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這嗓門實在太大,嚇得黃鸝差點跳起來,扭頭看到竇英笑嘻嘻地看著她,那張臉離她最多一尺,連鼻子上新長出來的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沒好氣地說:「竇英,你幹什麼!我耳朵要被你震聾了——你又吃什麼了?」
一聽黃鸝問他吃什麼,竇英立刻苦了臉:「還不是我娘,說是過陣子要出海了,怕她走了沒人給我做好吃的,然後天天變著花樣給我燉這個蒸那個,燉好吃的也行,她倒是讓廚房做啊!她非不,跑去自己弄,一隻雞里燉了一整根老山參,我兩碗湯下了肚兒,前兒流鼻血流半夜,好不容易不流鼻血了,又起疙瘩了!這次是真的火疙瘩,不是什麼風疹了……」
黃鸝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一整根老山參?!武嬸嬸簡直太厲害了哈哈哈哈哈!」
說話間黃鶴帶著楊熙與蘇怡也走了過來,蘇怡笑吟吟地說:「還放了半碗枸杞呢!」
蘇怡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長衫,頭髮上插著玉簪,手裡拿著個摺扇,面如桃花目若朗星,冷不丁一看,整個一小號的蘇蘊。黃鸝看著他的模樣先是一呆,接著就笑了起來:「穿著夾衣用摺扇,蘇怡你這是抽的哪門子的風?」
蘇怡正輕搖扇子的手頓時僵住,鬱悶地看看黃鸝,心道爹娘坑我!說什麼這身打扮黃鸝見了一定喜歡,喜歡個屁啦,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二傻,你們就不能出點靠譜的主意?
蘇氏夫婦整日掐架,但有一點是從來不掐的,那就是彼此都認為自己/對方貌若天仙/美若潘安,全都對自己的容貌充滿了無法言表的自戀,對對方的容貌也萬分喜愛……所以在蘇蘊眼裡自己就是帥字的具現化,在歐娘子的眼裡,自己丈夫雖然是個繡花枕頭,但在英俊瀟洒這方面絕對無人能及。所以當蘇怡對老爹讓他拿把扇子的建議產生質疑的時候,歐娘子十分堅決地站在了丈夫一面:「你懂什麼!女孩子最喜歡風流倜儻的美少年了,你娘我當日便是看到你爹收起摺扇沖我微微一笑,立刻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你聽我們的,拿上扇子准沒錯!」
蘇怡鬱悶,竇英在一旁扯起公鴨嗓笑的更厲害了:「哈哈哈我看你這扇子不順眼一路了,就想著到地方讓鸝娘嘲笑你一番,果然不枉我憋了一兩個時辰!」
蘇怡簡直想掀桌:憋著不說就為了等黃鸝笑話他,這什麼人啊!
黃鶴忍了笑,扯了楊熙過來,沖黃鸝笑笑道:「你看喜兒今日打扮的可好看?」
黃鸝往楊熙身上一看,只見他一身淡綠色的綢衫,看著料子極好,頭髮也用同色的綢帶扎了,楊熙這陣子物質條件提高了好幾個台階,正是長個頭的年紀,三四個月就竄了一寸多,臉上也有了肉。他皮膚白皙眼睛極大,眼睫毛一根一根的全都彎彎的翹上去,配上這身新衣裳,怎麼看都是漂漂亮亮的一個好人家的小公子,頭她看了便覺得有些狐疑:「這誰給做的新衣服?咱家可不賣這樣的好料子!」
竇英得意洋洋地說:「我的衣服啊,我衣服太多,許多都是沒等穿就小了。昨天黃鶴帶喜兒到我家找我商量今天過來的事兒,被我娘看見,嗨,她立刻就讓人翻了一堆的衣服給喜兒……」
楊熙紅著臉道:「讓竇太太破費了!」
竇英擺手道:「破費什麼破費,這些東西放著也沒用,我看我娘最近也沒有改嫁的意思,我成親還早著呢,家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小孩子了,留著衣服幹嘛啊,你穿了好看,我娘高興著呢!」前頭幾句還好,後頭說著說著就又跑到天邊去了,黃鸝早早習慣他這個胡說八道的毛病,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還是忍不住想笑,勉強把笑容憋回去,沖著楊熙道:「喜兒,你這兩天有沒有好好念書?」
楊熙頓時紅了臉:「昨天想著要來看阿鸝姐,心裡頭高興,上課的時候走神,被先生訓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竇英叫道:「你怎麼這麼實在?八百年不走神一次,就這麼一次也要告訴鸝娘!」
黃鶴壞笑著補刀:「不是訓他一個人,竇英也挨罵了,我們上課前商量去哪個館子吃飯來著,說的熱鬧,竇英上課了還忍不住小聲跟喜兒講話,結果兩個人全都挨訓了!先生還打了竇英的手板!」
竇英簡直氣死了:「黃鶴你個大嘴巴!」
黃鶴嘿嘿一笑:「你有膽子上課聊天,就別怕別人說啊!」
楊熙也小聲說:「阿鸝姐問什麼,我就說什麼。」
黃鸝聞言立刻笑了起來:「還是喜兒實誠!知錯就改那就沒問題,喜兒你想要什麼,跟阿鸝姐說,我這就你買!」
幾個人正熱熱鬧鬧地說話,一旁的蘇怡卻有點走神:黃鸝挺好的,不過她似乎並不怎麼喜歡我……
黃鸝長得好看又知書達理,蘇家夫婦都覺得她不錯,只是私下裡提了提,人家黃氏夫婦說不著急,這兩口子一想,自家要是有這麼個姑娘,那也肯定要挑挑揀揀的,完全可以理解,於是轉而跟兒子鼓勁兒:努力啊兒子,要是黃鸝自己喜歡你的話,估計她爹媽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咱家這麼有錢呢!其實蘇怡也不是就多想娶黃鸝了,這年紀的少年最多春心萌動,但是涉及到成親什麼的,總覺得還是挺遙遠的,可是爹娘這麼已提醒,他就覺得好像,好像挺不錯的,早上會乖乖地聽了爹娘的話傻呵呵地拎了個扇子也是這個緣故:他平日里對父親一年四季都拿著個扇子的行徑屢屢腹誹,誰知道因心裡頭惦記上了黃鸝,腦袋也就抽了,竟也拿了個扇子。
這會兒他看著竇英嘰嘰喳喳地圍著黃鸝說個不停,心裡更有些鬱悶:想當年我可比竇英受歡迎多了……
黃鸝跟蘇怡說句話便被竇英纏住,扭頭看蘇怡悶不做聲,忍不住笑道:「你又想什麼呢?整天都一副呆像!」
呆像,呆像,呆像!蘇怡簡直糾結死了:「鸝娘,我,我看起來很呆么?」
黃鸝笑道:「嗯,呆了點,不過比竇英的傻樣強!」
竇英哈哈大笑,伸手摟住蘇怡的肩膀:「咱們一呆一傻,多好的一對兒啊!!」
蘇怡奮力掙開他:「誰要跟你當一對兒獃子傻子啊!」
黃鶴叫道:「好了好了,要鬧進去再鬧,在大門口鬧什麼啊!鸝娘,我得趕緊喝口水,渴死了!竇英這二愣子天才蒙蒙亮就衝到咱家叫人,說要早早過來讓你高興高興呢……嗨,困死我了。」
黃鸝鄙視地說:「那是二哥你起的太晚了!我跟大哥從來不會天亮還不起床的,每天都出去要麼遛馬要麼晨讀,只有你要睡到吃飯的點兒。」
一提起這個黃鶴更鬱悶了:「那能怪我么?咱家就兩匹馬,大哥跟你騎了,我到哪裡找第三匹去?」
黃鸝雙手合十:「我錯了我錯了,可以後我不在家了,二哥你該能起床騎馬了吧?」
幾個人雖然才兩天沒見,卻好像隔了好久一般,正熱熱鬧鬧一起往府門裡走呢,黃鸝忽然聽到有人叫她:「黃姑娘!」
叫黃鸝的人嗓音清朗,令人印象十分深刻,黃鸝立刻扭過頭,臉上露出笑容來:「魏五郎,你來了!」
竇英一向大大咧咧,可這會兒仿若福至心靈,忽然就緊張起來,蹭地躥到黃鸝前頭,滿臉警惕地盯著正走過來的少年,拽拽黃鸝的袖子黃鸝:「鸝娘,這誰啊,你才到縣裡就認識新朋友了?」
竇英一向口無遮攔,黃鸝也習慣了,只是使勁兒把袖子從他手裡抽出來:「這位是今年沂州縣試府試的案首魏彥,也是縣尊的外甥,竇英你好歹也跟人家學學,刻苦點嘛,一樣的年紀,人家都是案首了!魏五郎你過來了啊!」
魏彥大老遠就看到幾個少年在門口,想起黃鸝說的中午要跟哥哥跟同學聚會,依稀猜到這些人的身份,笑著問黃鸝:「看樣子你正忙?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黃鸝笑道:「有什麼不是時候的,是我沒算好時間,撞到一起了,不過也無所謂,正好你跟我二哥認識認識,回頭他還要麻煩你呢!這是我二哥黃鶴,二哥,這位是今年沂州縣試府試的案首魏彥,也是縣尊大人的外甥,過幾天也要去濟南參加調考的。昨天吳二哥跟我都和魏案首商量好了,你們幾個去濟南直接住到魏案首租的院子里去,清凈還寬敞,我正想著今天跟你說呢,你們就碰上了!」
黃鶴沒想到還跟自己有關係,頓時啊了一聲:「這可太麻煩你了!初次見面,我是黃鸝的二哥,我聽說過你,沂州案首,只比我大一歲!我家先生聽說你之後念叨了我們好幾天呢!聞名不如見面!果然學問好的人氣度也好!」
竇英在一旁嘟囔道:「要長相跟學問有關係,那蘇怡早該中進士了……」
黃鶴簡直想踹竇英兩腳,自家大哥還說他要是能爭氣些,做自家妹夫挺好的,我呸,就沖著張嘴,就不能同意!弄這麼個人杵在家裡頭,這不是沒事兒找氣受么?
蘇怡這會兒也恨不得拿塊帕子堵了竇英的嘴!多大仇啊!好死不死地現在又提我幹嘛?〒〒,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黃鸝對竇英向來不客氣,一看他發起瘋來沒完了,直接就沖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比蘇怡強多少?就一張好臉還……還總起疙瘩!」她本想說就一張臉還能看,到底還想給竇英留點面子,再說竇英最近學習還算挺認真的,於是話說了半截硬生生把想說他除了臉什麼都不行硬生生扭成了臉上起疙瘩,然後又對魏彥道:「魏五郎,讓你見笑了啊,竇英跟蘇怡都是我家鄰居,又跟我哥哥們在一處念書,平日里隨便慣了,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你見諒!」
魏彥聞言笑了起來:「有幾個青梅竹馬的朋友是極好的,可惜我從小在家裡讀書,身邊只有自家哥哥,平日里可沒有你們這般有趣。看你們這般熱熱鬧鬧的,我好生羨慕呢!」
黃鸝笑道:「你是五郎呢,家裡竟有四個哥哥不成?那一定也很熱鬧!」
魏彥搖搖頭:「那四位里有三位是堂兄,不在一起住的,還有一位大我六七歲,也說不到一起去。」
竇英一向嘴欠,但也沒什麼惡意,說完就忘,又自來熟,聞言立刻說:「你是案首,那一定是整天讀書讀書讀書吧?那就算有伴兒估計也沒時間玩……你們這些案首啊,解元啊,家裡頭一定管的很緊,想一想就覺得累。」
魏彥笑了起來:「也不至於,我也貪玩的,昨天還從舅舅家溜出來呢,要不然也不會碰到黃姑娘。」魏彥說話比竇英有技巧的多,壓根沒提自己溜出來是去了書店找府試題的事兒,黃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魏彥頓時覺得臉上發燒,趕緊咳嗽了一聲:「我去見陳大人,大家一起?」
魏彥並不是自己過來的,他坐了馬車,身後還有家僕拎了禮物捧了帖子,卻是正經八百做足了小輩上門拜訪的禮節,只是撞上了這一群人,也沒法全都按照禮節來了,也甭遞帖子了,一群人烏泱泱地一起朝屋裡走去,走在路上黃鸝把魏彥提供房子的事兒說了,黃鶴自然又是一番感謝。
魏彥本想正經八百地拜見陳益南,趕上這時候卻也沒法子了,把禮物奉上,也不過是說了些考試,功課上的事兒,當然,免不了再當一次鄰居家的孩子,被陳益南拿出來鞭策另外幾個人。
年輕人湊在一起混熟的很快,從陳益南這裡出來,幾個人隨便又聊了幾句,魏彥便已經接收了竇英的邀請準備中午一起出去吃飯了:黃鸝的生日嘛,熱鬧熱鬧也好,聚一聚,下午抽空出去買份給黃鸝的生日禮物讓人送到黃宅補上也就是了。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縣衙後頭那條街上的寧樓上吃飯,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幾個人便一起出了門:黃鶴他們是坐了蘇家的馬車過來的,魏彥也是坐車來的,幾個人重又上了馬車,不多時便到了寧樓。
幾個人到了寧樓一看,好么寧樓里滿滿登登的,而且放眼望去全都是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掌柜的一溜煙地跑到門口文眾人:「幾位也是章丘官學的學生么?」
竇英搖搖頭:「不是啊,怎麼了?」
掌柜一臉歉意地點頭哈腰地道歉:「實在對不住,勞駕幾位換個地方吃飯吧,我們這裡已經滿了。你看,這馬上就要府試了,官學童子們把這兒包了,在這裡踐行呢!」
竇英十分掃興:「特特地過來吃飯,真是掃興!」
黃鸝笑了起來:「好啦好啦,哪裡不能吃個飯呢?換個地方一樣的。」
蘇怡黃鶴也都覺得無所謂:「是啊,這地方不行,換個地方好了,想必鸝娘也不會介意的。」
竇英說:「問題是去哪裡你們想到了么?」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沒了主意,倒是魏彥開口道:「我上次過來的時候,舅舅帶我去的一品齋,那裡菜做的也不錯,就是清淡些,地方倒是很乾凈,也不遠。」
黃鸝立刻拍板:「清淡也沒問題,竇英臉上起疙瘩,正要吃清淡的,你跟二哥明天後天都要趕去院試,吃東西還是注意點的好,乾淨最重要,走吧!」
正說話,忽然大廳里跑出一個人來,沖著魏彥笑道:「這位可是沂州案首魏彥?我今日招待要去童試的同學們吃酒踐行,你也是要參加童試的童子呢,不嫌棄的話也進來坐坐!」
說話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白白胖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隨時都是一副笑模樣,他沖著魏彥舉起胖乎乎的爪子拱拱手:「在下薛凡,前幾天才考上童生的,相逢就是有緣,魏案首給我個面子,也跟您的朋友們進來吃杯酒吧!」
魏彥笑了笑:「多謝薛兄美意,只是我這裡也不是我做東,是朋友過生日要聚一聚的,卻不適合在這裡湊熱鬧了!」
薛凡忙道:「哦,那喝上一杯再走也好啊!」說著沖黃鸝等人行了給我羅圈揖:「幾位也進來喝一杯再走吧!馬上院試了,我好歹跟案首碰個杯,沾沾喜氣,說不得就撞運氣考中秀才了呢!」
他一笑起來越發看不到眼睛,整張臉跟個白麵包子似的,喜氣的很,再加上態度也討喜,黃鸝等人相互對視一下,覺得沒什麼不可以的,魏彥便笑道:「那我便厚者臉皮討杯酒喝了!只是我只喝杯酒就走,薛兄莫要聲張了!」他昨日才跟章丘官學的學生起了點齟齬,今日黃鸝過生日,他不想節外生枝。
薛凡連連點頭:「成,成,就喝一杯!交個朋友便是!」
幾個人並沒有往大廳中間走,薛凡直接領了他們走到一邊用屏風隔著的一個雅間里,進去一看,還真有熟人,吳耀祖於澤都在裡頭,甚至連邵藻都在座,一旁還有幾個生面孔,看薛凡領了幾個人進來,齊齊朝他們看來。
薛凡笑道:「我在門口遇到了魏案首,請他進來喝一本,大家都是同一年考試,還碰上調考能湊到一起,都是緣分,一起喝一杯,住」
吳耀祖站了起來:「昨兒就知道你們要聚聚,當時還想著小傢伙們在一起熱鬧,我就不掃興了,誰知道一轉眼還是碰上了!魏五郎,黃鶴,來來,都坐下吧,我讓小二再拿幾把椅子!」
魏彥笑道:「不用忙了,無需安排座位,我們喝一杯就走,吳兄,後日便要出發,可要小心別喝多了!」
吳耀祖端起杯子沖魏彥晃晃:「你看,學西洋人做的果子酒,才釀了三四天,也就帶著點酒味罷了!黃鶴,你可真有精神,後天就要出發了,你還來回折騰!」
黃鶴笑嘻嘻地說:「我又不像你們,我去考試就是去湊個熱鬧,反正童生的名額拿到手了,今年就是試試水罷了!」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相互介紹,在場的除了邵藻全都是童生,而邵藻之所以被請過來,跟魏彥的性質相當,純粹是薛凡想要沾沾喜氣,這才把這尊大神請過來——拐了好大一個彎,先請吳耀祖把宅男於澤給說動過來喝酒,然後再忽悠於澤請邵藻。邵藻一向不喜喝酒聚會這些事兒,奈何於澤難纏,再加上府試畢竟是大事兒,也不想太掃大家的興,這才過來。於澤把邵藻拽來了,卻拽著邵藻一會兒要對對子一會兒要
說話間,小二端了幾個新杯子過來,薛凡挨個給眾人倒了酒,邵藻站了起來,沖眾人道:「馬上就考試了,可不敢貪杯,大家一起走一個吧!就這一杯,喝完了都不要再喝了!」
邵藻開口,大家自然沒有反對的,紛紛舉杯,仰頭飲下。邵藻放下酒杯,沖眾人道:「明日起,諸位就陸續趕往濟南參加府試了,我在此預祝諸位旗開得勝馬到功成!我等著與諸君明年一起參加秋闈!」
眾人紛紛說謝,邵藻又沖魏彥道:「魏案首,此去祝你連中三元!」他說的自然是小三元,但放在這裡也沒什麼不行的。
魏彥才要說謝,一旁的於澤卻插嘴道:「你怎麼不祝我拿個案首?」
邵藻無奈地扭過頭來:「縣試第二,府試考到第九去,你好意思讓我祝你考案首么?」
於澤道:「那又怎麼了?院試案首里,大半都不是府試案首啊!!」
邵藻只得無奈地也沖他說了一句:「祝你金榜題名,奪得濟南案首!」
於澤點點頭:「嗯,我盡量!」
吳耀祖走到魏彥身邊,歉意地沖他說了聲:「舍弟脾氣孤拐的很,卻是對你沒有惡意的。」魏彥笑了笑,善意惡意他還是看得出的,這於澤明顯只是腦子秀逗而已,他哪裡會計較這個?再說人家說的也是實話,雖然院試就是在府試那些人的基礎上少了一大半人,但是考官卻是換人了的,再說這東西除非特別驚才絕艷的考生,很少能保證一直第一的,且他們一個是沂州的一個是濟南的,就算都在濟南考試,可爭的案首又不是一個,真要做對手要等明年秋闈呢!
黃鸝對於澤的風格已經有些適應了,不過竇英倒是偷偷拽拽黃鸝衣角:「這位於兄真的考到縣試第二!?」這明顯腦子有問題好不好!
黃鸝嘴角抽了抽:「比真金還真,你當人家神童之名是白說的?」
竇英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覺得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幾個小傢伙在一邊兒小聲嘀咕,正主兒們略略寒暄了幾句,魏彥便提出告辭,也不讓吳耀祖他們送:「你們繼續,不要跑來跑去的,當心菜涼了。」吳耀祖哪裡肯依,還是送了他們走出雅間,走到大廳里正要往門外走,忽聽得有人醉醺醺地叫道:「誰稀罕吃他這杯酒,打發要飯花子呢?不過就是仗著父祖餘蔭才橫著走罷了!我呸,請人吃個酒都要分個三六九等,專門把那些人請到雅間去,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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