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麵包誘惑
一隻屍蟞，死在了我們的面前。
我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全身大汗淋漓，彷彿是被從水中撈上來一般。
尤其是，頭腦發暈，並且伴有耳鳴，整個松果體感覺都快要裂開。
「糖糖，如何？外面的是不是全死了？」我虛弱的說道，很想嘔吐，第一次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看來這樣的力量，以後絕對不能輕易動用，不然的話，一旦沒殺死敵人，接下來自己肯定會無比虛弱。
嘎吱一聲，糖糖打開了房門。
而此時，在樓道之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屍蟞的屍體，一隻只四腳朝天，根本沒有任何活口。
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斜靠在門邊，看著這樣的場景，總感覺有些震撼：「還可以吧，雖然比起那些赤色靈魂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好歹也是能殺死屍蟞了。」我努力笑笑。
糖糖瞪大了眼睛，乾咳了兩聲：「恩恩，勉強還算可以，在黑色靈魂等階裡面，算是不錯的。」只不過我看他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些不自然。
整棟樓，終於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而在此時，我也是慢慢恢復過來，連忙手忙腳亂的，將這些屍蟞一隻只剖開，取出基肉。
「放我這吧，我還是有點用處的。」不知何時，糖糖小手一揮，頓時所有的基肉統統消失不見。
我眼睛一亮，這不是相當於空間類的卡牌嗎？
「走吧，我們該上去了，不然的話，上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總覺得有一場風暴，即將席捲希望小鎮，希望在此之前我們能逃出去吧。」
越是強大的魂師，對於危險越是有本能的判斷，我雖然只是最弱小的魂師，但是不知道為何，心中最近一直在打鼓，彷彿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時時刻刻注視著我的背後。
……
天台上。
看到我回來，眾人頓時圍了過來，而且有些意外。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剛才讓我下去，其實就是為了送死，畢竟這麼多的喪屍，不用說一個人了，哪怕是在場的聯手，也不是對手。
「黑哥，我有點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我隨意搪塞了幾句，便對著郭黑說道。
唐靈依然面不改色，靠在欄杆上面，看到我上來的時候，也只是輕輕點頭。
而這份姿態，落在其他人的眼裡，不知道為何，有一種莫名的美感。
「你太瘦了，應該增肥，不然殺不了蟲子。」我取出一塊基肉扔給唐靈，本來是一片好心，卻沒想到遭到一個白眼。
「天啊，我竟然會遇到這樣一個白痴。」糖糖悲天憫人的說道，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在這個末日，難道不應該以強大為第一標準么？
咕嚕……
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對著我的基肉，兩眼放光。
基肉的味道很是美味，有點像三文魚，入口即化，而且瞬間，便有暖流貫穿四肢百骸，令人舒坦不已。
只不過對於一般人而言，一天殺一隻喪屍已經是極限了，而很有可能，會被反殺，是以人們對基肉很是看重，而看到我如此輕易拿出一塊基肉，頓時就眼饞了。
哪怕是黃上，也是直勾勾的看著我，如果沒有眾人在這裡的話，那麼很可能他會直接殺死我。
這樣的事情在末日實在太常見了。
我拿著基肉，細細的吃著，那上麵條理分明，根本不用咀嚼就能下肚，十分享受。
眾人也知道，這是我剛剛獵殺過來的，因為之前的事情，也有些愧疚，是以沒人讓我交出來共享，而郭黑也是默認了。
「食物很珍貴，你不應該這樣浪費。」唐靈將手裡的基肉遞給我，對著我搖搖頭。
我沒有接過，而是莞爾一笑：「難道中科院也很缺食物嗎？」
唐靈見我沒收，將這塊基肉小心翼翼的用油紙包好，放在了自己的內衣里，她的眼神很專註，彷彿在保護一件文物。
我不由得好笑，道：「你該不會是想帶回去上交給國家吧？」
唐靈白了我一眼，她的嘴角劃過一個很好看的弧度，讓我莫名的心驚：「中科院不缺食物，你以後到了那裡就會知道了。但是，在這個世界其他角落，很多人都活活餓死。」
「末日的來臨，讓全球植物枯萎，根本沒有任何植物，能夠在暗物質下面存活，而至於動物，我們很悲哀的發現，它們的靈魂因為太弱小，也被一點一點的摧毀，所以幾乎所有的動物，現在都成了珍稀物種。」
「沒有植物，沒有動物，沒有食物……也沒有任何希望……到處都是蟲子，到處都是死亡，這樣的世界，你還活得下去嗎？」
不知道為何，唐靈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脆弱，讓人心疼。
明明似寒冬臘梅，但此刻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整個地球都毀了一般。
我不是大人物，知道的事情自然沒有唐靈多，但是對於他這種悲觀的情緒，卻是直皺眉頭：「你太悲觀了，就如同看到了有人吃人，你就認為我會吃你一樣。地球經歷了幾十億年，從無到有，從單細胞到我們人類……這其中有過多少次滅絕？蟲族只不過是外來的生物，對於地球的環境遠遠沒有我們適應，你也說了，它們收到地球的排斥，不能經常活動。」
「而且，我們現在靈魂力不斷變強，相信魂師這一職業，也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人類就有了抵抗蟲族的實力。」
我仰望星空，天上無雲，格外的清爽，銀河倒掛，星星點點，這樣的景象，在末日之前的大都市裡，根本看不到。
「生命總會自己找到出路，我們根本不用悲觀。」
……
三胖曾經跟我說過，對待每一份食物，都應該像對待處女那般虔誠，尤其是在末日裡面。
深夜，郭黑開始分配明天的食物。
每一個人，只有四分之一塊基肉，這樣的食物，對於很多人來說，連一頓都不夠。
好在，再熬兩天就好了，這點飢餓，眾人還是可以忍受的。而且很多人都私藏食物，暗地裡也會偷偷吃。
我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塊珍藏許久的麵包，這麵包是從三胖那裡搶來的，是末日之前很普通的土司，上面鑲嵌著幾顆葡萄。
土司有點發霉，但饒是如此，也是引來了眾人驚艷的目光。
雖然土司的營養沒有基肉好，但是它的味道，絕對是讓人懷念。
我分了一半給唐靈，口水不斷分泌出津液，正打算吃的時候，就在我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女孩。
她才五六歲的模樣，稚嫩的小臉上黑一道灰一道，完全淹沒了本來的膚色。她的小手十分紅腫，到處都是凍瘡，讓人於心不忍。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玉石一般，晃動著一點淚花，直勾勾的看著我，準確的來說，是看著我手上的麵包，再也挪不開眼神。
我皺了皺眉頭，這樣一個小女孩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畢竟很多小孩因為沒有父母，很小就學會了出去狩獵，不然也不可能在末日里活半年之久。
但是，能活到現在，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全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覬覦別人的食物。
這可是命根子啊！
我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不敢掉以輕心，末日里經常因為食物的原因而發生死人事件，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沒有離開，她兩隻眼睛都黏在了我的麵包之上，一動不動。
我慢慢緩了一口氣，猶豫著，許久才下定決心，慢慢把麵包再次撕成兩半，然後把其中半個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手緊緊抓著一小塊麵包，另一手用力擦了擦眼睛，這才確定不是做夢。
她忽然拚命的將麵包塞到了嘴裡，腮幫鼓鼓的，三兩下之後，就全部咽了下去，似乎生怕別人搶走一樣。
小女孩吃完了麵包，細細舔完自己手上麵包殘渣，這才晃動著明亮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而後飛速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角落裡。
我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一直在思考著那小女孩胸前的那塊玉佩，只能頹然哀嘆一聲，細細品味著土司。
「你不應該將土司分給她。」唐靈如是說道。
這樣的道理我也明白，畢竟能活到現在的人，不論大人小孩，都是踏著別人的屍骨上來的，不值得同情和可憐。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但是心中被小女孩那一眼的溫柔感動。
「我是一個人。」我這樣對自己說。
這樣的事情，大家雖然羨慕小女孩，但是也沒有人敢來向我要吃的，反而對於我的做法，有些不解乃至不屑。
夜很深了，沒有燈光，只有銀河投下星光。
當一朵烏雲遮住這片天台的時候。
咔嚓。
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比蚊子還小，但是卻讓所有人心驚。
眾人紛紛轉醒，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我。
而此時，在我的身邊，躺著一具無頭的屍體，那上面的鮮血涓涓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