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 丟不出去的燙手山芋

「你們要退出這些項目？退出之後，項目怎麼辦？」不僅僅是軍方最高負責人，就連其他聽到劉一九話的其他軍方高層，都是一臉的震驚。

劉一九這是以退為進？

他之前可是把這些項目看得非常重，一直以來，都是不願意放手他們的自主立項權，越到現在，他們手中的自主立項權也就更加讓人垂涎，現在說他們不玩兒了？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劉一九同志，如果九院受到了壓力，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上級主管部門提，目前的情況下，你們眾多的項目進度都是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候……」後勤部長提醒著劉一九。

如果是有人繞開了軍方高層找九院的麻煩，以這小子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幹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會容忍了。

或者，劉一九想要借著這樣的機會獲得什麼？

資金他們手中比軍方都還更加充足，項目自主權在手，要立什麼項目，比任何的部門都更加簡單，不需要太多部門進行多重論證，更是不需要蓋章什麼的。

目前也沒有消息要讓他們把這個權利給交出來啊。

所有人都是不明白，不管是總參，還是國防科工委，或者後勤部，任何一個部門的負責人，都是無法想明白劉一九這是鬧的哪一出。

「難道航母的改建工程有什麼問題？或者利用九院的資金跟技術來提高整個海軍製造系統的技術，這小子不滿了？」這幾乎是所有人腦海中的疑惑。

事實是這樣么？

顯然不是。

劉一九看著軍方這些大佬們一臉的緊張，心中也是不由有些好笑，即使目前的軍方高層沒有如同之前龍耀華，齊昊兩屆對他們九院的支持力度那麼大，現在也並不是太小的力度。

至少，不給九院搗亂，政府那邊國資委等部門如果有什麼想法，首先就會被軍方給擋回去。

如同這些高層們說的那樣，九院很多的項目都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國內這些年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大動作的換裝，就等著他們的一些先進裝備徹底定型呢。

「諸位首長，我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壓力，至於困難，干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什麼困難都沒有。當然，也不是有外來的因素，而是我們九院到了目前，基本上已經走到了頭。」劉一九咧嘴一笑。

不管是不是真心，這些大佬的態度讓他很舒坦。

「什麼九院走到了頭？上面一直都在研究你們九院的模式，目前改革方面已經開始進入深化階段……」總參謀長知道跟劉一九之間不可能如同之前處的那麼和諧。

他剛剛上任沒有多長時間，九院如果真的這樣幹了，傳出去，指不定說是他不待見呢，這樣黑鍋，他可不背。

「是啊，一直以來，九院的發展我們都看到的，特別是九院各個項目的存在對於相關技術領域的刺激作用，對於整個生產製造系統的促進作用，都是有目共睹的。目前把一些項目分出去……」國防科工委的人一臉的擔憂。

有問題，可以提出來，有要求，也可以提出來，這小子好像就不是一個用這樣事情威脅上級的人啊。

雖然都是跟九院之間的聯繫沒有以前那樣緊密，這也完全是九院管理委員會的人故意造成的不是？他們去視察工作，被抵制，說什麼容易影響研究進度；再說，就說他們不歸屬後勤部……

九院的項目，他們自己不彙報，上面也很難弄清楚，特別是大巴山裡面。

整個高層對於九院目前的作用知道的都是非常清楚的，九院確實是一個時代而出現的特殊事務，當初到現在，國家戰略重心依然都是以經濟發展為重心，從來都沒有偏離過。

國內的一切，都是必須給經濟發展而讓路。

於是乎，在目前的情況來說，軍方依然希望有九院來刺激軍事科技領域的發展。

怎麼就能鬧出如此的事情呢？

「首長，不是這樣。在目前，九院的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非常大的瓶頸了，完全不是增加人員就能夠解決的。」劉一九看著這些大佬，有些無奈地說道。「國內的整體技術基礎沒有全面提升上來的時候，我們很難有所發展。」

基礎！

整體的技術基礎發展。

九院面臨這樣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本九院的民用品領域的作用就是促進民間科技領域的發展，利用他們龐大的影響力以及跟周邊配套廠的關係來誘導其他配套廠進行技術升級，而配套廠還有其他的配套廠，這樣一環扣一環地區影響。

現在，九院的民品領域交出去幾年之後，已經不再具備這樣的功能。

「諸位首長，我想大家應該都清楚，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九院涉及了太多的項目，雖然之前獲得了一些成果，技術發展看起來也是非常快速。但是在目前，我們到了發展瓶頸，因為我們的一些項目，需要基礎的技術來支撐。當我們項目研究到了一定的程度，發現沒有基礎的技術支撐，那麼，我們就只能停下來等待，或者我們自己再向著這些基礎領域去投入……」劉一九把情況全面地分析了出來。

軍方的大佬們頓時就明白了九院現在所處的困難。

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是沒有辦法。

人家歐美的工業國家發展了上百年，國內發展了多少年？建國到現在，還沒有五十年的時間，這其中剛剛建國的時候，工業都是一窮二白，那時候什麼基礎都是沒有。

真正高速發展，也不過是改革開放到現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劉一九說的問題，也是擺在其他很多單位面前的。

「還有一個問題，九院管理委員會的人，到現在，平均年齡74歲，其中，我拉了好幾歲下來。而在年輕的一代中，如同管理委員會那樣把一輩子揮灑在大巴山裡面的人很多，但是目前的情況下，除了一些核心關鍵的項目，還有必要讓那麼多人留在山裡面嗎？」

「這跟你們放棄項目沒有關係啊！九院完全可以搬出來，不管在那裡找到一個城市，不管蓉城還是其他什麼地方……」總參謀長皺著眉頭看著劉一九。

劉一九一開始提出來的可是放棄項目。

現在說什麼管理委員會的人老了，其他人再呆在山裡也沒有了什麼意思，分明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一家強，無法對一個龐大的國家做出什麼改變。只有整個國家的工業基礎強大起來，我們在技術研發領域才能獲得更多的成果。尤其是軍工技術方面，按理，軍工技術的研發，很多方面可以優先投入民用市場領域，本身，民用跟軍用都沒有絕對的區別……」劉一九想都沒有想就回答了出來。

看起來，好像沒有回答首長的問話，實際上，周圍的人，都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也就是說，九院到現在已經支撐不起了。

九院立項，然後整合國內的技術基礎，隨後，在這些基礎上面進行進一步的改進研發，獲得更加先進的技術。

任何一樣的軍事裝備以及軍事技術，涉及到的永遠都不會只是一個單純的技術領域，而是多個方面的集成。

戰鬥機，大飛機，火箭衛星，航母，核潛艇等，更是對於目前的整個工業系統高度集成。

九院只是一個研究院，按照目前其他的研究院所，本身是沒有辦法能夠插手這樣多的項目，卻因為他們有著自主經營權帶來的龐大資金讓國內其他的單位不得不跟他們合作，只有合作，大家才能一起進步。

同時，九院擁有自主立項權，他們自己立項，核心的自己研發，周圍配套用軍方的其他單位或者國營單位。

「你可知道你們九院目前在我們軍事裝備領域中承擔的什麼角色？」國防科工委主任對著劉一九問道。

要不是現在的特殊情況，他們根本就不會說這個。

上面並不避諱，但是不會當著九院的人說，就是擔心九院的人會仗著勞苦功高，恃寵而驕。

「我知道。很多的項目，軍方在目前國家政策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給國家經濟讓路……」劉一九不得不解釋。

「知道？你知道個屁！一旦你們九院把那些項目丟出去，你有考慮過這個結果？」總參謀長爆了一句出口，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對著劉一九咆哮起來。

後勤部長也是一臉劉一九不懂事的表情，「小劉同志，目前我們的很多項目都是由你們九院牽頭。軍方每年的經費隨著國家經濟的增長也是有所增長，但是我們跟國外相比落後太多……」

「一旦沒有了九院來承擔這樣的項目，我們的很多項目就必須得停止下來！這些你們有沒有想過？」國防科工委可是最為清楚九院承擔著什麼職責的。

劉一九看著這些大佬，臉上的苦澀更重。

他們何嘗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只不過，九院必須做出決策。

「首長，你們說的這些，我們都有過考慮。在我來之前，就跟管理委員會達成了一致意見。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自然是不會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項目交出來，而是逐步進行。只有把我們的技術力量轉移出來，才能促進其他企業的科技力量發展……」劉一九這話完全是有些違心。

外面的這些企業跟九院完全就不是一個路子。

九院的模式，幾乎是無法複製的，特別是在目前收到外來的思想文化衝擊的情況下，進入山裡面的人，很多人都是因為國家不再分配工作，希望借著九院這樣的單位作為跳板，或者本身就是奔著九院的福利待遇什麼的來的。

再好的福利待遇，永遠呆在山裡面，誰願意？

時代不同了。

「胡鬧！」

軍方的大佬們幾乎一同閃過這樣的想法，他們已經被震驚了，現在反而不如之前那樣失態，而是聽著劉一九繼續說下去。

這次來，九院管理委員會其他人都沒有來，就劉一九一個人，也能夠從中間看出來一些問題，畢竟管理委員會這個位置，在九院本身就是以服務為主。

何況管理委員會的人，都是技術人員，他們更多的時間不是考慮著如何往上爬，如何做出政績，而是研究技術的發展，開發大威力的新式裝備。

「一些基礎的項目，我們準備把相關的技術資料以及技術人員轉移到國內的相關院所；大型的項目，特別是現在即將成功的，我們將會完全研製成功之後再轉移，核心人員我們需要保留……至於前沿的研究方向，我們則是考慮跟國內相同的研究院所進行聯合研製。他們需要承擔一部分的研究經費。」劉一九把他們商量好的方案拿了出來。

軍方的大佬們，沒有說話，都是盯著劉一九。

劉一九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唉！小劉同志，九院的成功之道在什麼地方？你覺得，九院的模式，是否可以全國推廣？」問話的是後勤部長。

劉一九一愣，向著他看去，後者喝了一口茶，然後才繼續說道，「九院最大的成功，就是不如其他的單位，領導在任上幹不了幾年就會調走，同樣，這也是最大的失敗，因為長期處於一個固定的崗位，容易形成山頭主義……」

部長的話，讓劉一九明白了為什麼軍方高層如此表現了。

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九院的管理模式，技術人員只是單純地搞技術，而管理人員則是為技術研發服務。

國內的科研單位很多，但是經費卻不夠，很多的技術人員，需要一起去跑經費，需要跟領導打交道，浪費了太多本來應該投入到研究領域的時間，從而使得研發進度很慢。

劉一九也是嘆息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了。

因為他知道，軍方在目前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同意他們的想法，把大部分項目轉移到別的兄弟單位。

一時間，劉主任頭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