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山

轉眼之間斗轉星移，季節交替，現在已經是大陸歷1607年、慶隆十二年的春天了。這兩年，天下紛爭不斷，世間群雄林立。

趙遠在大婚當日遭遇由朝廷欽差主使的兄弟閱牆之變后，境內軍隊調動頻繁，對外態度一時間強硬無比，搞得與之相臨的蔡中勢力與朝廷勢力形勢極為緊張，不得不一方面調動大軍前往怒江邊境，一方面派遣使者希望能與之化干戈為玉帛。

這是因為怒江的趙遠雖然是在天朝四大勢力之中只排在第三位，與朝廷和蔡中的實力相差甚遠，但是在他們正在大軍對持的時候，這股勢力的動向就顯得極為重要了，無論他倒向哪一方，對另外的一方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尤其對蔡中來說，與之交好是勢在必行，因為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兒子還在趙遠手上充當人質呢。

在雙方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之後，趙遠終於停止了軍隊的大規模調動，心滿意足地宣布中立。當然，明白人都知道，這個中立只不過是暫時的，在局勢發生變化后，趙遠會毫不猶豫地撕毀中立宣言。

隨著怒江的趙遠宣布中立之後，各大勢力之間的大規模戰爭少了，然而夾雜在各大勢力之間的地方，各地的豪強卻如同雨後春筍般露出來，他們之間相互征戰不休，搞得是民不聊生。

針對這種情況，蔡中和朝廷勢力彷彿有了默契一般，他們暫時停止了相互討伐的腳步，表面上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內政的處理上，以積聚實力。實際上，那些地方豪強的背後都有各大勢力的影子。

當然，在天朝的東北面，戰爭仍在進行，慶隆帝在與蔡中接壤的地方秘密抽調了將近十萬精銳大軍，將他們投入在對東北東方白勢力的戰鬥之中，希望能一舉將東方家族剷除，以鞏固自己的後方，從而能全力地投入在為期不遠的大決戰之中。

新力軍的突然加入，的確是給東北的戰局帶來了極大的影響，東方白的軍隊三戰三敗，丟失了大片領土，眼看士氣低落的東方家族就要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老天爺卻救了他們。

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的來臨，北方寒冷的冬天提早來臨了。在這滴水成冰的氣候下，朝廷方面不得不就地防守，給了東方家族一個彌足珍貴的喘息機會，慶隆十一年就在這麼混亂的時局下過去了。

轉眼間，春風紼面，又是一個艷陽天，怒江城內的百姓們紛紛結伴出城去踏青，一時間，郊外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就在這大好的時光下，卻還是有一個人愁眉苦臉，這個人就是我——怒江四省的絕對掌握者。身為最高的領袖，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風光無限的，可是其中滋味當真只有自己才能知曉。

每日里讀不完的簡報，批不完的公文，想出去單獨玩耍片刻也是不能，走到哪裡都是一幫人前呼後擁的，看起來威風，實際上只是一個囚徒而已。

每日里最為開心的時刻便是晚上與心愛的嬌妻一起，可是最近也不知道秀英是發的哪門子脾氣，先是當著我的面宣布一個月不許找她，然後一腳就將我踢了出來。

「還有二十八天。」我心裡鬱悶地想著，正在苦苦思索其中的原因時，一名護衛上前稟告：「總督大人，王才大人求見。」

王才在我軍中算不上是個老資格，但是他一來就立了個大功，破壞了蔡恆明的奸計。緊接著更因為通知了蕭武鵬舉與朝廷欽差密謀不軌的消息，立下了救架的大功，從而也使得我站在了一個全新的角度來看待情報這個特殊的部門。

在經過仔細的思考和認真地考察他的身份后，我放心大膽地將他重用——我設立一個只向我一個人負責的部門。這個部門的權力極大，內部分為情報與制裁兩個機構。

我給這個部門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錦衣衛。意思是進了這個部門任職的人，從此可以錦衣玉食，脫離貧睏乏味的生活。

由於錦衣衛只向我一個人負責，所以它的成立並不為大多數人知曉，最起碼現在還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部門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在經過將近一年的潛伏期后，目前錦衣衛的密探已經深入到了我所能管轄的每一個角落。上至地方大員，領軍將軍；下至流氓地痞，江湖幫派，幾乎到處都有了密探的身影。

雖然由於保密的需要和人手以及資金的匱乏，但是在我的大力支持下，錦衣衛還是發展到了5000人這個驚人的規模。但是，你想要在緊鄰總督府的錦衣衛軍營里看到那麼多人的話，那隻能是個夢想。

實際上，在那裡的錦衣衛從來就沒有超過二百人的規模，其他的人，不是已經潛伏起來就是還在進行秘密的訓練。以至於前不久蔡俊豐還向我進言說：錦衣衛的人手太少了，為了總督大人的安全，還是要多招攬一些人才好。

感情他還以為錦衣衛只是一個專門負責保護我的部門而已。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大家都這麼認為，錦衣衛的行事才會更加有利。

我在書房接見了王才，事實證明，這個人的確是個搞陰謀詭計的行家，也有很好的從事情報工作的才能。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日後會對我背叛，因為，日後的他雖然表面上威風，實際上只是我眷養的一條狗而已。

由於錦衣衛的職責，日後他難免會得罪很多人，這些人還可以肯定是那麼手中掌握大權的人，若沒有我的保護，他的下場可以肯定是會很慘。當然，我在錦衣衛的內部也安插了監視他的人，在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之後，我不可能還對人抱有赤誠之心。

王才進來看見我，馬上行了一個軍禮：「總督大人好！」

我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得了，有什麼事快說，我還有很多事要辦呢！」

王才看了看我的臉色后，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卑職，卑職是有點小事，您還記得有一個叫鬼大師的囚犯嗎？」

「鬼大師」三個字剛一傳到我的耳中，我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張醜陋的臉，還有那鋒利的手術刀，身上不由打了個冷噤。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我長吸了一口氣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唔，是有這麼一個人，記得還是東方白的手下吧？你提他幹什麼？」

王才恭敬地回答道：「大人，那個人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的人皮面具做得是惟妙惟肖，連臉上的表情都會一一地反應在面具上，這點對我們錦衣衛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卑職希望您能夠將他交給錦衣衛，讓他戴罪立功。」

情感告訴我要立即回絕，可是理智卻告訴我這是一個好主意。就在我決斷不下的時刻，眼前靈光一閃：人皮面具！有了這個東西，我以後出去玩耍再也不會是個很困難的事情了，還可以用它來做很多我這個總督身份所不能做的事情。

於是我點頭道：「就這事啊？很簡單嘛，我寫個條子，你去監牢領人去就是了。不過，你可得做好他的洗腦工作，要不然出了什麼差錯，我可饒不了你們倆！」

王才沒料到我會將他一起套上去，急得一下子身上出了汗，可還不敢回嘴，只得連聲道是，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派最好的人手來給鬼大師來開導洗腦，還要派足夠的人手來監視他，免得到時候連累了自己。

就在他正要告辭出門的時候，我彷彿是漫不經心地說到：「對了，人皮面具做好之後，送幾個給我來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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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山，高聳的雪山。印月太子無可耐何地看著眼前連綿不斷的山脈，從自己的國家撤出來已經有一年多了，可是那傳說中富饒強大的國家依舊還遠在山的那邊。

十多萬強健的軍人，還有幾十萬不願意當亡國奴隨軍而來的百姓。被逼在這山腳下停頓了將近兩個月了，雖然這裡的宗主國——山越國的皇帝是自己的朋友，破例允許自己帶著大隊人馬穿越他的國界，還給他提供了足夠的糧草來和他進行交換。

可是現在一來自己的金銀已經被交換得差不多了，二來自己先前說明只是借道前往傳說中的天朝上國，而自己現在待在這個山底下已經有兩個月了，難保做為一國之主的他會起疑心。

其實他會這麼慷慨地借道，還不是因為他看到日不落帝國的人進攻如此猛烈，難保日後不來進犯他的山越國，正好有個人前去給他探明一個後路。還有一個原因恐怕就是他不想和自己的十多萬大軍來個硬碰硬吧？印月太子苦笑著想到。

遠方一抹黃塵迅速靠近，隨即可以看見一個黑點由小變大，漸漸地還能聽到清脆的馬蹄聲。「探馬到了，這次希望會有一個好消息吧？」這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可惜希望馬上被打破，騎士迅速下馬跪在地上稟告：「太子殿下，山月國的大軍突然調動，從三個方向正向我方逼近！」

「終於動了。」印月太子苦笑著嘟嚕了一句，隨即打起精神正色問道：「他們每路有多少人馬？速度怎樣？士氣如何？」

騎士回答道：「對方兵馬不詳，速度不緊不慢，好似正常行軍似的，士兵們顯得很緊張，看不出敵人的士氣到底怎樣。」

太子揮手讓他起來：「去叫各位將軍前來我的大帳議事。恩，順便叫上軍需官。」

片刻后，印月太子的大帳內，眾人聽了太子的簡單說明后，神情馬上就嚴肅了起來，各自思索著。

「殿下，從目前的形勢以及對方軍隊的速度來看，微臣以為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要殲滅我方，而是另有打算。」說話的是一個長相斯文的老年人，此人正是印月太子的老師兼首席謀士卡門。

卡門是印月王國出了名的智者，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家的贊同，一時間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印月太子也點頭道：「按理說，山越國皇帝的此番舉動應該是逼迫我們快點離開他的國土，換了我，對這麼一支不忠於自己的隊伍在自己的領地里呆了那麼久，也是不放心的。不過，就只怕這是日不落帝國的人給山越國施加壓力的結果。」

眾人心頭一涼，都在思考這樣的後果，一時間大帳內鴉雀無聲。

正在此時，一名衛兵進帳跪在地上稟告：「啟稟太子殿下，山越國使者求見。」

一眾人得知后馬上就出帳迎接，到達營地之外，太子欣然看見那使者卻是個熟人，而且一臉笑容，看來不是什麼壞事。

來人是山越國皇帝的寵信大臣察猜，他以往和印月太子等人之間也很有些交情。雙方見面之後，趁人不備，暗地裡使了個眼色給太子。

太子是何等樣的人？立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隨即就將他迎進了大帳，遣散了一干人等，只留下自己的老師卡門做陪。

察猜見大帳內沒有了閑雜人等，立即低聲道：「前些日子，朝中來了個日不落人的使者，要我們立即將你們交出來，否則就要發兵攻打我們。嘿嘿，他以為我們是傻瓜，就算將你們交出來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會來攻打我們山越國！」

他頓了一頓后小聲說：「所以，我們皇上就派我前來給你們通知一聲，我們雙方演一齣戲給那些日不落人看看。我們皇上的意思是：我們雙方表面上在這裡交戰，每日里征戰不休，暗地裡，我們雙方攜手，我們出嚮導和糧食，你們出人，儘快地修通一條能過人的小道來。」

卡門聽到這裡忍不住道：「你們皇上也太膽小了點吧？我們雙方合兵在一起，未必不能與日不落人一戰，何必這麼辛苦地修一條可以通往天朝的小道呢？」

察猜苦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我方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個使者向我們展示了一下他們的實力后，我們也就知道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太子急道：「你們之間交過手了？」

察猜道：「沒有，那使者帶來了二百人的衛隊，向我們展示了他們的火力，乖乖，那些火槍可真是厲害，射程足有弓箭的三個遠，尤其是那個威力，連我們最為堅硬的盔甲都不能抵擋。還有那個火炮，能打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連地面都能打出大大洞來，一炮就能將我們的城門給擊毀。所以我們皇上才下定決心要和你們一起修好這條小道，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太子點頭道：「日不落人的火器的確很厲害，我是親眼所見的，一發炮彈就能讓我們的英勇的戰士損失幾十上百個，尤其是聽說那個叫日不落的國家領土的確很大，國力雄厚，這次來入侵我們的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小支部隊而已。我個人認為貴國皇帝的這個決定是最為明智的，反正天朝的人向來以我們的宗主國自居，雖然我們並未認可過，但是我們只要以這個為借口，相信他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最不濟也會給我們一個貴族的身份，讓我們安居樂業吧？」

帳內三人一起低笑了幾聲，然後卡門還是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日不落人如此厲害，天朝的人能打敗他們么？咱們可千萬不要被日不落人給一鍋端了。」

太子聞言惡狠狠地道：「不管如何，咱們眼前也就只有這麼一條活路可以走了，至於天朝的人能不能打贏這場戰爭，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一直在打聽，據當地的人所說，原本有一條路可以通往天朝的路了。可是原來的那條路著實難走，小隊人還可以，我們這麼多人馬和糧草又怎能通過？可若是丟棄了輜重，我們這些人可就餓死在這茫茫雪山中了。」

察猜道：「的確，這裡離天朝足有上千里路，中間都是茫茫的雪山，歷代都有不少人想從此路通往富饒的天朝，可惜大多人都死在了路上，成功的人不足百分之一啊。所以，我方的意思就是我們聯手，以國家龐大的實力來修好這條小道，只要能讓輜重車通過就行，想來應該是不會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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