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巷
雖說已經是春天了,但是也仍舊出於乍暖還寒的時候,白天的時候如果天氣晴好,那麼在陽光的照射下,氣候倒也還算溫暖和煦,可是一早一晚,太陽落了山之後,沒有了暖融融的陽光,氣溫也就跟著明顯的發生了下降,尤其是在起風的時候,還真是能讓人感受到些許的寒意,感覺風好像往身體里鑽似的。
所以在路上行走著的路人,很多都本能的縮著脖子,把手塞進外套的口袋裡面,以此來低於冷颼颼的夜風,蘇童也不例外,她把外套的衣領豎了起來,兩隻手塞進衣服口袋,儘管如此,也還是覺得每吹過來一陣風,她身體的熱度好像就被那風毫不留情的帶走了許多似的,讓她越來越覺得寒冷。
走到小街當中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對小情侶,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只有十**歲的樣子,不知道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戀人,男孩子長得高高大大,女孩子倒是蠻嬌小玲瓏的,兩個人牽著手,男孩兒把女孩兒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一條長長的圍巾,分別繞過他們兩個人的脖子,一人一邊的垂在他們的胸前,讓兩個人看起來更加緊密了許多,好像永遠也不會分開似的。
蘇童偷偷的多看了這一對小情侶幾眼,手在口袋裡面握了握拳,曾經唐敖也喜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面暖著,連個人可以一邊暖著手,一邊親昵的依偎在一起走路,那種感覺雖然遠談不上什麼浪漫,卻也是小小的溫馨。只可惜,造化弄人,自己遇到的偏偏是唐敖,而唐敖又偏偏有著那麼曲折離奇的遭遇,現在一轉眼,別說是大浪漫了,就算是這種小溫馨,也只能在記憶中搜尋回味。
蘇童甩了甩腦袋,苦笑了一下,試圖把腦子裡面一不小心就被勾起來的憂傷給甩掉,重新集中注意力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上面。開小餛飩鋪子的老闆也未必能夠記得當天的情況,就算還記得那幾個來吃餛飩的高中生,蘇童也絕對不可以提半句關於孫大剛的怪病。人都是有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的,假如說告訴餛飩鋪子的老闆,有人在他們這裡吃了餛飩之後,莫名其妙的就一夜白頭,從一個十**歲正是好年華的大小夥子,愣是一夜之間就成了八十多歲的小老頭兒,先不說餛飩鋪子的老闆會不會把蘇童當成是神經病一樣趕出去,就單說為了怕被連累,怕被牽扯出什麼責任來,估計餛飩鋪子的老闆也會想方設法的極力撇清吧。
所以想要弄清楚那天的事情,最好還得找個和飲食衛生這些都扯不上關聯的理由,那樣才能讓餛飩鋪子的老闆敢於開口,甚至調動出一點積極性來,幫著蘇童回憶一下當天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是怎麼樣的一種情形。
當然,如果足夠豁得出去,蘇童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那家店的消費者,在那家餛飩鋪子也買上一碗餛飩,一邊吃一邊打聽,這樣一來,還可以親身嘗試一下,看看孫大剛身上的怪事到底有沒有可能和那家店的餛飩有關聯。這個做法有一定的風險,但是風險高低也不好說,畢竟當天和孫大剛一起去吃過東西的其他幾個男同學,據孫大剛的母親反應,事後都很正常,到學校去上課,什麼問題都沒有,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和孫大剛有一樣或者類似的癥狀。那麼這樣一來,就有了三種不同的可能性,一種就是孫大剛的怪病和那個鋪子的小餛飩沒有任何關聯。第二種是孫大剛的怪病與那家小餛飩鋪子雖然有關聯,但是這裡面存在著一個幾率問題,有的人就好像會中獎一樣的,能夠遇到那種怪事,有的人則無論如何也遇不到,幾率有多大,這個也不好說。第三種可能則是每個人去到那家鋪子吃完小餛飩之後,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不過就好像狂犬病會有潛伏期一樣,這種怪病也有潛伏期,吃下去以後爆發出來的速度因人而異,取決於個人體質差異,其他人並非絕對安全,只是還沒有發作罷了。
這三種可能性,蘇童也不知道自己更傾向於哪一種,只不過她覺得如果事實是第三種可能那樣的話,這種怪事也應該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才剛剛出現的,否則不可能這麼久以來都沒有其他出現和孫大剛一樣病症的人,再或者,這個怪病不是最近從出現的,那家小餛飩鋪子才是最近出現的,以前搞不好根本沒有這樣的一家店,最近從忽然冒出來,就好像一些傳說和故事裡面會提到的那種古怪神秘的小店一樣,恰好就被孫大剛和他的幾個同學給光顧了。
蘇童覺得自己的腦子轉的飛快,把自己能想得到的所有可能性,不管幾率高低,都給想了一個遍,尤其是最後想到那個小餛飩鋪子可能不單純的時候,硬生生的把自己給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條小街雖然不寬闊,但是相對比較狹長,她已經走了差不多一半的樣子,路兩邊的樓房不高,普遍比較陳舊,看起來黑乎乎的,路燈也很昏黃,再加上路邊足有兩層樓那麼高的粗壯大樹,斑斑駁駁的樹影把路燈的光線給切割的七零八落,那影子就好像是無數條鬼爪一樣猙獰,蘇童心裏面有些發毛,十分不踏實,趕忙又打住了自己的想象力,縮了縮脖子,加快了腳步,眼睛緊緊的盯著路邊的招牌,想要儘快找到那家賣餛飩的小鋪子。
終於,在走到快要接近街尾的一棟小樓旁邊,蘇童終於找到了那個十分不醒目的招牌,正是孫大剛對她提到過的那一家,店鋪看起來好像是從這棟小樓的側面橫向接出來了一間房子,不知道能不能被算作是違章建築,招牌是非常簡陋的塑料招牌,白底紅字,寫著「鮮肉小餛飩」,連店名都沒有。
不過這家店今天晚上並沒有開張,一扇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捲簾門把店門給擋了個嚴嚴實實,也看不到裡面有沒有光線透出來,是空無一人,還是店主他們就住在裡面。這對於蘇童來說,算是好消息,也算是壞消息,壞消息是她今天晚上這一趟恐怕就算是白跑了,徒勞無功。好消息是她還可以再糾結一下,自己到時候究竟要不要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嘗試這家的小餛飩,試試到底有沒有古怪。
既然碰了壁,人家今天晚上沒有開張,那蘇童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她扭頭就往回走,這條小街到了這個位置,就偏僻了許多,人行路上面並沒有什麼行人,就連路上的車也少了,她想要坐車回家去,還得走回到自己方才差不多下計程車的那個位置,過了一條橫穿的小路口,那邊的半條街要比這邊的半條街相對繁華一些。也不知道那幾個高中生當天是怎麼會想到跑來這裡吃一碗小餛飩的,蘇童一邊走一邊在心裏面悄悄的腹誹,感到有些困惑。
在經過一個夾在兩棟樓中間的小路口的時候,一陣冷風吹過,蘇童縮了縮脖子,那風裡面似乎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已經腐壞掉了之後散發出來的惡臭,那股臭味撲面而來,讓蘇童下意識的伸手趕忙掩住自己的鼻子,並且扭頭朝那黑幽幽的小路裡面看了一眼,小路裡面黑極了,一點燈光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在黑暗中變得影影綽綽,很不真切,而蘇童很確定,她似乎隱隱的看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那黑暗當中蠢蠢欲動,只是看不出到底是什麼。
或許的流浪貓流浪狗之類的吧?那腐臭,也有可能是一個壞掉了蓋子的下水井之類,蘇童在心裡暗暗的想著,怕自己又忍不住朝容易嚇著自己的方向去聯想,她跟著唐敖見識了那麼多不同尋常的遭遇之後,雖然說眼界開闊了,對於很多不合常理的怪事,比如孫大剛的怪病這種都能夠很快的接受和相信,但是同時那些遭遇也是一把雙刃劍,讓她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常理無法解釋的怪事之餘,也有了超乎於尋常的想象力,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一旦腦洞大開,簡直可以自己把自己給嚇得魂不守舍,這種是也真的是很要命的。
蘇童努力的摒除自己腦中的雜念,繼續朝前走,不知道是不是一旦起了這種疑心,就會特別的草木皆兵,她一邊走一邊敏感的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總覺得自己的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讓她很想突然回頭去看看,可是又怕猛地一回頭,如果真的身後跟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拿自己搞不好就要嚇得連撒腿就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腳步。蘇童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走得飛快,恨不得兩腳離地的那樣一路疾走,終於回到了燈光也比較明亮,行人車流都比較多的街口,她不敢多耽擱,趕忙攔了一輛計程車,跳上車報出了自己家的住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