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屍

夕陽如畫，我站在山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青山綠水，的確是一幅人間美景。面對如此美景，我卻是無心欣賞，一屁股坐在了草叢上，心中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今天是我軍進山的第七天了，道路越來越窄，到後來就根本沒路了，全靠前面的將士們用他們的雙手自己開路。步兵們還好一點，可騎兵們就慘了，開始還是人騎馬，到後來一天之中倒有一半時間是馬騎人。最慘的是輜重兵，那麼多的東西，幾乎全是他們挪著前進的，現在只要一休息，他們就會馬上睡過去，實在是太累了啊。

我現在紮營的地方，是鳳屏山脈中的一個山峰腳下。明天部隊還要翻過眼前的那座高山，我別說爬了，就是剛才一想，雙腿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了。

望著前方飄起的炊煙，看著將士們疲憊的面龐，我心裡一陣發酸。過去七天了，可我們才走了區區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這還是前面比較好走的路啊。照這麼下去，要想走出這片山區，還得要二十多天。可我們的糧食只夠半個多月用了，還有幾天拿什麼餵飽這麼多人的肚子呢？要怎麼辦才能加快速度前進呢？影響速度的主要是騎兵和輜重兵，可出去了就要打仗，騎兵是萬萬不可以沒有的，輜重就更加重要了，沒糧食沒刀你拿什麼出去啊。該怎麼辦了，我獃獃地想。

依然是夕陽如畫，依然是在山腳下，而我也依然是坐在草叢中。不同的是，時間又過了一天。一天啊，我們費盡了力氣才剛剛翻過了一座山峰。我看著面前那座比剛翻過的山峰還高的山峰，突然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我們每天不斷地砍樹，開路。一天一點點地往前挪。糧食是越來越少了，終於開始了糧食管制。開始吃一些由草跟，樹皮和一點點糧食組成的飯糰，喝一點摔死的馬匹熬的湯。開始大家還有點怨言，可後來看見我們這些軍官們也一樣吃這些東西后，怨言也就消失了。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大山裡的毒蛇實在是太多了，到處都是。不少將士一不小心就遭到了蛇吻，他們沒倒在敵人的刀槍之下，卻倒在了這個小小的軟體動物面前。還有更多的人是病了，天天吃這些東西，還要拚命地趕路，體質稍差一點的人不病才怪呢。更有一些人是爬山的時候一不小心給摔死的。

幾乎所有人的腳上都起了大水皰，我也不例外。好在是山區，到處都有不停地往外冒水的山泉，形成了一條條小溪。晚上紮營的時候，用熱水一燙，明天就又可以掙扎著趕路了。

今天是我們撤離南北鎮的第四十天，整整四十天啊！我們終於爬上了最後一座山的山頂，望著山下的土地，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高聲叫了起來：「過了，我們終於過了！」一剎那，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就要翻過的是最後的一座山了。都不知到哪來的力氣，大聲地叫喊著，我還看見了不少人的眼裡還有淚水淌了出來。

終於全軍都下了山。我對軍官們說：「大軍再此休息三天，叫有傷的在這三天里盡量養傷，沒傷的由你們帶領去佔領附近的小村莊，徵集糧食。記住，別讓一個人跑了，我們現在要保密消息，還有不要隨便拿老百姓的東西，拿了東西要給錢。知道了嗎？」軍官們大聲回答：「知道了！」

我軍在這裡休養三天了，戰士們逐漸生龍活虎起來，各種數據也報上來了：我軍出發前有步兵六千人，現在有五千四百人，減員六百人;騎兵二千一百人,現有一千六百人,減員五百人.各種物資中,糧食早就沒了.現在大軍所用的全是在附近村莊徵集來的.[就是給錢的強買]可小村莊的糧食也不多啊,現在只夠大軍食用三天的了.其他的物資都還好.

探子也回報說:這裡的確是怒江省順德府所轄的南珠縣.由於我軍的封鎖消息,現在人們都不知道我軍來到了這裡.附近也沒有正規軍,縣城是由民團防守的.至於朱三他們的消息,由於太遠了,還沒傳來.

聽了探子的彙報,我找鵬舉商量了之後,決定佔領南珠縣,以補充我軍急需的糧草.當天晚上我就召開了軍事會議,我向他們說明了情況和我的決定后問他們:「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騎兵團長蕭武說:「我軍現在傷員不少,大家的體力也還沒恢復過來,我建議不要強攻,我們只要¨¨」

我聽了他的計劃后大喜:「此計甚妙,定能成功,蕭團長能想出此計,實在是一個大功啊.」

蕭武笑道:「這招也是軍師對我用過的啊.我只是稍做變動而以。」眾人大笑.

第二天正午時分,南珠縣守城的一個民團對另外的一個民團說:「老張,今天怎麼有好幾批的外鄉人來我們縣啊?不會出什麼事吧?」

老張笑著罵他:「去你的烏鴉嘴,你希望出事才好嗎?告訴你,今天是¨¨咦?今天不是什麼日子啊,怎麼會有這麼多外鄉人來這裡呢?我也沒聽說我們縣裡有誰挖出了金子啊?小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小王沒好氣地說:「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啊!你還來問我?」

兩人正說著,城門口來了十幾個騎馬的騎兵,為首的軍官指著他們說:「從現在開始,你們的防務由我們接收了.你們快去告訴你們縣太爺,就說我們後面還有好幾千個弟兄在路上,叫他快準備好酒席給我們接風.」說完看見兩個民團還傻獃獃地站在原地,「啪」地一鞭子就打在了老張的身上:「你們還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去!」

兩個民團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帶著其餘幾個民團往縣衙跑去,路上小王問道:「老張,他們是哪裡來的啊?怎麼這麼凶啊?」言中頗有不平之意.老張苦笑道:「這還算便宜的呢,那些軍爺可是動不動就殺人的角色.咱們也別管那麼多,還是趕快稟告縣太爺要緊,萬事有他出頭,可不關咱們的事.」

眾人一聽也就不再言語,不一會就到了縣衙.縣太爺聽了他們的話后,疑惑地道:「他們是打哪裡來的呢?我怎麼沒接到上面的公文呢?」卻也不敢怠慢,馬上吩咐師爺:「快去備好酒席,捉些豬羊準備給大軍送去!」自己趕緊坐上轎子,帶了幾個人就往城門口趕去.

那個驅趕民團,接手防務的就是蕭武,他先讓大約二百人以各種身份進入城中打探消息,自己隨後趕來演了這一場鬧劇.待民團走後,他馬上派了一個人去接大隊人馬過來.

大軍還沒來,卻看見一頂轎子在他面前停下,從中走出了一個穿官服的胖子.只見那胖子對他拱了拱手,說道:「下官南珠縣縣令曲厲陽,特來迎接大軍.只是下官並未收到上面的公文,還請將爺借下官一看.」

蕭武邪笑道:「小將只是個小小的先鋒官,公文自然在我們總兵大人手裡啊,反正我們大人馬上就要到了,等下你自可找他去要公文,可千萬別為難我啊!」

曲縣令賠笑道:「那是,那是,下官怎敢為難將軍呢?」他話鋒一轉:「聽民團們說,你們有好幾千人馬,不知是在本地駐守呢還是只是路過?」

蕭武斜著眼睛看了他一下說道:「那自有我們大人定奪,我一小小先鋒又豈能知曉?曲大人別拿我開玩笑了.」

曲縣令見蕭武到現在還沒下馬,心中不由生氣,暗想:這斯怎麼如此無力?但他久經官場,深知為官之道,倒也不曾發作.

等不多時,大軍開來.曲縣令看得目瞪口呆,他幾時見過如此場面?連身邊的師爺是什麼時候來的,他都毫不知曉.

師爺見他回過神了,忙說:「大人,這可足有萬人啊,看他們中間傷員不少,當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可我沒聽說我們周圍有敵人啊?」

曲縣令心中也是大惑不解,但他有更傷神的事,那就是到底誰是那個總兵大人?他想:「總兵大人最起碼也該是個三十上下的武夫吧?可面前的幾位年紀都不算大,唯一的那個卻又太文弱了點吧.到底是誰呢?」

他可不願輸了面子，情急之下,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塞給蕭武:「恕下官眼拙,實在不知哪位是總兵大人?還請將爺指教.」

蕭武接過銀票,立馬就笑嘻嘻地從馬上跳了下來說道:「縣令大人如此客氣,實不敢當啊,中間的那個長得文弱點的就是了.」

曲縣令心中大罵蕭武是無恥貪官,卻倒忘了自己平日也是如此斂財的.他雙手扶了扶官帽,緩步走到我面前行禮道:「下官南珠縣縣令曲厲陽在此恭候大人多時了,縣衙內早已備好了酒席為大人接風,還請總兵大人賞臉.」

我眉頭一皺,旁邊的鵬舉就已說話了:「我們大人喜歡交有錢的朋友,曲縣令你們縣可有大人值得一交的朋友嗎?」

曲縣令一聽,會心地笑道:「大人,下官也喜歡交些有錢的朋友,不過我們縣朋友不算太多,還請大人見諒.」說完馬上轉身對師爺說:「快去請東城的李百萬,西城的毛掌柜,熊老闆,南城的錢大夫,還有北城的鄭老闆,算了,鄭老闆就不叫了.」

鵬舉奇道:「為什麼又不叫了?」

曲縣令笑著回答:「這個鄭老闆是個大米商,素來是個鐵公雞,叫他來恐怕掃了大人的興,所以下官就沒打算叫他.」

旁邊的蕭武邪笑道:「你儘管叫他來,我還沒看見有誰在我們大人面前還小氣的!」

曲縣令聽了忙對師爺說:「叫上他吧,你快去啊！」

師爺小聲地提醒他:「大人,你還沒看他們的公文呢?」

曲縣令聽了瞪了他一眼,也小聲道:「這麼多軍隊,不會有錯的,要是敵人,他們一攻就可以將我們這個小城給功下了,哪還會如此.再說,也沒聽說附近有如此多的敵人啊!找他們要公文是會傷了和氣的,萬一搞得他們撒野,我們可是無可奈何的啊.你還是快去吧!」

師爺一聽也是,也就告辭了.曲縣令陪著笑臉說:「請各位大人賞臉先去縣衙,他們隨後就到.請!」

我手一揮。大隊人馬開始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