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飯前飯後
自從被綠瞳男子囚禁后,樊月熙總陷入可怕的夢魘。
這習慣終是帶到古代,無法擺脫。
總是夢到的觸感,灼熱的手掌扼住他喉嚨,然眼前始終一片漆黑,令他陷入無盡恐慌。畫面時而逆轉,猛的寂靜之餘,又倏然傳來凄厲嘶吼,身周像是圍立無數鬼魂。
「月熙……聽話。」痛苦之餘,鬼魅一樣的聲音傳入耳畔,低惑,危險。
綠瞳緊緊盯著他,讓樊月熙臉色煞白……
他不會忘記這個人曾怎樣的凌、辱他。
「樊公子,樊公子?樊公子醒醒!」擔心的望著樊月熙滿頭是汗。
「唔!!」驚叫一聲坐起,樊月熙喘著粗氣,愣然看向身旁之人。好久才反應過來……
這人……是從風……
知是樊月熙做了噩夢,但眼前,他白皙面孔就這麼放大,讓從風一瞬失神。
從風道:「樊公子?」
「我沒事,就是做了噩夢,一會就好。」收回眼底冰冷,淡淡微笑回道。
「那您還是趕緊起來,讓屬下給您穿戴,少爺等的有些時候了。」
「啊,不好意思!我這就起!」
心裡一急,便慌了手腳,自然連傷也忘了,立時就痛叫出聲:「啊!!」
「樊公子!」從風趕緊伸手去扶。
「從風,你是這樣照顧客人的嗎?」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二人同時轉頭。門口那人面容俊美,一身瑩白就走了進來。
「屬下該死,請少爺……」
「別怪他,我沒事,就是扭了一下,這會兒已經好了……啊!」想站起來給公孫逸確認,但腳腕相當不給面子!硬是在剛起來時,整個人向前撲去。
軟的……
猝不及防,整個人撲在公孫逸懷裡,下意識揪住公孫逸後背的衣服。鼻腔里滿是那人身上好聞的墨香,不禁又吸了吸鼻子。見樊月熙趴在自己身上不動,公孫逸笑了,貌似好心的提醒:「月熙,你還好吧?」
清朗的聲音讓樊月熙回神:「實在……不好意思。我沒事。」
說著便放開手,卻被公孫逸拖住後背:「這回可不敢信你,若是再倒去可怎麼辦?」公孫逸笑得溫和。
「……」看著對方笑臉,樊月熙只覺得自己人丟盡了,面部發燙,估計紅透了。
飯桌前,樊月熙多多少少尷尬著,但繼續裝著滿不在乎。首先,是下人們好奇的眼神。其次是公孫圖的斜視。最後便是公孫黎……
樊月熙面無表情,心裡都不知摔了多少個碗。尼瑪……老子又不是狒狒,沒見過人類是怎麼的!
「這位是……」公孫黎打破寂靜,目光死死鎖在樊月熙身上。
「在下樊月熙,一介草民,在白行山不幸失足跌落,多虧公孫公子相救,才大難不死。」拱手行了個禮,態度仍是不卑不亢。裝傻?好,陪你!想著,便轉頭看向公孫圖道:「這位想必是公孫老爺了,嗯……可這位公子是……」
將眼睛挪向公孫黎,明媚的眼裡滿是戲謔。
「他是……」
「在下公孫黎!」公孫逸剛說了兩個字,便被公孫黎搶了話去。略微尷尬,但還是微微一笑作罷。
「哦,原來是二公子!」樊月熙眼裡笑意濃厚,這回多出些挑釁。公孫黎眯起眼,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明知道自己是三少爺,卻故意稱二公子!
公孫逸詫異,忙糾正:「這是我三弟,公孫黎。」
樊月熙笑著道:「真是冒昧,原來是三公子。」
「無妨!」公孫黎有些咬牙。
不管公孫黎幽幽的眼神,樊月熙將手背在身後,側身站在公孫逸身邊,笑的人畜無害。公孫逸此時也只是無奈笑著說:「好了,還是快些用膳吧。」
這頓飯吃得,幾個人都不爽。
飯後,從風正扶著樊月熙回滿花閣,卻被公孫逸叫住:
「月熙,後天有燈展,不如你隨我去看看,也好熟悉熟悉地方。」
燈展?
古代的燈盞應是很有味道,電視里都是演的星火輝煌。
「好啊,當然去。」不加思索地回答。樊月熙笑了,或許這世界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首先就要學會適應。
「那好,後天吃過晚飯,我在廳堂等你。」
樊月熙正要應聲,就聽,旁邊一聲豬叫……
「二哥不帶上我么?三弟好不容易回來,二哥如此冷淡,對外人如此熱心,到叫三弟傷心啊……」說著還一副難過的樣子,看著他和公孫逸相似的外貌,只是略微稚嫩,讓人憐惜。
公孫逸笑了,溫和道:「你來就是了,又沒說不讓你來!」
「嘿嘿,好!」畢竟只有十八歲,在自己哥兄長面前,臉上永遠是孩子般的笑,純凈明亮,沒有昨天半分深沉。
樊月熙鄙視了一眼,卻不知自己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同時心裡有些堵……王子晏怎麼樣了呢?越是想,心裡越是悶得慌,隱隱疼著。
「樊公子?你怎麼了?」默默跟著的從風小心的問道。
「啊……沒事,咱們回東灀園吧,看看花。」
「好。」
應完樊月熙,從風又向公孫逸微微埋首:「少爺,屬下先送樊公子回了。」
「去吧。」公孫逸笑容淡淡,記住了方才樊月熙苦澀的笑,隱隱皺了眉。
其實對燈會沒什麼特別想法,單純好奇而已,回了東灀園的人悠悠閑的坐在長椅上,眯眼看著窗外。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離,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迎掬。」
「公子剛剛念的是什麼詩?自己創的么?」從風給樊月熙倒了杯茶。
「是。」樊月熙喝了口茶,他知道這什麼屬雲國不會是他曾經學過的歷史。這詩,自然也是他們沒聽過的。他一向不喜解釋,此時也只是淡淡飲茶。
「那詩名是什麼?」
「滿江紅。」
「滿江紅……」從風舉著茶壺嘴裡叨念著,「公子是幾品官員?」
樊月熙喝茶的動作微微頓,愣了一下,抬頭挑眉道:「嗯?為何這樣問?」
從風一笑,放下茶壺:「公子相貌清秀,身子羸弱,文采又如此出眾,官職也不會低了的。」
聽完這話,樊月熙眼裡笑意更多,「我給你了這樣的感覺?你這番誇獎,到叫我有些心虛了。我不是什麼高官,更不是溫弱書生,功夫我也是會一些的。」
「……」從風聽得有些呆愣,他不會看不出來這人到底有沒有武功的。只是樊月熙身板瘦弱,手掌細嫩無繭,怎可能是習武之人?看出從風眼裡的不信,樊月熙垂下眼帘不在看他,繼續喝茶。
「從風若是不信,等月熙強勢好后,與你練練可好?」樊月熙抿著嘴,笑的美麗,笑的從風又閃了神。
他就是不信,這麼個秀美不似凡物的人,會硬派?樊月熙不理會,低頭玩弄著茶蓋。這瓷花紋真好看!
「對了,公孫公子說的燈會都有些什麼?」
「屬雲國的習俗而已,三月一次燈會,皇上的意思。說是紀念一個人,卻沒人知道這人是誰。」從風又給樊月熙倒了杯茶。
「哦?這皇帝還真有意思,紀念的誰都不說,便有了這燈會?」樊月熙挪了挪身子,他剛剛坐的腿有些不舒服。
「嗯,皇上性子是古怪了些,做事也沒人鬧明白怎麼回事。不過是個好君主。」
「哦,你昨晚上要給我說的還沒說完,被某些人打斷了,現在繼續……」樊月熙剛說一半,突然直起身子皺了眉。於此同時,看著他的從風也察覺不對,兩人都禁聲緊盯對方,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句話:
門口有人!
從風淡淡點頭,樊月熙不作聲,用手指了指房門。從風會意,輕聲移向門口。門外傳來小聲的摩擦聲,從風擰著眉,他大概能猜到門外的是誰,伸手猛地一拉……
嘩啦!撲通!
「哎喲我的老天!疼死了!從風你就不能輕點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