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喜
春曖花開，晴空萬里，正是踏青的大好時光。怒江城外的五十里之處的月秋山下，有一處莊園，平日里庄門甚是緊閉，防備森嚴，從不充許鄉人進入其中，不過今日卻是庄門大開，一群人站在門口閑聊，不時地往官道方向瞄上一眼，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良久之後，官道上出現了一群小黑點，眾人頓時興奮起來：「來了！來了！」
月秋山是一個小山，即是小山，山勢並不高，群嶺中最高的也不過是三十來丈高，但綿綿不絕的丘陵使它也頗為引人注目，此處莊園正處於月秋山下，名字自然也就是月秋山莊。
這個月秋山莊表面上是某個富豪的別院，但它實際上是我軍的火器研製場所，月秋山的山脈幾乎都已被人力打通，裡面暗道無數。我將各地的能工巧匠都聚集在這裡，希望他們能合力製造出超越旁人的武器。
月秋山莊方圓二十里內我布置了三萬大軍拱衛這裡，而在山莊內，我則將近衛軍的一個團和武林同盟中的幾十位高手布置在內，可見我早將此處視為我軍的要害部位，要知道我的總督府也沒這麼多人守衛啊。
昨日山莊來報說已經成功改良了火炮，不但便宜運輸，而且威力更勝從前，心中狂喜之下立即告示山莊明日上午前來觀察，因此山莊中的頭腦們才會在一大早就在門口守候著。
我並不張揚，帶著蔡俊豐和蕭武二人以及眾護衛一行二十餘人便衣騎馬而來，一旁的路人看見了都只是以為是某家富商出來遊玩而已，這個場景在春天是很常見的，因此並未引起百姓的騷動。
山莊內，我坐在會議室的上首，眾人按官職大小依次就坐，我笑道：「聽說山莊的研製有了突破性的發展，趙遠不禁喜出望外，今日特意帶上蕭武與蔡俊豐二位文武大員前來了解個清楚明白，你們還是先仔細地彙報一下吧！」山莊眾人聽了都面露喜色。
一個身材矮小的胖子搶先說道：「下官楊常興是主管火器研製的，對事情最為清楚，自從大人組建山莊以後，說是要我們不但要掌握火器的製造，還要設法改良以發揮它最大的功效，於是下官就將此事牢牢放在心中，只是事關機密，一直只有幾個忠誠上決無問題的幾個工匠知道，直到前些時日，眼見此事毫無進展，下官心中著急之下，才將此事告知廣大工匠，要他們群起策力，出謀劃策。」
「當即就有一個木匠說只要將火炮的輪子改造一下便能使它運行更快一些，下官按他所說將產自海外的橡膠在輪子上套牢后一試，果然是輕便了很多，後來又有人說火炮體積太大，且因射角不定，不宜發揮它的威力，可以在火炮的下方安一下能使它旋轉上下的機關，安上去之後，果真是快捷了許多。」
「但此亦不是最大的收穫，最大的收穫是：我們的幾個年輕工匠聯合起來，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構想，他們說目前的火炮都是靠後面塞火藥，而前面灌鉛球發揮威力的，他們說這是前膛式的，因此他們提出了個後膛式的概**，他們要將火藥與彈丸事先混裝在一起，形成炮彈，而火炮則改製成一根大管子，只有後面是有個閥門控制開頭，將炮彈由後面放進去之後關上閥門，然後用繩子猛力一拉，開啟動裡面的強力彈簧，靠裡面的撞針引爆炮彈裡面的火藥，將彈體發射出去。」
「下官和幾位老工匠都認為他們所說的有些道理，因此就拔給他們大量的經費和器材，全力支持他們，在經過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昨日上午終於試射成功，威力比以前更大了不說，還將發射炮彈的次數提高了一倍有餘，且體積與重量都較以前的老式火炮減小了不少，因此才向大人正式彙報！」
包括我在內，眾人都聽得如痴如醉，遙想那新式的後膛火炮的威力與模樣，山莊內各位官員各負其責，因此其餘幾人雖知火炮有了改良，但誰都不知竟會改良至如此的地步。
我首先醒過神來，打破了暫時的沉靜：「好了！大家也別空想了，咱們這就去看看這新式火炮的真面目，希望它不要讓我們失望才好！」眾人當即起身引路，我與蔡、蕭二人對望一眼后也就起身而行。
山莊的火炮試射是在群山裡面，我們穿過了無數密道之後，出現在一個山谷中，谷中早有數十人等在那裡，一見我們出來，馬上就歡呼起來，楊常興領著幾個年輕人過來介紹道：「總督大人，這幾個就是下官剛才所說的改造火器的年輕工匠」轉頭就低身斥那幾個工匠：「你們還不給大人請安？」
那幾個年輕人忙上前見禮，一番自我介紹下來，我才知道他們幾個是巴山人，領頭的叫作劉漢章，今年二十八歲，曾中過秀才，才識淵博，因從小喜愛奇思妙想，故對許多事物都有自己的獨特想法，常常將周圍的人聽得目瞪口呆，還因此被學府大人以其不務正業，喜好奇技淫巧之名革除了功名。自從我軍開始招賢納才之後，他便率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投奔於我。
我仔細地觀察著新制的火炮，這種新制火炮的體積比以前的攻城火炮小了許多，除了炮身下的二個輪子外，還另有三隻可以活動的鐵腳支撐著它的身軀，看來是起固定的作用。
它的旁邊有幾個長約尺許的鐵筒，劉漢章介紹道：「大人，這就是我們發明的炮彈，這個鐵筒的裡面是我們調配好的火藥包，它的前端是彈丸，這彈丸有空心開花和實心二種，實心的衝擊力強大，宜攻城時使用，空心彈的殺傷力巨大，適用於野戰，但對堅固的建築物並無太大的損害。」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這些東西都是你想出來的？真是了不起啊！」
劉漢章躬身道：「小人不敢隱瞞，這些並不是小人的創造，實是聽了印月人的傳言后仿製出來的。」
我不禁有些驚奇：「哦！印月人的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漢章道：「幾個月前，小人偶爾認識了一個印月的商人，聽他所言，南印月國得到了一個名叫日不落帝國的國家的強援，將北印月打得潰不成軍，已經連失數十座城市了，那日不落帝國的士兵使用的火炮便是如此模樣，小人聽了深受啟發，這才聯絡眾人努力，有了今日的這個火炮。」我雙目精光一閃：「這麼說那印月商人對日不落帝國還比較了解了？他叫什麼名字，現在何方？」
劉漢章道：「他名叫尼瓦切爾.甘地，是印月大商家之後，從小就跟隨祖輩周遊列國，精通多國語言，但因印月戰亂大起，這才來到我怒江定居，就住在怒江城中的松子巷中。」
我點頭道：「好了，此事以後再說，我們先來瞧瞧這火炮的威力，看看與舊式火炮宣究竟有何不同」
劉漢章馬上和幾位助手行動了起來，開膛、上彈、關閘、拉繩等動作一氣呵成，隨著一聲巨響，遠處的山坡上頓時起了一團煙柱，待濃煙散盡，剛才還豎立在那裡的一幢草建的房屋早已只剩下殘壁斷牆了。
我不禁咋舌，舊式火炮我曾親自操試過，要先灌火藥，再用膛塞將火藥捧緊，然後再從炮口將炮彈放進去，再點燃引線，等待片刻之後才能將彈丸發射出去，前後需用時一刻，射程不足三里，而眼前的新式火炮操作甚是簡捷，幾人合力發炮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且從此處到炮彈所落的山谷足有五里有餘，從升起的煙柱看來，威力也的確要比舊式火炮要大上許多。
我心中是又驚又喜，驚的是那日不落帝國的火器甚是厲害，我方仿製的都已威力如斯，何況是他們本身的裝備，喜的是我方領先知道且擁有了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不會被對方全面壓制，且日不落帝國的大軍尚在印月大陸上，想來一年半載的不會揮兵來攻，而我方只要將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大規模的配給部隊，統一全國的時間指日可待。
「大人！剛才試射的是實心彈，現在我們要試射空心彈了！」劉漢章見試射成功，喜氣洋洋地向我稟報，我點頭示意他們進行。
劉漢章幾個將火炮移了個方向，森然的炮口正對著遠方的平地，「大人，此處距平地約有五里，那裡有一百個用皮革製成的假人，我們看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示意皮彪將千里鏡給我，通過千里鏡，我能很清楚地看見平原上的假人，點頭道：「平原上的確有不少人形，你們放炮，我仔細看著。」
「砰！」一聲巨響過後，我的耳朵有些嗡嗡作響，透過千里鏡，我清楚地看見平原上爆起了一團火光，然後那些假人大半躺在了地上，我心中有些疑惑，示意幾名護衛上前去仔細看看。
轉過身來，發現劉漢章身旁的一個年輕人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手中的千里鏡，我不禁有些好笑，隨手將千里鏡遞給他道：「這是千里寶鏡，能使人看清遠方模糊的東西，你要是感興趣不妨試一下，不過可千萬不要將它弄壞了！」
那年輕人幾乎是將千里鏡搶了過去，仔細地觀察著，一旁的劉漢章怕我責怪於他，馬上開口解釋道：「總督大人，他叫錢森學，是個愛好捉模的年輕人，他前幾日還和我談過想製造一具能將遠方事物看得清楚的工具，不想今日就從大人手中見以了實物，所以他才有些失控，還請大人見諒。」
我笑了笑：「本督豈是如此小氣之人，何況好奇也是人之天性，叫我如何能責怪於他，只是此物我軍僅此一件，所以還是要小心一些，以免損傷才好。
話音一落，那錢森學突然大叫一聲，用力將千里鏡摔在地上，那千里鏡本是精巧之物，如何能經受得住如此猛勁，叭的一聲頓時四分五裂散列於地。
我不禁勃然大怒，周圍的人也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錢森學竟然做出如此舉動，轉眼間，醒過神來的眾護衛便要衝上去拿人，卻被我伸手擋住了。
無它，只因我發現那錢森學趴在地上仔細地觀察著千里鏡的每一個部件，目光中透出如痴如狂的神情，我心中一動，於是阻止了護衛們的拿人舉動。
片刻之後，手拿著兩個鏡片的錢森學突然狂叫一聲：「我明白了！」然後扭頭就跑，我示意大家不必大驚小怪，只管派人隨後觀察便是。
不久，前往平原查看的幾名護衛回來了：「大人，小的奉命查看，發現平原上的假人十有**都已倒地，其中更有大半身上有被利器割傷的痕迹，經過仔細察看后，小的們確認是由這些小鐵片所傷！」說完遞過來一把碎鐵片。
劉漢章定了定心，強笑道：「總督大人，這些並非是鐵片，乃是鋼片，是空心彈的彈片，空心彈內有火藥和鐵珠，彈頭落地後由於猛烈撞擊使裡面的火藥爆炸，導致外面的鋼殼經受不住爆炸的力道而成為碎片向四周飛射，而空心彈正是靠這些小鋼片和小鐵珠來起到殺傷敵人的作用的。」
我示意表示明白：「我種火炮生產起來最多能月產幾門，所需錢財幾何？」
楊常興終於能接上話頭了：「回總督大人，這種火炮生產起來甚是麻煩，各道工序一樣都馬虎不得，我們全力以赴的話每月可以生產二門火炮和炮彈五十發，每門火炮造價約需白銀三萬兩，而炮彈每發需費銀百兩左右，若再加上工人的工錢，那就更多了。」
我沉吟半響：「雖然造價貴了些，但此項投入還是值得的，這樣吧！你們儘快招收人手，一定要將火炮的生產擴大到月產十門以上，資金和物資方面我會優先供應你們的。」
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劉漢章一眼道：「漢章啊！火炮改良成現在這樣子我很滿意，不過火槍還是老樣子可不行啊，反正火炮和火槍的原理差不多，都是靠火藥發射的，你是不是仔細想一想怎樣將火槍也改良一下？」
劉漢章見總督大人如此親切地和自己說話，心中激動不已：「回大人，小的心中也有這麼一個想法，只是尚未成型，既然大人希望改良火槍，漢章一定全力以赴，爭取早日成功。」
我滿意的道：「好！不愧是咱怒江四省的好男兒，這樣吧，你自己找幾個合適的人，專門組成一上火器研製組，主攻各種火器在研製與應用，就由你擔任這個組長之職，待遇就和怒江知府一樣，是五品文官，日後若有興趣當地方官，可以優先給予照顧。」劉漢章大喜。
觀炮完畢，我們一行往回走，我邊走邊想：「月產十門火炮，那麼一年之後我就可以擁有百多門新式火炮，那樣就形成了強大的戰鬥力，相信到時候無人能擋我軍之鋒芒，只是這火器也太要銀子了，從哪找那麼多銀子來供應火器的生產呢？」**及於此，我不禁有些頭大起來。
剛出山洞，那名跟隨錢森學而去的人回報道：「大人，錢森學一路狂奔至山洞裡的一個房間內，將門反鎖不許任何人進入，裡面不時傳來響聲，不知裡面究竟是何種情況。」
劉漢章喜道：「是了，定是錢老弟心中所思的望遠鏡有了突破，那房間正是他的研製室，相信不久大人就會聽到他傳來的喜訊了。」
我心中歡喜，若是能將千里鏡大量製造，到時候軍官們人手一具，定可以料敵先機，大大有利於我軍的戰鬥，隨口說道：「望遠鏡？這個名字好，以後若真的研製出了，就叫它望遠鏡」
陽春三月，萬物回春，百花盛開，正是踏青的大好時節，怒江城中的百姓一改往年的情形，紛紛合家外出遊玩。
怒江城門大開，紅男綠女駱驛不絕於道，明媚的春光使眾人笑臉常在，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看得出來解決了溫飽問題的怒江人是幸福的。在人群中有一行人絕對是引人注目的，眾多彪形大漢擁著一個錦衣玉帶的年輕公子，別人都是出城，而他們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們要入城，且大漢們身上還帶著兵器。
林世傑就坐在高升酒樓二樓的雅座上，這個雅座正靠著窗戶，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觀察大街上的每一個人，此刻他的眼睛就盯上了那群人。嘴角抹上一縷微笑，他揮手對身後的眾人下令：「點子已經出現，你們先暗中將他們包圍，待本座號令后再行動手，這次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切莫走了一人！」眾人齊聲稱是，紛紛下樓暗中布置。
年輕公子正是蔡明恆，他帶著一眾好手沿途大搖大擺地直奔怒江城，一路上還打傷了不少盤問他們的官差，甚是囂張。使得林世傑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夥來歷不明的人正向怒江殺來。
正值總督將要大婚的前夕，林世傑既是職責所在，又是關係到自身的利益，所以馬上就重視起來，調集了大批人手意圖將這些人盡數生擒，以便探清內幕，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將武林同盟的端木雲和彭家勝二人請來助陣。
林世傑這邊一調兵譴將，蔡恆明那邊的護衛立即就察覺到了異常，低聲向蔡恆明稟報后，蔡恆明面帶微笑地下令：「不管他們，咱們直接上總督府投貼，最好是在總督府門前找他們打一架，不過不要搞出人命來才好。」眾護衛一聽立即會意，當下眾人邁開大步直奔總督府。
林世傑聽屬下回報說對方直衝總督府而去，心中一愣奇道：「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大搖大擺地一路歐打官差至此，如今更直衝總督府而去，難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張狂的刺客？」
端木雲摺扇一收笑道：「不管如何，我們先行將他們拿下就是，到時候一審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眾人皆點頭稱是。
林世傑鋼牙一咬：「也罷！咱們先拿下他們再說，傳令下去，開始捉拿他們，咱們馬上趕到！」
蔡恆明一邊趕路，一邊仔細地觀察怒江城中的情形，心中甚是驚訝：「怒江城不過是天朝邊遠的一個中型城市而已，想不到趙遠竟將此處發展得如此之好，看滿城百姓都是面無菜色，相比之下，南京雖是繁華大都市卻也不能做到這一點，且沿途商鋪林立，人群川流不息，想來商業亦是十分發達，趙遠此人定是我軍的一大強敵，絕不能讓他勢大！」他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正在此時，身邊的護衛向他報告：「公子，形勢不對，看來對方要開始拿人了，您看我們該怎麼辦？」
蔡恆明雙眼一睜，冷笑道：「咱們硬闖到底，只要不傷及對方性命而咱們又到了總督府門口，我就給你們記上頭功！」
眾護衛聞言立即精神大振，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林世傑帶人匆匆趕到雙方交戰的現場之時，地上早就躺下了一批差人，好在都只是受傷，並未鬧出人命來。不過倒在地上的幾乎全是自己這方面的人，不免感到面上無光，不由大為光火，厲聲喝道：「大膽賊人，膽敢在怒江城內毆打官差，公然拒捕！莫非欺我怒江無人呼！」
此言一出，惱了年輕氣盛的端木雲，他馬上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一指就往蔡恆明的膻中要穴點去。不愧是見慣場面的江湖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此人就是對方的頭腦人物，馬上就來個擒賊先擒王，希望可以一舉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