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藥可救的學生
「……感謝這位同學的說明，確實是很出色的作品！作為老師，我感到十分地欣慰！好了，接下來輪到哪位同學了，讓我看看名單……」
寬敞明亮的教室里，一位年約六旬，有著地中海髮型，還挺著一個大肚腩，身上西裝革履的白頭髮胖教授，正樂呵呵地低下頭去，通過講台上的終端屏幕，查看著學生名單。
胖教授的名字是瑞恩·波特，所以大家都叫他波特教授，如果是熟悉的人，則喜歡親切地稱呼他老波特，老波特確實有高興的理由，因為今天是他所帶的這個軟體工程學班級學生畢業作品展示的好日子，也是他收穫更多的榮耀的好日子。
作為一名資深的軟體工程學教授，他帶出的這幫子學生確實很出色，到目前為止，學生們展示出來的作品都相當不俗，這一點，從坐在教室後方的那一長排前來參觀的外校同行臉上那又驚又羨又妒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
他所任教的這所新亞琛電子物理學院並不是新法蘭剋星系最出色的學府，甚至在首府星新亞琛的眾多學院里也排不上名號，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的歷屆軟體工程學學員都是那麼出色，在新亞琛星甚至是新法蘭剋星系，這十幾年來但凡和軟體工程這一塊沾點關係的人，誰不知道新亞琛電子物理學院專教軟體工程學的老波特教出來的學生是行業內的搶手貨？
特別是這一屆的學生，更是老波特多年教學生涯里的得意之作，整個班級六十九名學生，竟然有六十八名在半年前就已經收到了來自本星系內的大大小小公司組織的高薪聘書，還沒畢業就已經被人哄搶一空。這樣的盛況，雖然不敢說絕後，但也稱得上是空前了吧？
不過在看到學生名單上接下來即將上台展示作品的那個學生的名字之後，老波特臉上一直掛著的矜持笑容微微一滯。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東方名字，不過在老波特的眼裡，這個普通的東方名字卻是有些刺眼。
這一屆的六十九名學生里，有六十八名學生提前收到了聘書，這意味著有一名學生還沒找到工作，不得不說，這讓老波特覺得十分遺憾。
「趙凡！」
收拾了一下心情，老波特不動聲色地喊出了這個名字：「現在大家歡迎趙凡同學為大家展示他的畢業作品！」
隨著他的話聲，學生們開始鼓掌，然後在教室的右側窗口邊的座位上，有一個人影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身形略顯瘦弱的年輕男孩，和其他學生一樣，他今年不過十八歲的年紀，身上穿著新亞琛電子物理學院的紅色學生制服，不過他那黑色的頭髮和眼珠，黃-色的皮膚以及相比其他同學顯得稍矮的個頭，無一不說明了他是一個東方人。
自從數百年前地球聯邦統一了地球，並帶領著人類開始進軍宇宙之後，人類世界第一次形成了大一統的局面，不過不同人種之間的隔閡，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而起源不同的東西方文化的對立和衝突，也始終存在，就連上次那場讓地球聯邦統治崩潰的大戰，其實也不無這方面的原因。
老波特所帶的這一屆學生，大部份是傳統的西方白色人種，也有少數的黑人，但黃皮膚的東方人種，卻只有趙凡這麼一個。
但他只所以顯得特別，並不單隻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
在眾人的注目下，趙凡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朝著講台走去，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略顯破舊的人形家政機器人。
「我的天啊！不會又是那個學習型ai吧？」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的！他都帶上那個瑪麗3型了！」
「天啊，饒了我吧！他怎麼還沒放棄？」
「他本來就是個怪人！波特教授都勸他多少回了？」
「……」
看到趙凡身後家政機器人，學生們有些騷動，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引得在教室後方參觀教學的眾人紛紛側目。
老波特也是嘆了一口氣，對於趙凡這個學生，他也實在是有些無奈。
人類的軟體工程學發展到現在，對於ai，也就是人工智慧，也已經走到了一個死胡同里，曾經在無數影視作品中被人們所津津樂道的那種擁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早已被證明了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所謂的機器人三定律也因為機器人開始被大量投放到戰場上而成了一句空話，計算機就是計算機，雖然在某些方面遠遠強於人腦，但計算機終究不可能擁有人腦的功能，更不可能擁有所謂的自我意識。
歸根到底，計算機的框架是死的，它如何運作，如何計算，都是設計者從一開始就制定好的，超出這個框架之外，計算機什麼也做不了，它可以在設計好的框架內模擬人類的思考行為，並作出相應的動作，但也僅此而已，模擬永遠只能是模擬，不可能真的成為它所模擬的那種存在，也因此，機器人也只能是機器人，一種人類為了滿足自身的需要而製造出來的工具，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生命體。
例如趙凡此時身後跟著的那款名為瑪麗3型的人形家政機器人，這是一款號稱擁有高級人工智慧的家政機器人，全防水合金機身，擁有堅固且靈活的四肢和關節，內置清潔、廚藝、園藝和消防模塊，能使用各種家電和工具並自主判斷何時該為主人打掃房子，烹飪食物，修剪草坪，也能在災害發生時主動採取應對措施，還能每天早上起到鬧鐘的作用，準時叫主人起床，但你若是要求它去踢一場足球或是彈鋼琴什麼的，它就無能為力了。
不論是先天的硬體還是後天的軟體，都限制了這種機器人有更多的功能。
至於曾經風靡一時的學習型ai，如今也早已被人們所拋棄，認為是多此一舉——機器人不需要學習，需要什麼功能，開發出一個相應的程序模塊給它裝上就是了，省事又方便，哪裡需要機器人自己去學習？
完全沒必要嘛！
就好像趙凡的瑪麗3型機器人，如果加裝一些其他方面的軟體，就可以多出一些額外的功能來，雖然在完成度方面或許會因為硬體方面的原因而有些問題，但重要的是，不用學習，只是一個簡單的軟體安裝過程，一切就搞定了。
也因此，當頗有天份的趙凡開始多此一舉地鼓搗他的學習型ai后，他便成為了老波特和同學們眼中的怪人。不是沒有人勸說過他，老波特也不止一次為這事找過趙凡，但趙凡卻依然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隨他去了。
更讓人無語的是，不是沒有公司和組織願意聘請趙凡，畢竟他雖然鍾情於學習型ai，但這並不能掩蓋他在軟體工程學方面的驚人才華，但不知道趙凡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竟然全部拒絕這些公司和組織對他拋出的橄欖枝，其中還包括一家宇宙知名的跨星系企業——這家企業是在現如今宇宙四大勢力中佔據了一席之位的商業聯合體的發起者之一，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存在，每年在新法蘭剋星系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削尖了腦門想往裡邊鑽。
也因此，趙凡成了全班唯一一名沒有在畢業前就找好工作的學生，也再次被同學和老師們認定他是一個沒救了的怪人。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趙凡竟然會執迷不悟到了這種程度，不但堅持自己的研究，還將那可笑的學習型ai當做了自己的畢業作品，而且還竟然在有外校人員參觀的情況下，準備當眾進行展示！
他是想讓自己成為新亞琛電子物理學院這一屆畢業生的恥辱嗎？
這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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