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決心

布雷德獨自一人站在老房子的客廳里。

沒有開燈，他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之中，凝視著一切。

他是世界上最快的人，轉瞬即逝的功夫可以繞地球n圈。人類能想到的距離對他而言都像是只有一步之遙，世界上的一切在腳步之下都顯得渺小而無所謂了。

但唯有這裡，與眾不同。

時間彷彿被上帝有意撥慢，如同水流一點點地從他的指間流過。往昔的一切都像幻燈片一樣浮現，不知第幾次也永遠看不厭。

有時候，他都會覺得對於自己將要成為的人而言，這樣沒完沒了的追憶是不是有點過分多愁善感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或許，這些回憶是保持他最接近人類的部分也說不定。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當一個人擁有能夠顛覆世界的能力，他就不得不背負起世界的重量。但同時又有一句話說，任何人都不可能獨自背負世界。因此，做出了這個人類不可能做到的決定的布雷德，必須先拋棄作為人類的部分。

但是假如連人性也拋棄了，又如何能保證堅持自己的道路不動搖呢？

一聲輕響，燈亮了。

淡淡的香氣隨風而來，意外出現在開著的門口的，是許久不見的菲茜婭。

她是感應到了什麼嗎？女人的直覺都是很準確的。菲茜婭看上去眼圈紅紅的，像是大哭了一場……或者即將大哭一場。

「怎麼了？」布雷德柔聲問。

菲茜婭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在哥哥你身上。」

布雷德輕鬆地笑著，沒有說話，走上前摟住了她。

「那不是真的。對嗎？」菲茜婭抓著他的衣袖，擔憂地問。

布雷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會好好活下去嗎？」

菲茜婭拚命搖頭：「那不會發生的……不會的對嗎？」

布雷德微笑著，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拍拂她的背。

也許真的會死吧，畢竟這一次要對付的是擁有六枚寶石的滅霸。重生的這一世雖然不長，但是他對這個妹妹已經撒了足夠多的謊了。現在，他還要對她撒下最後一個謊嗎？

菲茜婭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用略帶哽咽卻出奇冷靜地聲音說道：「如果……那是必要的話，你就去吧。」

布雷德凝視著那雙清脆的眼睛，沒有說話。這一瞬間，他們彷彿在用眼神彼此交流。

「我知道不能總是自私地霸佔哥哥。」她輕輕道。「你代表著更多的東西，在為一些我甚至不能理解的偉大的東西奮鬥。我知道你將會成就的，是前無古人的東西。那麼當你都已經做出了為之獻出一切的覺悟的時候，我就也不應該自私地在後面拖你的後腿了。」

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菲茜婭才提高音調道：「所以……請放手去做吧！哥哥你的話，一定可以的！我已經不再是需要依賴著別人才能活下去的我了。」

「你成長了啊。」布雷德感慨道。

菲茜婭會沒事的，他知道這一點。帕克是個好小子，會照顧好她的……不。她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的。

布雷德心底忍不住自嘲一笑，感覺自己就像個臨終託孤的怨婦。

門外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月光勾勒出來人美妙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在月光的和諧下顯得那樣誘人。藍發溫順地下垂著，幽香和他們初遇的那天幾乎別無二致。

「布雷德……要走了嗎？」卡秋莎輕輕地問。輕柔的聲音彷彿能撥動人心底最容易觸動的弦。

布雷德點點頭道：「對不起。我發誓要和你永遠一起，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不被允許擁有那樣的奢侈。其實我早就知道我不能奢求那些。早就知道這樣的一天遲早會到來……」

卡秋莎睜著可愛的眼睛，睫毛隨著眼皮輕動。眸子彷彿在柔聲輕訴。

「……我很抱歉。」

卡秋莎奇怪地問：「抱歉什麼？」

「抱歉我給出了無法履行的承諾，但是某些事總是需要犧牲。你有任何理由恨我。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諒我這一切……從我親手殺了你的事，還有現在不得不再次拋棄你的事。」

「不，那不是你的錯。」卡秋莎堅定地道，「布雷德現在所選擇的道路，也是我一直堅信的路。一開始，就是我把你推上了現在這樣的路。那麼我也沒有理由，在最後關頭退縮。」

布雷德輕嘆：「我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放棄了一切，結果看上去還是只能走到這一步為止了。果然，肩負世界這種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人能做到啊。」

沒有起伏的聲音，倒透顯出一點英雄末路的悲涼。

卡秋莎搖頭道：「不，不會毫無意義的。如果……如果布雷德真的回不來了，我一定會接替你未完成的，繼續戰鬥下去。」

布雷德望著這個堅定的女孩，滿意地合上了眼。

「是啊，你一定會的。」

想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覺得那些超級英雄真是一個個愚不可及。就像是撲火的飛蛾，明明獲得了能夠讓自己生活完美得無以復加的能力，卻都選擇了為了他人痛苦的生活方式。

時至今日，他也成為了這些「愚蠢的飛蛾」中的一員。

他現在才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家財萬貫、本可以享受奢靡生活的布魯斯?韋恩會作為蝙蝠俠活著，為什麼一個擁有一切的人會為了一座不可救藥的都市放棄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

這是無法用言語說出來的。只有當你成為了故事中的主角，才終於會理解，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樣的信念而戰。

這一天如約而至。

就連每一個小時的天氣也和逆閃電帶著他穿越前的那個版本一模一樣。布雷德將自己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站在南極的冰川之上，守株待兔。

滅霸會來的，為了他身後伊莉娜飛船中的最後一枚無限寶石。

一切都會像劇本寫好的那樣發展，除了他現在要嘗試改寫必死的未來。

逆閃電站在他身後，提示道：「記住，成敗的關鍵就在於速度。你能不能達到那個速度，將決定了一切。」

「大氣外層超強能量反應，數值無法估計。」伊莉娜輕聲說道。

「他來了。」

宛如一顆泰坦隕石從天而降，帶著炫目的光效，夾雜著咆哮的火球，狠狠地撞擊在冰面之上。

地動山搖，寒水化作利刃刺破冰凍層射出，如同激光般直衝雲霄。

水幕之後隱隱出現了那岸然的身影，每一步的邁進都彷彿能帶動大地的震顫。

「速度，就是關鍵！」

雙眼之中電流四溢，布雷德的體內感受到了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能量，就像是太陽從肚子里冉冉升起。從未感受過的磅礴能量貫透了四肢百骸，金色的電流輻射出體外，前所未有地大氣磅礴。

如驚雷厲電，猛然刺向滅霸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