷尬直笑:「沒辦法,食色性也,自古英雄愛美人,那是『色』,我比較特殊,愛吃烏龜狗,是『食人』,『食』在『色』的上面,可見要改『食性』要比『色性』難得多了!」一副可憐又含有自得樣,「我已深陷而不能自拔!」
眾人為之一笑。
阿叄道:「昨天捉了十幾隻,只帶六隻回來,昨晚被阿四干去一隻,還有五隻,馬馬虎虎可以過癮個兩叄天!」
小邪突然想到昨晚之事,問道:「昨晚折了多少人?」
阿四道:「一百多吧?叄百騎已去了一半,小王爺的可能更慘。」
蕭無痕道:「也先也著實勇猛,一時之間也不好對付,打打逃逃,損失將近千人,還好你放了一把火調走也先,也趁機撈了不少本回來。」
小七道:「我接獲兵部尚書於大人旨令,馬上調軍支援,還好及時趕來;這一戰,也先至少損失兩萬人,我方大約兩千人,以十比一,可說大獲全勝。」
小邪稍加頷首:「也先受此重創,必定不敢再輕舉妄動,反而是天靈教來得讓人擔心……」他拿出黑衣女子掉落之面巾,交予小七,道,「你聞聞看,能否猜出這人是誰?」
小七嗅覺與生俱來較為靈敏,但他並未聞出此面巾味道是屬於何人,他苦笑:「我聞不出!」
小邪道:「可是我覺得對此蘭花香味十分熟悉!」
阿叄道:「會是小雨?她最喜歡蘭花……」
小七搖頭道:「我見過小雨,香味仍有差別,這蘭香較偏於溫帶蘭花所散出的香氣,比起飄花宮寒帶蘭花,仍是有顯著不同。」
阿四問:「這女人和你有何瓜葛?」
小邪道:「不瞞你們說,當時我被困在木頭上,是她救了我,我覺得和她很熟,她卻了臉!想偷偷扯下她面巾,誰知道又被頭髮給擋住?。」
按著他將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阿四恍然:「你是想從她身上探查天靈教的下落?」
小邪點頭:「至少要查出她是誰,免得糊裡糊塗的遭了殃。」
阿叄若有所悟:「乾脆小邪幫主你再給也先捉去困在木頭上,然後再叫她來救人,趁此就可解開她面巾,總不會每次都被頭髮擋住吧?」
「擋你的頭!」小邪狠狠地敲他一個響頭,叫罵道,「你以為也先那麽仁慈,每次都只綁人而已?現在要是被他逮著,不用綁,不用沾醬油,保證一口被他吞了!光會吹?無路用!」
阿叄尷尬直笑:「我只是……建議罷了!」
「你的建議是最最最最最差的一個建議!連聽都不管聽,還想管用?」
「那……那我也沒辦法了……」
小邪瞪眼:「閉上你的嘴,就是最好的辦法。」
阿叄伸手捏住嘴巴,倒也不敢再多言。
小七道:「小邪幫主,不如你回去一趟,問問老爺子,說不定他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小邪沉思半晌,點頭:「也好!反正有你和小王爺在,也先也不敢亂來,我要是拔掉天靈教的根,他得不到支援,只好退回塞外老巢!」
他並非想問歐陽不空這蘭花香,而是想問清黑衣女子所用之武功招式出自哪裡?
蕭無痕道:「小邪幫主,你可要快去快回!戰場上少了你,也沒什麽威風好耍了!」
小邪呵呵直笑:「唉呀!老是打打殺殺沒意思!現在要鬥智!來暗的!你們只要啦哩啦喳吃吃點心就成啦!」
阿四猛點頭:「對!論武功,小邪幫主勝過也先多多!現在要比智慧,把也先當大棵呆般耍,這才叫過癮!」
阿叄甚為自得:「我也參加『鬥智』行列!最近我算得很准!該沒什麽問題啦!」
「算得准?」小邪白眼,「再被你算下去,我遲早會被也先給吞進肚子!」
阿叄乾笑:「孫悟空不也曾被吞入鐵扇公主肚皮里?我還是認為你的本事比孫悟空大!」
被拍了馬屁,小邪想不陶醉都不行,呵呵直笑:「好吧!要是真的被也先吞了,你是第一個!回去後,別忘了戴上尖利頭盔,省得進了肚子而逃不出來!」
阿四奚落道:「抹點瀉藥不就成了!」
「這麽沒衛生!」阿叄刮他一個響頭,罵道,「簡直在破壞通吃幫形像!」
刮完響頭,阿叄已策馬往前逃竄,笑得更是諧謔。
阿四冷不防挨了響頭,想追已是不及,氣上心頭,叫罵不已:「你逃?看你能逃到哪裡!」
縱馬斜掠左軍,立時調過那尊火炮,瞄準阿叄,冷笑不已,點燃火炮,已轟了過去。
炮彈雖沒直接命中,卻轟向馬後腿不遠,嚇得馬匹滾摔於地,阿叄也跌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阿四已呵呵笑起:「看你多會逃?也禁不了本將軍馬後一炮!呵呵……」
眾人為之一笑。
阿叄氣沖沖奔回,想找阿四算帳,卻被小邪喝止:「人家已上馬後炮!你還耍什麽?」
阿叄不服:「我將軍不要,總可以了吧?」
阿四盛氣凌人:「管你是誰?照轟不誤!」
小邪叫道:「再吵,就送你們每人一尊大炮,扛著走!」
阿叄、阿四聞言,方自憋起怨氣,帳好算,大炮可不好扛,只好裝出笑臉「以解怨隙」了。
小邪見兩人已「和好」,才轉向小七和蕭無痕:「時機不可拖,我現在就走!」
小七道:「好!我們大同城再碰頭。」
蕭無痕目露喜色:「小邪幫主你要回京,那匹紅雲……」
如此駿馬,何人不喜愛,尤其又是將軍世家出身之蕭無痕。
小邪輕輕一笑:「紅雲是寶馬!所以我不想加馬鞍,我疼它呀!我也不想把它帶回城,我都憋不住,問況是它?我要放它走!只要我需要它,它會趕來幫助我的!」
手撫馬鬃,紅雲通靈地回首舔著小邪手背,深情流露兩者之間。
小邪道:「我放它走,它願意留下來幫你忙,我也歡迎!」
說完,小邪已掠下紅雲,親地抱緊馬首。若小丁在場,保證會醋勁大發,天地間似乎只存著他倆。不久,小邪已鬆開它,紅雲輕輕昂首低嘶,繞著眾人一周,含情地再望小邪一眼,甫自舉足奔去。
如此靈異寶馬,蕭無痕再也不忍心將它據於胯下,那是何等殘忍之行為?
小邪攤攤手,輕笑道:「走啦!小王爺你只好失望了!」
蕭無痕輕笑:「走了也好!否則騎在它身上,將不知內心何等之愧疚!」
阿叄瞪大眼晴:「哇卡!原來好馬是不能騎的?那……小七!快放了烏龍馬!」
小七輕輕一笑:「烏龍馬野性已失,你放了它,它反而不習慣!將就點吧!」
阿叄道:「放久以後,不就恢復野性了?」
小七笑道:「到時你就逮不著它了!」
「可是小邪幫主……」
小邪自得而笑:「我是替它治傷,它感恩,才會聽我的!」
「那我也要刺傷烏龍馬,再替它治傷!」
小邪睨眼邪笑:「你刺吧!刺了以後,它不恨你一輩子才怪!」
阿叄瞄向烏龍馬,表情十分奇特,似惋惜,又似無奈,終於冒出一句:「我想斯文的人是不會去騎野馬的!」
說完已自認「斯文」人而沾沾自喜。
小邪也不再繞著此問題轉,稍再商討之後,已領著阿叄、阿四往京城馳去。
小七和蕭無痕亦將部隊帶往大同城方向行去。
兩天後。
小邪已返至京城丐幫分舵那棟大古宅里。
歐陽不空和小丁並沒離去,雙方談談,重心仍放在黑衣女子武功招式。
為了證實,眾人已聚集業已荒廢,但仍滿長條尺寬灰石塊之庭院天井。
阿叄、阿四很快拔去石塊縫中冒長之長草,讓出五丈方圓。
小邪照樣划葫蘆比著招式,但這隻短短几個動作,就像把花瓣往空中撒去,再點落其中一瓣,如此而已。
耍了幾次,歐陽不空仍看不出所以然。
小邪又急又無奈:「就是這樣而已!她先化出七尊人影,可能左邊第叄尊是真的,然後只這麽一閃,就溜向背後了!」
歐陽不空突然臉色吃重,青色素袍微微凜動:「她化了七尊人影?」
「對呀!」小邪道,「憑我的大悲掌法都差點落空,只能抓到偏鋒,憋透了!」
歐陽不空稍拂長髯,已然走往小邪,道:「我們來對招試試。」
小邪瞄向他白髯,吃吃笑道:「老頭,你是不是暗示我,你的鬍子太長,要揪掉幾根?」
歐陽不空霎時鬆手,對小邪的苦頭,他可吃了不少,輕笑道:「好險!不准你揪我鬍子,這有失歐陽大俠的面子!」
他知道只有先認輸方能自保,否則惹起小邪性子,不必說鬍鬚,頭髮眉毛能保住已是幸運了。
小邪輕喝一聲「好」,音起人走,宛若嘯起海邊那道白浪,充儘力道和速度,卷掠翻騰,無堅不摧般湧向了天地間,塞滿二十寬廣之庭院。
歐陽不空不敢大意,雙掌運足神功,衣衫咧咧有聲,大悲掌幻起無數掌影,似如千萬隻手掌編成之巨網,罩向了小邪全身。霎時間網已暴縮,像要勒緊小邪似地,滾縮而顫旋。
小邪身如鬼魁般暴升叄尺,豁然如龍捲風般旋轉,周圍氣流似也被旋動,呼得在旁眾人發動衫掠,不自禁往後退去。
就在這瞬間,兩人已相互對掌,啪啪然響聲不停,掌影幻裹全身,忽地歐陽不空倒掠七尺餘,似禁不住凌厲氣旋壓力才閃避而去。
小邪身如駭浪倒卷,劃過一道彎月般弧度,看似悠雅卻快捷無比,右手一探,足可抓盡天下所有活著之東西,扣向了歐陽不空頭上髮髻,用的正是以前對付天靈教主那招式。
歐陽不空輕喝一聲,驀然身幻七尊人影,釘於地面雙足未動,上身則猛晃不已,如敞開之孔雀亮麗羽毛,支支相同,煞是耀人心眼。
他竟然也會此種功夫?
就算不會,也相差無幾了!
小邪見狀,趕忙照樣旋身探出左手,往虛空之左側點去。
歐陽不空身形乍閃而至,登時暴退叄尺以避開小邪指勁,整個臉已駭然而抽動:「分功化影神功?!」
一個倒翻筋斗,已落在原先站立位置,但卻身形不穩地晃著。
小丁急忙趨前想扶著他:「老爺爺您受了傷?!」
歐陽不空頓覺自己失態,趕忙穩住身形,慈祥一笑:「我沒關係!」
雖言如此,但其冒汗之額頭及較為蒼白之臉容,實讓小丁難以放心。
小邪亦走前,怔然道:「老頭兒你禁不起了?」
歐陽不空搖頭苦笑:「我很好!只是久沒動手,喘了些而已。」
他已漸漸恢復原有之寧靜,眾人方自放心不少。
小邪輕笑:「我說嘛!辣椒還是小的辣!你該退休享福啦!」
歐陽不空苦笑一陣,才慎重問道:「你認定那人是用此種身法?」
小邪睨眼:「老頭你也真是!我是你一手帶大,怎麽連我的眼光,你也感到懷疑?」
「不是懷疑!而是慎重!」
小邪神態一:「怎麽?你猜出來了?」
小丁道:「不是猜出,老爺爺似乎也會此功夫!」
歐陽不空苦笑:「就是覺得太像,所以才會吃驚。」
小邪追問:「像什麽功夫?」
「分功化影神功!」
小邪愕然:「飄花宮的絕技?!」
歐陽不空頷首苦笑。
「這……這怎麽可能?!」
飄花宮與世隔絕,武功自成一格,若非其門徒,無法學得此功夫。尤其此項絕技,更非叄載五年能練成,如今江湖中竟然還有人會此功夫,難怪歐陽不空乍見之下會如此失態。
現在反而換小邪疑惑了:「老頭你能認定這真是『分功化影神功』?」
歐陽不空苦笑:「這就得看你相得準不準了!」
「照此看來……」
「八九不離十!」
小邪亦苦笑不已:「難怪我會抓空!原是這門厲害功夫?」
他們已認定黑衣女子所用武功為飄花宮絕學「分功化影神功」,就算不完全像,也絕對有所牽連。
歐陽不空道:「此神功可分叄層,除了小雨和她母親練完全部功夫以外,其他人都在一二層之間,我也只是學點皮毛而已!」
小邪道:「如此說來,想學此功夫並不難了?」
「在飄花宮不難,但其他人想學,除非能找到飄花宮!」
莫非小星星引路,上回尋訪飄花宮可如大海撈針,根本無從找起,又有誰能找至該處?就算找著,也未必能得到飄花宮主之傳授。
學此功夫,不必說是難如登天了。
小邪道:「不但黑衣女子會此功夫,連那假的天靈教主都會,真的教主更不必說了!」
歐陽不空陷入沉思:「天靈教主會是何人?……」
「是老人!」小邪很快將天靈教主容貌說一遍。
歐陽不空仍無法猜出。
小邪道:「猜不出就別猜!反正知道這功夫名稱,很自然就可想像出自飄花宮!老夫人如果沒把武功傳出,可能是被其他人帶出,也許那人無意中將武功傳給天靈教徒眾,也許那人根本就是天靈教徒,如此而已,簡單明了!」
他將事情簡化,以免弄得眾人滿頭霧水。
歐陽不空疑惑:「會是誰將這門功夫傳出?」
小丁忽然美目閃出晶瑩光彩,嬌俏一笑:「小邪!你忘了黑血神針那擋事了?」
小邪瞥向她,一時猜不出小丁話中含意。
小丁立時又道:「我是說血變的牙齒被帶出飄花宮一事……」
「對呀!」小邪驀然猛拍手,猝已將眾人嚇著,怔愕的瞪向他。
小邪頓覺自己失態,乾笑幾聲:「別急!別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終於找出頭緒啦!」
阿叄亦沾喜氣:「我也是如此想!一定是那人將功夫傳給天靈教的!」
阿四奚落:「你知道為什麽不早說?專放馬後炮!」
「誰放馬後炮?」阿叄瞪眼,「前天你還放了一記真炮!怎麽?想湮滅證據?」
阿四哧哧笑道:「在你身上的證據,永遠不必掩滅!而且我隨時會替你粉刷,讓你萬古常新!」
阿叄捉狎冷笑:「只怕你馬後炮放多了,會一頭栽進馬屎堆,遺臭萬年!」
小邪默默走向兩人雙眸泛起神采奕奕而帶有邪氣之青光,兩人已有所覺,趕忙閉口,眼晴餘光瞟向小邪,得不到應有之笑容。識相地,兩人已雙手落地,倒立而起。
小邪這才有了笑容:「剛開口就吵嘴?你們的世界是倒著的!好好欣賞!悟出正果以後,兩隻手走路也是一樣!」
在旁小丁和鄧雙魚已禁不住輕笑起。
歐陽不空拂掠長須,輕笑道:「該讓阿叄、阿四娶個老婆了吧?」
小邪道:「早就物色好了!等大事完了,就帶他倆去慕容府相親!我看入贅好啦!」
阿叄、阿四緊張直叫:「小邪幫主,有話好說!這種事千萬急不得!」
小邪哧哧笑道:「沒辦法!你們那麽喜歡吵嘴,已擠入女流之輩!我可是好心安排你們一人一個吵嘴對像,可謂用心良苦啊!」
阿叄急忙乾笑:「小邪幫主你誤會了!我跟阿四情同手足,哪會吵嘴?那只是訓練感情的一種方式,對不對阿四?」
阿四頻頻點頭:「千真萬確!」
小邪輕輕一笑:「你們不也需要和慕容柔柔和雪雪『訓練感情』?練久了總會情同手足的!」
阿叄、阿四苦笑不已,不敢再答腔。
小邪黠笑:「再吵嘴,以後就自己去入贅,省得我綁著你們去!」
說完已不再理會兩人,走回原處,繼續商討事情。
阿叄、阿四也靜下來默默「罰站」,省得再惹火焚身。
小丁嬌笑:「也許這功夫真的是那位女婢所傳出來的!」
歐陽不空道:「為今也只好做此推測了!但讓我迷惑者:黑血神針和分功化影神功本是一體,怎會傳到以前黑巾殺手江振武手中?後又被天靈教徒所奪?」
以前江振武曾親口向小邪如此說,而小邪也一直認為黑血神針在其手中,如今明顯已出現矛盾之處。
這問題令人費解,小邪雖有個推測,但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只有找著相關人物再說了。
他道:「江振武已經翹了,想問他根本不可能,還是從天靈教下手較為恰當。」
歐陽不空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同意此種作法,頷首道:「天靈教一直脫離不了黑血神針和黑巾殺手,如今又現分功化影神功,也把飄花宮給拖入漩渦之中,事情又趨於複雜,若不及時解開,勢必禍及天下蒼生!大幫主你可要多費心神了!」
小邪瞪眼:「自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倒楣到現在!你真是害人不淺!」
歐陽不空甚為得意:「小邪幫主,像你這種人,到哪裡都一樣能出人頭地!
我是沾了你的光,現在說起話來都有風了!你就讓我老頭兒多享幾年威風吧。」
他最了解小邪,就是喜歡出風頭,捧他幾句,准錯不了。
果然小邪瞪在眼裡,樂在心裡,長吁短嘆命苦不已,嘴巴卻差點笑出口水:
「呵呵……老頭!你總算還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了!」
歐陽不空陪笑:「還望你多多援手,你該看得出,黑巾殺手的問題並未隨著江振武而消失,甚至已從武林擴大成大明江山之爭,若奸人詭計得逞,受害之人將更多了!」
小邪神氣活現:「江山是我的!誰也動不了!不管什麽也先大棵呆、黑巾殺手、天靈教主,我通通宰啦!一次就給解決!才能顯出我的威風!你也好沾點湯喝喝!」
歐陽不空輕笑:「有你這句話!不喝湯,我就已威風八面!這是我一生中最感欣慰的一件事!」
小邪聞言,笑眯了眼,已決心全力以赴,非弄個轟轟烈烈不可:「好!本帶主就直搗龍門,挑了天靈教總壇再說!」
歐陽不空見他如此豪邁,頓感愕然,真以為馬屁拍得過火而引起反效果了?
小丁急道:「小邪你可不能亂來,拉薩和尚個個武功高強,沒有萬全準備,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小邪大拍胸脯:「我早準備好了!若不挑了他們總壇,讓那些拉薩和尚流落他鄉,永遠也斷不了他們的根!」
小丁仍著急:「話是不錯,但他們人手仍多……」
「不多!」小邪道,「那位假教主已說過,在京城被我轟去一半的人,再加上幾次殺伐下來,他們只剩下幾十名左右!容易對付的很!」
歐陽不空問道:「你當真要去?」
小邪威風凜凜:「本幫主一言九隻腳,去定了!」
「你可知道天靈教總壇在何處?」
「瓦刺國內,基穆山中。」
歐陽不空聞及他連地點都弄清,心知其早已有此打算,想阻止已是不可能,當下只能盡量讓他有充份之準備:「你會瓦刺國語言?」
「不會。」
「那你……你如何混入瓦刺國?」
「瓦刺國也有漢人,這不是問題,大不了臨陣磨槍,學它幾句就是!」
「你想帶多少人手?」
「阿叄、阿四就夠了!」
小丁急道:「小邪你不能如此冒險……」
小邪輕笑:「唉呀!我現在是鬥智!不是鬥力氣!放幾困炸藥把總壇給炸了,不是輕鬆愉快?人多了反而不好逃!」
小丁聞及他不是去硬拼,心頭稍安,但仍擔心:「你大老遠到瓦刺國,要是出了差錯,連個幫助你的人都沒有……」
小邪自得而笑:「放心!只要我拉個也先作擋箭牌,誰也奈何不了我!」
「可是你已和也先鬧翻了……」
「鬧翻又如何?他還在關內打轉,想也想不透,我會摸向他老巢?」
歐陽不空掠捋長髯,慈祥一笑:「小丁你也別太擔心,生死有命!小邪那身功夫,想殺他並不是件易事!目前也只有這方法可行,他不去,又怎能攪散天靈教呢?」
小丁幽幽道:「我只是覺得太冒險了!」
「唉呀!少酸了啦!」小邪叫道,「比這危險百倍的事,我都碰過了,哪次不也安然無恙?再酸就進屋去,省得好好氣氛被你弄糟了!」
小丁趕忙強顏裝笑:「我不酸!不酸!你去好了!不過要小心些!」
小邪也跟著笑起:「這才對嘛!難得一次出遠門!弄得哭哭啼啼,這種人生多麽痛苦?我還有大半輩子要過,你以為我不會小心?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小丁只能裝笑,心頭卻寸斷柔腸,找遍天下,也沒有比小邪更會拿生命開玩笑了。難道上次他自纏全身而綁在木板溜滑冰河之事,不是在玩命?他怎麽如此快就忘記了?
也許那還沒達到他心目中認為玩命之程度吧?
歐陽不空道:「你要去,多少可能會碰上天靈教主,他若使出分功化影神功,你可要照著老頭我的指示去對付了!」
小邪霎時凝神,準備聽聽破解之法。
歐陽不空已說明:「他們所練只是『化影』並未練成『分功』。『化影』者,只注意於身法變幻,虛虛實實,讓人無可捉摸,但第一、二層仍有脈絡可尋,練到第叄層則已臻化境,全憑意念所動,無懈可擊。第一層者,以九宮為主,五行為輔,先是四六為金,反竄震宮改為叄九,偏走乾坤門,九七再旋掠天雷……」
他說得天花亂墜,還舞手動腳,不停掠動方位,看得小丁津津有味,不時摹仿其動作。
小邪卻如看猴戲般瞧著兩人,心頭早已飛到幾天前駕馭狗車那檔得意事了。
「離位十八,再變坎位二十叄,可上可下,然後左前追掠四一巽位……」
驀地瞄向小邪,見其兩眼雖瞧得認真,卻一語不發,歐陽不空已乾笑不已,知道這趟是白教了。
他苦笑:「你又嫌麻煩?」
「嗯!」
「但……這能簡單?」
小邪不耐煩:「老是念那些一二叄四,什麽金銀財寶?又不是在數銀票?用符號代表,再搞懂方向就是了嘛!像我剛才身形往右探,然後手掌往左抓,不也一樣抓到你了?」
歐陽不空實在拿他沒辦法,苦笑道:「好吧!就照你意思!」他開始再練一遍:「先在右方,再虛掠左叄寸,然後斜掠正左……」
「唉呀!你左什麽右?要是我屁股面向你,不就全變了位?」
歐陽不空霎時察覺方位是隨人而改變,被小邪「糾正」,不禁亦為之淡淡然臉紅,乾笑兩聲,自我解嘲:「徒弟往往是比師父有出息!你想我該怎麽教你才最為恰當不過了?」
他之所以如此言語,乃是覺得小邪聰明過人,自有他的一套,求諸己,不如求諸他,說不定可收到意想不到之效果。
小邪胸有成竹,道:「老頭你不是說那功夫是有一定順序和方位?」
「不錯,第一、二層都有!」
「那就好啦!」小邪自得一笑,走向前,「我只要搞懂你的位置就行了!」
他立於歐陽不空身前七尺,道:「現在是面對面,你開始耍功夫,虛的不必,全是實的,而且是必定要落腳之處!」
歐陽不空似懂非懂,亦照他指示展開身法,繞著小邪四周及上空亂轉。
小邪只是輕鬆的念著:「右左、斜左、上右、左前、右後……」隨著身形之快捷,念得更快,到後來卻編出號碼:「叄右二左叄前四上一後二右……」
等歐陽不空舞完身法,小邪正如一連串念了四十五個號碼。
輕輕一笑,小邪道:「成了!」
「就這麽簡單?」
小邪道:「不然你以為有多困難?不信你試試看?」
「好!」
歐陽不空馬上再展開身法,奇怪地,小邪只要念出一個號碼,然後往其方向抓去,硬是遇得歐陽不空身法為之一窒而顯得狼狽。
試過幾次,他不得不佩服小邪之聰明才智,自認為天下無雙之身法,在他手中卻不到幾分鐘全被化解了?
他已撤招而苦笑:「你的號碼竟那麽管用?」
小邪得意聳聳肩頭:「哪裡!現在時代不同,一切要講求快速和有效!」
小丁甚為好奇:「你如何編號和運用?」
小邪道:「反正身法是固定,九宮混五行,剛好是四十五種變化,我念完亦是四十五個號碼;我先將前後左右各份叄等份,就以時鐘來說:前方就是十一、十二,一點叄個刻劃,那麽『一前』就代表正前方十二點鐘方向,『二前』則是一點鐘方向。以此類惟,前後左右就有十二個方位,人到那裡,我往那邊抓不就得了?至於上空較大,就劃成正方形四個角落,豈不也很省事?什麽離位十八,坎位二十叄?學上叄天叄夜也還在坎位二十叄!」
如此一說,小丁已瞭然於胸,不禁對小邪之聰穎反應更形佩服了。
「你最會偷懶了!專學一些旁門左道!」她嬌嗔而笑,雖是訓人,卻充滿情感。
小邪瞪眼:「什麽偷懶?叄分鐘可以學會,你想叫我花上叄年?吃花生,剝了殼就可,你還想慢慢把殼磨去了再吃?我就不相信我偷懶有什麽不對?」
小丁霎時臉紅,本只是少女之「撒嬌」,沒想到小邪如此「不解風情」,硬來個就事論事,弄得她好生困窘。
「我……我只是說說罷了!你沒什麽不對……」
小邪得理不饒人:「所以說,你剛才說的話全是磨了殼子吃花生,笨倒沒關係,還以為自己多勤快?」
小丁呶了嘴,想反駁,但呶了幾次還是忍了下來,省得弄得無地自容。
歐陽不空不是滋味地笑著:「被你這麽一說,小老頭我可真的要從頭再學了,免得跟不上時代。」
「那當然!」小邪一副嚴師樣,「你沒聽過活到老學到老?別以為學了那幾招就能耍威風?過時啦!」
歐陽不空乾笑不已:「現在年輕人,賊得很!」
雖然被罵成「賊」,小邪卻感到更形得意,畢竟自己這麽一套,並非他人所能企及。
得意過後,他才道:「老頭你最好再回去一趟飄花宮,問問老夫人,到底有多少宮女走出飄花宮?也好有個線索!」
「我捎信要她們來可以吧?」
「當然可以!」小邪道,「說真的,要是沒有飄花宮,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歐陽不空有感而發,嘆息道:「沒想到飄花宮一向不問世事,仍躲不掉世俗之牽連!」
「唉呀!活的好好的,幹嘛躲起來?」小邪道,「人就是人!再怎麽躲,還是會沾上人味!呵呵……我倒想替飄花宮做筆生意。」
歐陽不空見他笑的如此邪,不必說,這生意必定不是什麽好路數:「你想弄什麽把戲?」
「沒有啊!」小邪得意非常,「只是打開飄花宮門戶,利用人們好奇心,看一眼一兩銀子,或者賣點蘭花,開個禽獸肉!保證大發利市!不出叄天,老頭你就是全國首富歐陽百萬了!」
照他如此亂搞,飄花宮已成了菜市場,實在夠煞風景。
歐陽不空只能苦笑:「你要搞時,先通知一聲,我讓給你就是!老頭我不敢賺這個錢!」
他不敢硬是阻止,否則本是戲言之事,卯上了小邪,可就會使起性子而蠻幹了。
小邪呵呵直笑:「唉呀!真是可惜!這麽好的生意你不做?歐陽『百萬』呀!」
歐陽不空乾笑不已:「我老了,就留給你吧!楊百萬!」
小邪笑得更惹人:「我哪是楊百萬?我是楊江山!將來要改名楊地球!才能表現『通吃幫』的優良傳統,大小通吃!」
他又道:「所以說嘛!光靠飄花宮這筆生意,怎麽支持我的開銷?我是看不上眼的!你好好考慮,若要做,我幫你忙就是,免得人家說我虐待老人!」
歐陽不空頷首:「好吧!等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頓了頓,方轉開話題,「你何時出發?」
小邪已起心神,立時道:「打鐵趁熱,現在就走!」
阿叄、阿四聞言已露笑容,兩人倒立過久,已滿臉脹紅,汗流滿地。阿叄不停抖顫雙手,大氣直喘:「小邪幫主,戰前是須要休息的!」
小邪睨眼轉向他,狡黠而笑,似經過思考,方道:「好吧!說不定你的和尚頭還管用得很!」
阿叄、阿四這才噓口氣,坐了下來,裝出一副盡忠效命姿態。
再談些瑣碎事,眾人已各自散開為任務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