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婚交易

周五晚，唐佳玉跟葉倩在葉倩家附近，找了個乾淨的飯店，這間飯店新裝修的，裡面木質隔斷成小間，倆人點了四個菜，葉倩自帶了一瓶白酒。

葉倩喝酒很豪爽，唐佳玉懷孕滴酒不沾，勸著葉倩少喝，葉倩喝得五六分醉意，開始倒苦水，「佳玉，你說周文真不是東西，我倆鬧矛盾，還未分手，他就跟他媽出去相親，他那邊都談女朋友了，我還在這裡等他來找我，你說我傻不傻？」

唐佳玉按住酒瓶不讓她喝，勸道；「當初你們在一起，我就說你和周文不合適，就是結婚了，有周文她媽摻和，你們小日子也過不好。」

葉倩明顯喝高了，把酒盅用力往桌子上一墩，「周文他就不是個男人，就是一奶嘴男，離不開他媽，平常一點主見都沒有，小事也就算了，相親這麼大事他也聽他媽的，佳玉，你知道我對他一心一意，家裡為我介紹多少個，我都不同意，他太讓我失望了。」

唐佳玉知道，葉倩在這段感情里，付出挺多，無論是金錢還是感情，現在倆人這樣結局，難免傷心。

「我理解，我剛知道陳輝背叛我時，我跟你一樣痛苦，好在你們沒結婚，不然像我跟陳輝結婚又離婚，傷筋動骨，哀莫大於心，我都懷疑我以後還能不能愛，這世上有真愛嗎？」

葉倩自己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儘是難過，「佳玉，我想忘了他，可是一閉上眼，眼前總是他的影子，我知道跟他結婚，日子糟心，可是我……」

「周文躲著我，聽說他媽給他找了個有錢的……」葉倩端起酒杯要喝，唐佳玉攔住。

唐佳玉看再喝下去，葉倩非醉倒不可，自己弄不回去，趕緊招呼服務員結賬，葉倩自己尚能行走，踉踉蹌蹌，唐佳玉扶著她出門。

外面街道燈火通明，人來車往，葉倩酒醉，站在人行道上，高喊，「周文，你就不是個男人，有種你當面說清楚，你躲著我…..」越來越高聲，唐佳玉看過往行人朝葉倩投來好奇的目光，忙擺手招呼計程車，可是這裡不好打車，等了半天，葉倩神智不清，嘴裡念叨胡話。

這時，旁邊一座裝潢考究的大酒店走出幾個男子，葉倩一喊，都朝這邊看，就聽一個男中音叫了聲，「佳玉。」

唐佳玉順著聲音看去，見是駱城，駱城朝她們走來，葉倩東倒西歪，站立不住，唐佳玉顧忌有身孕，不敢吃力，幸好駱城上前，攙扶住葉倩，葉倩抬頭看看，嬉笑著手指他道：「你不是駱城嗎？」

駱城看她醉得不輕，對唐佳玉道；「我送她回去，她家住在哪裡？」

唐佳玉此刻顧不上客氣，說出葉倩家地址，倆人連攙帶架把葉倩弄進車裡。

這時，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走過來，叫了聲，「唐小姐，別來無恙。」

唐佳玉回頭，見是方子默。

駱城看著二人，問；「你們認識？」

唐佳玉半真半假玩笑口吻道；「方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先生，這個城市太小。」唐佳玉笑著打招呼。

二人對彼此印象平平，談不上好感，也就無拘無束。

這時，車裡的葉倩又喊了句什麼，駱城顧不上細問，對方子默道；「你送佳玉回去，我送葉小姐。」

唐佳玉叮囑幾句，站在道邊上，看駱城的車子走遠。

「我的車停在那邊，我去提車。」方子默道。

方子默把車子開到唐佳玉跟前，唐佳玉上去，地址不用說了，方子默剛送過她回家，沒兩天。

車開，唐佳玉問；「你跟駱城是同學？」

「中學同學，幾年沒見，恰巧有點生意上的往來，又遇見了，學生時代的感情純真，不像生意場上的人複雜。」

方子默在後視鏡里看唐佳玉面部肌膚光滑似錦，比哪日海邊氣色好，猜想大概那日她受了突然打擊，衝動下把戒指扔到海里，被自己一番好心，辦了壞事。

有點歉意地問；「你婚戒丟了，你愛人沒怪你吧！」

「沒有。」唐佳玉回答簡單，她不想談及隱私，對一個陌生人。

不大工夫，車子到唐佳玉家樓前馬路邊停下，唐佳玉下去，方子默跟著下去，二人對面站定，唐佳玉大方地伸出手，「謝謝你送我。」

「不客氣，順道。」方子默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掌心裡綿軟無骨，手感很好，方子默瞬間想起母親那雙溫柔的手，一時走神，握住不放。

唐佳玉抽回手，方子默略顯尷尬，看著她轉身往樓里走。

此時，陳輝恰巧從朋友的車裡下來，一眼便看見站在道邊上樹底下的一對年輕男女，銀色月輝灑落，地上現出斑駁樹影，那一對男女容貌看不清楚，朦朧夜色下，姑娘亭亭玉立，身影有些眼熟，男子身形挺拔，似一對美好的戀人。

陳輝往自家住樓走去，那個姑娘同男子告別，也往這幢樓走來，走近，陳輝方認出是妻子，他本能回身，看那輛車子停在原地，男子倚在車門旁，望著唐佳玉背影。

陳輝半含酸問：「剛才那人是誰，幹什麼的？好像不是你的朋友？」陳輝嘴裡有股酒氣，陳輝主管開發銷售部，幾乎每天晚上都有應酬。

「不很熟。」唐佳玉似乎不想多說。

「不熟悉他送你，你今晚是跟他在一起嗎？」唐佳玉越是不想說，陳輝越起疑心，刨根問底。

「偶然遇見。」二人進到門裡，唐佳玉心想，只許你陳輝放火，不許我點燈，我接觸個男人你問個不停，你在外面金屋藏嬌怎麼不說。

上樓，陳輝開門，唐佳玉打開客廳的燈，發現陳輝的臉色不善，陳輝把手裡的包扔在茶几上，綳著臉道：「你沒事別在微薄朋友圈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無聊的照片有什麼可曬的，庸俗。」

夏瑤在電話里鬧，陳輝不厭其煩，暗怪唐佳玉惹事生非，發些無聊的照片，惹夏瑤醋意大發，大發公主脾氣，揚言要過來找他，陳輝極力安撫，他怕夏瑤真來，他兩頭忙，疲於應付。

唐佳玉故作委屈道：「只是偶爾曬個圖片。」

唐佳玉換上家居服，陳輝打量她，沒像夏瑤說的孕肚，唐佳玉身形單薄，根本看不出有孕，陳輝眉頭深鎖，當初倆人剛認識時，夏瑤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現在變得不可理喻，一點小事大作大鬧，就像唐佳玉發了一個什麼圖片，你不看就是，也值得動氣。

唐佳玉了解陳輝，有點大男子主義，對公主病的女生，缺乏耐心，心說，夏瑤，你對這個男人知之甚少。

次日，鬧鐘一響，唐佳玉睜開眼，定時七點鐘，她懶懶爬起身，做出門準備。

陳輝起來，看餐桌上空空的，廚房裡冷鍋冷灶，陳輝這陣子沉浸在夏瑤編織的美好愛情里，忽略身邊的小細節，突然發現，唐佳玉變了，而且變化之大，令人咋舌，從前只要他在家，唐佳玉必定早起為他準備早餐。

他看著妻子打扮靚麗，穿戴光鮮出門去，絲毫未因為懷孕變得邋遢，反而比從前漂亮了，陳輝不由多看兩眼。

唐佳玉不死纏爛打，對他表現出的不在乎，令他男人自尊有點受傷，陳輝想，唐佳玉變化如此之大，是不是因為昨晚送她回家的男人，那男人有車，看樣子是成功人士，對女性極具殺傷力，佳玉跟那個男人不像不熟，他竟不知覺中生出嫉妒。

唐佳玉禮貌性地給陳輝打聲招呼，七點半出門，陳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唐佳玉是不肯在這個男人身上再消耗自己一分精神，當丫鬟老媽子做小伏低侍候他，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反倒惹他更厭煩，對狼心狗肺的人付出不值得，換不來他的真心。

她早餐路上解決，一到單位即聽說公司領導去總部開會，據說又有新動向。

曹操走了，財務室活躍起來，趙大姐傳播小道消息，「聽說，公司要民營，被收購，大批裁員，民營可不是國企大鍋飯，養著這麼多閑人，總部下面三十幾家分公司，留下主體部分，剩下的推出去，聽說，都開始洽談。」

趙大姐家裡有個遠房親戚是總公司一個副總，消息靈通，消息來源可靠。

單位里人心惶惶，別人還好，唐佳玉是雪上加霜，無疑，公司若開走一批人，自己留不下，李麗已經開始對曹操拋出橄欖枝，趙大姐有後台，小宋未婚，年輕又是男同志，就是王新梅都比自己佔優勢，沒孩子。

看來這個鐵飯碗不保，唐佳玉不是應屆畢業生，不過有兩三年工作經驗，按說出去找份工作不難，難就難在自己面臨離婚，生孩子，若是在國企混日子，工資低，圖個鬆散，有半年產假，照顧孩子，私企你休半年，早有人頂替，而且，生完孩子，無休止的瑣碎事，想出去工作基本不可能。

陳輝年薪二十萬，每月拿回一半家用，孩子出生，不愁養活，可一旦離婚，獨立撫養，自己沒有經濟能力。

唐佳玉覺得頭頂愁雲慘淡，正這時，母親打來電話，她一接，電話里傳來她母親哭泣聲，「佳玉，家裡出事了，你爸腰受傷了，不能動彈，這可怎麼辦？我一個女人家，還要供你弟妹上學，你爸這裡還要人照顧，佳玉，你抽空回家一趟。」

「爸有病，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通知大哥大姐。」

她媽在電話裡帶著哭腔，「他那兩個兒女推說忙，沒時間，不聞不問，把你爸扔給我一個人，你爸現在連上廁所都不能……」她媽在電話里絮絮叨叨。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天雨，唐佳玉的娘家住在離此三百多里地縣城，她媽口中的她爸，是她繼父，她親生父親死後，她媽帶著她改嫁給現在的繼父，繼父有兩個成年兒女，開始對她不錯，後來相繼有了弟妹，父母把全部精力放到弟妹身上，她母親沒工作，靠繼父做零工，維持一家五口生活。

唐佳玉上大學學費是她兩個親姑姑湊的，照她媽的意思，家裡沒錢，不想讓她念書，想讓她早早掙錢貼補家裡，唐佳玉長在這樣的家庭里，大學畢業早早結婚了。

唐佳玉撂下手機，她本來指望，離婚她媽能幫她帶一年孩子，看來不但幫不上，還要她照顧，尋思抽空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