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論辯
李鑫安一行在驛店裡過了一個清冷的春節,第二天又無精打採的趕路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后,這一天終於到了江北省。李平、李勇二人不得不告辭前往巴山省上任。
臨走時李平對李鑫安說道:「李大人,此去怒江千萬要小心,大兵過後必定是盜賊叢生啊!還有趙遠那廝確實多智,大人千萬不可大意,免得遭來殺身之禍。」
李鑫安連連感謝,身旁的李勇也忍不住說道:「真不知道蔡相爺是怎麼回事,這麼個事情偏偏要李大人來負責,李大人只是個文弱書生啊!要派也要派個武將陪同才是啊!」
李鑫安無奈的笑道:「我以文弱之身掌控兵部多年,骨氣也越來越硬了,雖然因此得到了象許元帥那樣的好友,卻也得罪了不少人。蔡相爺想對付我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只不過這次終於讓他的陰謀得逞了而已。」
二李大驚,齊聲問道:「陰謀?什麼樣陰謀?」
李鑫安苦笑道:「此次招安之行,是禍不是福啊!賊首趙遠足智多謀,又素有大志,既使我平安到達怒江城,招安成功,也難保他日後不會再行謀反,聖上大怒之下,我必遭魚池之殃,如招安不成,既便未死於賊手,聖上也會認為我辦事不利,丟官削爵那是最輕的了。」
二李這才知曉內情,看到李鑫安蒼然之慘狀,頓感政治之殘酷,人心之難測。李平激於義憤道:「朝中小人當道,忠臣反被驅逐,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又怎會不反?若聖上還不力挽狂瀾,我輩終有死無全屍之憂啊!」
李勇聞言,立刻蒙住了他的嘴,你聲道:「小心言詞,別讓人蔘了一本!」李平大驚,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再也不敢多話。三人只得悶悶而散,各赴前程。
這一日,李鑫安一行終於到了怒江省地界。他見前面有一賊人哨所,忙命一隨從前去交涉。哨所長官聽完情況之後,不敢自作主張,只好請他們暫時休息,自己馬上派快馬向長官彙報,長官又哪裡能作主?也只好一級一級地往上飛報。
怒江城內,我帶著張超和幾名護衛又微服上街了。只不過,這一次是直奔福善鐵器店而去。
一進鐵器店,正在招呼客人的馬鐵匠馬上認出了我們,當即扔下客人不管,走過來就行禮,我伸手攔住了他:「老馬,你上次說有些東西要給我看,怎麼還不拿出來啊?」
馬鐵匠倒也機靈,知道我這麼說是不想他暴露我的身份,忙低頭彎腰道:「幾位大爺,請裡屋坐,我馬上就把東西拿出來。」
進了裡屋,馬鐵匠倒地便拜,我這次也不攔他了,將他扶起來問道:「令公子說是有些東西要給我看,他人呢?」
馬鐵匠陪笑道:「大人,犬子正在工房裡擺弄他的東西呢,我這就把他叫來。」
我制止了他說道:「即然他在工房裡,那我們也就去工房吧,正好看看他擺弄些什麼。」
馬鐵匠聞言馬上帶路。
鐵器店的面積倒是不小,我們穿過了二人院子后還沒到,我不禁停步問道:「你家房屋如此之大,想必家境也是殷實,他為何還在辛勤操勞?」
馬鐵匠回答:「我家世代打鐵為生,數百年下來,積少成多,也算是個大戶人家了,只是一來人丁單薄,二來這祖傳的技藝也不能丟,再說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所以也就操此賤業,倒讓大人笑話了。」
我正色道:「職業焉分貴賤?凡人出生,焉有三、六、九等?那些只是達官貴人為了顯出他們的高貴,為了更好地剝削百姓,想出來的借口而已。在我看來,只要是用自己的辛勤勞動,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價值的,都是上等人,反而是那些不事生產,專門欺壓良善,剝削百姓的「上等人」才是真正的賤人,像你這樣的人才是國之中堅啊!」
馬鐵匠不知如何回答,他一輩子也沒聽人說過此等大逆不道的話,腦中一片混沌,卻也隱隱經約覺得正是如此。
忽聽旁邊有人說道:「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欺我!大人的高論,草民從來未曾想過,但草民內心深處,覺得大人說的必是千古真理,但凡社會存在,就必然會有等級產生。不知若大人取得天下后,會如何劃分社會等級?」
我扭頭一看,發現是一中年白衣書生,竟不知他何時來到身旁,頓時在吃一驚。幾名護衛早已圍了上去,準備擒人。那書生卻也不懼,大笑道:「我慕君大名,特遠道而來,君竟如此以禮相待嗎?」
我定了定神,喝退眾護衛后,上前行禮道:「先生武功高強,有神鬼難測之能,屬下護衛有責,自是難免得罪,趙遠在此給先生賠禮了!」
那書生雙眼微收,一道凌利的目光射了過來,森嚴喝道:「你即知我武功高強,有神鬼難測之能,難道就不怕我是刺客嗎?」
此言剛出,書生白衣無風自飄,我周圍殺意頓起,眾護衛手按刀柄,惡戰一觸即發。
我卻巍然不懼,笑道:「先生若要殺我,先前就會動手,更不會與趙遠答話,如此可見先生無意殺我,只是試探我耳。」
書生聞言朝我望來,眼中有了一絲讚賞之意,周圍殺意頓減。只聽他笑道:「好個趙遠,果有幾分本事!怪不得能從西門手中走脫。」
我聞言愉發尊敬,深知眼前必是高人,躬身問道:「小子趙遠,敢問先生高姓大名,也好有個稱呼。」
那書生笑道:「不急,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再說。」
這些問題我平日早有思考,張口便說:「若我軍得天下,不會劃分等級,不論貧窮富貴,人人生而平等,只是後天分工不同而矣。」
那書生搖頭說道:「此法不可行,若你生個兒子,日後自是皇帝,以此類推,也只是名義上的平等而已。」
我仰天大笑道:「平等二字,只是相對而言的,我的意思是:所有的人,出生下來后都有平等生存的權利,求學的權利,工作的權利。後天分工不同指的是在律法上,不會有貴賤之分,職業高下之別,即使王子犯法,在律法面前也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而已,自會受到律法公正的制裁!」
那書生聽得眼中異彩連連,好半響才反駁道:「還是不行,你當了皇帝后,律法自然還是由你來訂,即便你訂得還算公正,你手下的各級官吏為了自己和後人,也還是會拚命的貪污受賄,又即使他們懼於嚴懲,不敢貪污,但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子女創造出比一般人更好的求學和工作環境,這對於普通百姓還是不算公平。」
這些問題我也想過,當下一一作答:「我若是做了皇帝,我不會自己立法,立法的事情自有各界代表共同參與立法,相信他們為了自己代表的利益而拚命奮鬥的,官吏貪污問題歷朝都少不了,我的辦法有二個,一是高薪養廉,付給官吏們高出其它人多倍的俸祿,這樣就不會有因貪污的事發生了。二是嚴加懲罰,設立一個專門的機構,他們只向皇帝負責,專門查處那些膽敢以身試法的柱蟲們。至於他們的子女問題,也有辦法解決,他們為子女創造好的求學環境,那我們管不著,富有的平民也可以這樣做。但是工作環境我們就要管了,我軍若是取得了天下,那以後所有的大小官職,那都是靠能力公開招考的,有能者上,要是有人敢以身試法,干擾招考工作,那就有我剛才提的那個專門機構的事了,等待他們的將是律法的嚴懲。」
那書生想了半天才道:「我問不倒你,你的構想的確奶好,但是其中必有不少漏洞,只是我一下找不出來而已。」
我真誠地笑道:「我也知道有不足之處,但這些都要慢慢地實現的,先生何不同我們一起來創造這麼一個理想的新社會?」
那書生想了一下后,暢然笑道:「我本來只是想看看你的,沒想到暗中查訪多日後竟被你說服了。呵呵,創造新社會?嗯!也罷,就算我東方一個吧!哈哈!」
這下輪到我發獃了,東方?我不禁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