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婚交易

陳母整個看唐佳玉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樣了，邊吃飯，不時拿眼睛看她的肚子，彷彿大孫子就在裡面，眉開眼笑，態度同從前判若兩人，唐佳玉有點不適應，就在一個月前，回婆家吃飯，婆母回鄉下帶回來笨鴨蛋、雞蛋，裝罈子里用鹽腌制，稀罕地煮了幾個，放在一個小碟子里擺上桌，唐佳玉一看，三個鹹鴨蛋，兩個咸雞蛋。

唐佳玉識趣的沒動，陳母拿起三個鴨蛋，分別放到陳父和陳輝、陳貝貝跟前，又拿起一隻咸雞蛋放到唐佳玉跟前，擠出一絲笑，「媽這咸雞蛋腌得可好了，一打開直往出冒油」

唐佳玉微笑看著婆婆，婆婆竟一點不覺得尷尬，自己拿起一隻咸雞蛋，意思是給唐佳玉做個賢惠的好榜樣。

唐佳玉笑笑，磕開蛋殼，把裡面的蛋黃挑出伴米飯吃掉，蛋青腌得太咸了，她丟在一旁，陳母看見，沒好眼睛瞅她，把她剩下的蛋清撿過去，就飯吃，不滿地念叨開了，什麼現在日子好了，人嘴刁，吃狂了，鄉下一個饅頭就這一個咸雞蛋就是一頓午飯。

唐佳玉只當沒聽見，也不接茬，陳輝掃了眼她，有些不大高興，她沒在他家人面前做小伏低，令他有幾分不痛快，他在異地時，母親的長途電話費，都用在數說兒媳不是，每每跟兒子告兒媳的狀，時間長了，陳輝多少受母親影響，嘴上不說，心裡對唐佳玉的感情不像從前。

唐佳玉不是不想跟婆家人處好關係，只是婆婆一味心眼偏得厲害，對兒媳全不當自家人看，她多少生出不滿出來。

別看她平素性子好，有倔脾氣，以往吃飯，唐佳玉都緊著陳家人吃，自己從不夾肉菜，只偶爾動一口，也換來陳母關注目光，陳母狹隘自私，骨子裡不良善，若有教養的人家，婆媳不和，表面相敬如賓，可陳母一個鄉下婦女，跋扈慣了，何時把兒媳放在眼睛里，毫無顧忌，越說越遠，陳輝也覺得母親話說得有點不妥，這都什麼年代了，有兩次想制止母親，把話題繞開，可陳母饒來繞去，總能繞回來，無非是唐佳玉不是個好兒媳，按陳母的想法，她不應該有自己，既然嫁進陳家，就是陳家的使喚丫頭，吃苦在前，享受在後，侍候兒子和全家老小。

唐佳玉極少當著陳輝的面跟陳母頂嘴，不管陳母是不是有理，陳輝都選擇站在母親一邊，使得陳母更加縱著性子對兒媳挑眼。

唐佳玉也不氣惱，倒是頗為後悔吃了個咸雞蛋，引來婆婆沒來沒了的數落，聽婆婆借題發揮敲打自己，說時下的媳婦好吃懶做，一身的壞毛病，她像是沒事人似的，在陳母說教時，盯住飯桌中間那盤子醬肘子，連著夾了幾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陳母終於停住話頭，皺眉剜了她幾眼，唐佳玉裝作沒看見一口口往嘴裡送飯。

陳母沒折，在唐佳玉第五次把筷子伸進那隻盤子里時，終於忍不住，啪地一聲撂下筷子，氣鼓鼓地道：「我不吃了」

筷子落到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陳輝正埋頭吃飯，嚇了一跳，茫然看著母親臉色不善，瞅瞅唐佳玉，唐佳玉低著頭，往嘴裡扒拉飯，他納悶唐佳玉沒惹母親，一直不出聲聽著，母親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

陳貝貝飯量小，吃的慢，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用筷子點了點那盤子，對唐佳玉不冷不熱譏諷道：「嫂子這麼愛吃肉，就把這盤子菜都折到碗里，反正你也吃得差不多了。」

唐佳玉朝周圍看看，故意裝作沒聽出來畫外音，「都不吃了嗎？要是都不吃了，我就全吃了，省得浪費。」

說著，也不看陳母和陳貝貝難看的臉色，把菜折到碗里，合著飯吃了滿滿一碗。

陳貝貝冷哼了聲，出言譏諷；「嫂子是有日子沒見葷腥。」

唐佳玉笑眯眯地道：「減肥，有兩月沒見肉渣，今日開葷，沒有禁忌，發現肉還真香，媽做得真好吃，解饞。」

唐佳玉故意氣她，陳貝貝一堵，剛想回嘴，陳輝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她才不說了。

陳輝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一家人，唐佳玉不過多吃兩口菜，母親和妹妹也不至於為難她成這樣。

唐佳玉想起上次闔家聚餐不愉快，才過了一個月，陳母竟能說變就變，有點不可思議，外帶不屑。

一頓飯，唐佳玉和陳輝倆人各懷心事，陳輝吃得不多，陳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兒媳婦身上，對兒子女兒破例忽略了。

陳貝貝氣得鼓鼓的，最先撂下飯碗，進去裡屋，陳母在身後嘮叨，「不是餓了嗎？怎麼就吃這麼一點貓食，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媽，現在年輕女孩子怕胖，都減肥。」陳輝一頓飯沒怎麼說話，此刻搭訕著道。

「我看正好，減什麼減，身體弄壞了」陳母心疼嘮叨。

陳輝的爸爸是最後一個吃完的，一撂筷，唐佳玉撿桌子，陳母忙攔住，「佳玉啊！你歇著，我來收拾」

陳母搶著撿了碗筷，陳輝擺放好桌椅，單間廳里的隔斷打開，做了飯廳，陳父撂下碗筷就在客廳里看電視，陳輝幫著撿了桌子，也過去沙發上挨著他父親看電視，唐佳玉坐在一張椅子上，沒事可做，也有一搭無一搭地往電視上瞧，這是一個體育頻道，她沒多大興趣。

「啊呀！佳玉，你怎麼能看電視，電視有輻射，對胎兒不好」陳母端著一壺茶水進來，一驚一乍地。

「媽，沒那麼邪乎，才剛懷上，有的人在電腦前工作，一直到孩子出生。」陳輝替她分辨道，大概也覺得他媽草木皆兵，有點小題大做。

「你知道什麼，現在一家都要一個孩子，誰不想生個高智商的孩子。」陳母反駁兒子，又對唐佳玉說，「你要是累了就進裡屋躺會。」

唐佳玉正百無聊賴，就進去裡屋，陳貝貝一個人守在床頭拿座機打電話，唐佳玉撿了窗前一張藤椅坐了，順手拿起一本書看。

陳貝貝打電話受到干擾，斜睨了她一眼，估計是講私房話，看唐佳玉不走，匆忙結束對話。

唐佳玉手裡捧著書，就聽客廳陳父對兒子道：「你媽就是窮講究，生你那時，誰還注意這些，生完你你媽就下地幹活，生你妹妹時，差點生在地頭上。」

陳母在鄉下可不是一般婦女，陳輝常說，公公當大隊書記，公事忙，家裡家外都靠陳母一手操持，地里的活計陳母一個人頂起來，就為這落下腰疼病，下雨陰天酸痛，陳輝立誓混出頭，把父母接來享福。

陳輝眼睛盯著電視，卻心不在焉，這時，陳母在廚房裡朝他擺手，看他看見，又朝裡屋比量下，意思背著他媳婦。

陳輝走過去，陳母小聲道：「她有身孕，要心情好，你可不許氣她。」又朝南邊比量，壓低聲警告道：「跟那邊的斷了，把我大孫子弄沒了，我可不依你。」

陳輝看母親興頭上，打掉孩子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只有含糊答應。

「你跟上司說說，調回來，就說媳婦有孩子了，照顧媳婦孩子。」

陳母過來人，知道釜底抽薪，若不斷了兒子念想，只怕那日倆人背著自己把胎兒做掉，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陳輝一直不滿意妻子同母親有矛盾，多多少少也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和唐佳玉幾次鬧得不愉快，現在母親一反常態，對佳玉好起來，令他不知如何是好，原以為回家一說，母親巴不得他和唐佳玉離婚，沒想到母親得知唐佳玉有身孕，態度如此堅決，不答應離婚。

這事看來有些棘手，另外，主要還是唐佳玉不同意打掉孩子，這事就難辦了。

唐佳玉看見丈夫進了廚房，一直未出來，娘倆經常一起聊天，母子有時比夫妻還親昵。

公婆住的是唐佳玉以前住的一居室的房子，唐佳玉年初買了現在的住處，就把舊房子騰出來，兒子打從在城市立住腳，婆婆就把農村房子賣掉，跟隨兒子到城市來，婆婆觀念老套，本打算跟兒子一起住，兒子又被公司派去西市，就老倆口和媳婦一塊住一居室的屋子，雖說單間，可米數不小，客廳也寬敞，唐佳玉在客廳間壁出一小間，把卧室讓給公婆住，自己住小間，平常陳輝若回來挺擠吧的。

老倆口和媳婦一起住，一個鍋里攪馬勺，期間勺子碰鍋沿的事沒少發生，時間長了，唐佳玉覺得實在不便，就提議小兩口租房搬出去住，這一舉動，激怒陳母，婆媳自此矛盾加深，直到她們小兩口買了大房子搬出去，矛盾才得以緩解。

唐佳玉最反感是娘倆背著她嘀咕，娘倆在廚房說話聲音很小，顯然怕她聽見，一定說有關她的事。

唐佳玉猜測，婆婆早就知道兒子外面有女人的事，一直瞞著她，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婆婆鬧著要把單間產權過到公公的名下，理直氣壯說這單間是兒子結婚時，她掏錢給兒子置辦的婚房，既然兒子搬去大房子，這小房子理所應該歸公婆所有。

當時，陳輝回家為難地跟她商量，婆婆又幾次三番當著她的面提起房子產權的事，唐佳玉不好直接拒絕，婉轉地道：「媽，一家人還分什麼你我的，何必辦房屋過戶手續，很麻煩。」陳母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老大不高興，見到唐佳玉陰著臉，陳輝為此事被母親數叨說怕媳婦，沒個男人樣，陳輝回家，臉子幾日沒開晴。

唐佳玉把這些事聯繫起來，明白了婆婆知道兒子有外遇，二人若離婚，單間的產權在陳輝名下，怕房子被她分了去，唐佳玉越想越有這個可能，那母子倆嘀咕了足有半個小時，陳輝出來，往裡屋來。

「我們回家，你累了，回去早點休息」陳輝態度果然好了一些，婆婆對丈夫很有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