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獨腳一個,撒手倒卧,誰為扶持,自家穩坐。
闢辟啪啪,打上這最後一行字,文字已經把電腦的屏幕塞得滿滿的,再也沒有任何縫隙。鍵盤敲打的聲音突然停止,四周重新陷入一片寂靜中。
窗外月光如水,窗內我的目光溫柔。
當這最後一行字打完之後,一段生活就從我的記憶里被移植到了電腦之中,這是屬於我個人的博客日誌,把它全部寫完后,我突然有種被抽空了的感覺。
沒什麼可以做的了?我過去的生活,就如同一塊舊抹布,擦拭完了該擦拭的,現在,是該仍掉的時候了。
這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夜晚。在這個時候,好友列表裡所有的人都在隱身狀態,他們也許在,也許不在,也許如我一樣,在寫下了大量的文字以後,在發現自己的身體有種被抽空的感覺之後,開始期待著一個人的出現。期待著他(她)的頭像在電腦屏幕上閃動。在這種盲目的期待中,我想起了一個哲人的話,生命正在虛擲。
窗外的天空,黑洞洞的,一顆星星也見不到。這真是一個讓生命虛擲的夜晚。
我是在等著一個叫鳳凰的人的到來。屋子裡一片沉寂,除了頭頂的月光,就是眼前的電腦,月光遙不可及,電腦近在咫尺,但是沒什麼關係,其實遠與近,對我來講都一樣,就像剛剛那一剎那,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死寂的夜晚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這裡的。一定還有很多鬼魂在我身邊穿梭,每到夜晚,都會如此,他們一直蟄伏在電腦的顯示屏里,隨時會出現,令人措不及防。
你在幹什麼?鐘錶指針剛到十二點,鳳凰沖了上來。這是今夜即將過去時第一個來造訪我的鬼魂。它那個聖誕老人的頭像在我的好友列表裡倏然一閃一閃,似乎在笑,但也似乎什麼表情都看不到。
我剛剛把自己的個人主頁充實了一下,貼了很多文字上去,算是對自己的的一個交待吧。我回上一句話。
用這種方式和過去的生活告別嗎?他回話,再發上一個壞壞的笑臉。
我:算是吧。
鳳凰:你找到那首歌了嗎?你上次和我說過的那首英文歌?
我:找到了。
鳳凰:這樣深的夜晚,那樣的一首歌會讓你想起什麼?
我:不會想起什麼,不過是一首歌而已。
想女人嗎?鳳凰的頭像頻繁的閃著。
我:不想。
鳳凰:你老婆呢?
我:她出去了。
鳳凰:你今晚想和她**嗎?
我:(憤怒的表情)
鳳凰:別惱火,女人獨守空房會越來越哀怨,男人就無所謂,只要你願意,即使一個人在屋裡,男人也會有很多快樂。但這種快樂可不是一個什麼博客主頁就能帶來你的,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這個。
鳳凰發過一個手拿鮮花的手。
我:我能有什麼快樂?
鳳凰:給你個網址,你會發現,自然有快樂在那裡等著你抓獲,只要很少的一些錢,快樂就來了,如此簡單。
談話就是這樣開始的,三十分鐘后,我進入了鳳凰告訴我的那個網站。
我開始註冊,用手機號註冊,這種方法很簡單,在鳳凰告訴我的這個網站上,明確的寫著,只要每月十元,就可以成為普通會員,每月三十元,就可以成為一級會員,二百元以上者則會成為VIP,就是俗稱的貴賓。不過,一般三十元就可以突破禁忌,我當然要突破禁忌,五元和三十元有什麼區別?誰都不會為了那二十五元,而讓自己少掉許多樂趣。
我數了數,大約有十幾個視頻寶貝的頭像出現在電腦屏上,這一面網頁的最上角有幾個大字「天天星期八,天天性沖沖——歡迎進入星期八聊天吧,跟我聊吧」。大字下面,每個女郎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看著你,她們的頭像在淡藍色的背景下閃爍著亮光,不斷的變幻著各種姿式和色彩,個個生動誘人,呼之欲出。
鳳凰的頭像又在閃爍著。
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打上一行字。
鳳凰:人間天堂。看到那些頭像了嗎?凡是塗成粉紅色的寶貝就表示在線,你只要點擊節一下,你就可以和她進入包房直接聊天了。
我:我和她聊什麼?
鳳凰:想聊什麼就聊什麼?還有,只要你肯多花些時間,你老婆不能滿足你的,她就能滿足你。
我: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黃色視頻吧,是嗎?
鳳凰:不是,這不是簡單的黃色視頻,這是一個通向你內心深處的地方,你能猜出來嗎?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會有多少人像你一樣,等著一個這樣的地方直接抵達心靈?
打完了這一行話,鳳凰下線了。
被塗成粉紅色標誌的寶貝有七、八個。我仔細看她們每個人的表情,她們都很年輕,眼神里有種與在酒吧、洗浴、歌廳等風化場所里見到的歡場女人不同的稚嫰和清純。想一想,她們就在某個地方,同我一樣潛伏著,等待著被人喚醒,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人比我幸福,起碼她們還有希望,我呢,我的希望在哪裡?
我把眼睛閉上,有那麼一刻,我突然非常的想**安琪,想**著她在這一刻會把手機打響,想**著她沙啞而性感的聲音,還有她光滑柔軟曲線依舊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從兩年前的那次事故以後,從那次的協議離婚再到和好以後,有些事情已經從根本上發生改變,有些東西正在變質,腐爛,不可能再重新開始了。每次的問題都一樣,每個人人的問題也差不多,生活周而復始,日子互相抄襲,就是這樣。
我盯住一個面孔,這人長得有些面熟,很像一個從前認識的人,就是她吧。我將滑鼠對準她的臉,把眼睛閉上,輕輕一點。
鳳凰說的對,直接抵達心靈,這樣好,比較直接。
她:是公聊還是私聊?
我:怎麼是公聊?怎麼又是私聊?
她:公聊就是進入一個公用聊天室里群聊,如果私聊,請建立一個私聊的包房?
我:私聊時我這裡沒有攝像頭可以嗎?
她:你可以不用。
我:好的,我選擇私聊。
她:那就麻煩你再次註冊一下吧。你要想聊的更深入的話,可能還要一些費用,但是這個包房以後就屬於你了,想見我,給我發站內簡訊,在你自己的私人包房裡就行。
我:這樣很好。
這個寶貝現在就出現在我的電腦里,她的頭髮很長,烏黑筆直,很性感,她的臉始終低著,我看不清她的模樣,但直覺感覺這人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她穿一件黑色的風衣,很嚴實的扣到了脖頸處,她坐在一個藍色的電腦椅上,在她身後,隱約可見是一個書櫃,但是裡面空空的,沒有書,這是個民居,不是網吧。這樣的聊天通常都是在民居里,不是網吧。
她的名字叫粉紅佳人。這個名字我很熟悉,在我還經常飯局不斷的歲月里,我會在一些比較奢侈的宴會上喝到這種酒,這是一種法國產的白蘭地,烈性,上頭,但是很過癮,我通常不加冰和水。每當把這種酒喝下去,一種火燒般的感覺就馬上從喉嚨里直翻到腦海,這是一種很刺激的感覺,我那時的生活就是這樣,很刺激,與現在恰成反比。
她把頭漸漸抬起,我看見她的臉在黑色外衣的掩蓋下非常的蒼白,她的眼睛很大,她看著我,眼神很迷茫,似乎什麼也都沒有看。電腦屏幕里人多少會有些變形的,這種變形感讓人有種一切都不太真實了的感覺時。我盯著她仔細的、大膽的看,黑色外衣緊緊裹著她的身體,她似乎是個很消廋的女孩。有那麼一刻,當我看到她的眼睛的時候,有一陣極度惶恐的感覺出現了,我覺得我真的是發現了一個鬼魂,一個熟悉的,永生難忘的鬼魂。
她:想聽聽我的聲音嗎?你可以把話筒接上。
我:不想。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你。
她:你不想讓我看見你是嗎?誰介紹你來我們這裡的?
我:一個叫鳳凰的人,你認識嗎?
她:沒有,從來沒有聽說過,可能也是別的朋友告訴他的吧。一般來說,我們這裡的常客都有登記,都是用QQ號登的記。
我:我不是常客。
她:沒關係,只要你上來幾次,你就會成為常客的,很多人都是這樣。
我:我會成為常客嗎?
她:當然,除非你不是個正常的男人,呵呵。
我:也許我真的就不正常。你的名字叫粉紅佳人,你知道這名字的來歷嗎?
她:我不知道。我這是瞎起的。你有QQ號嗎?給我一個吧。以後我們好可以直接聯繫,經常在這裡聊天的。
我:我沒有。或者說,我想暫時保密。我不一定會經常上來的。
她:那隨便你。我問你,你那邊熱嗎?
我:什麼意思?
她:我這屋子裡很熱,我是說。我都快熱暈了,你介意嗎?我想把衣服脫掉。
她開始慢慢的脫掉黑色外衣,在黑色外衣裡面,是一件幾乎透明的弔帶短裙,她的四肢很光滑纖細,但是在短裙裡面,我看見紅色的圍胸包裹著她豐滿的**,這是一個身材俱佳的尤物。有纖細的四肢卻也有足夠凹凸的肉感。
她:嘻嘻,你看我的身段怎麼樣?
我:挺好的,肥廋均勻。
她:你的口水該流出來了吧?
我:我拿碗接著呢,要不樓下准以為是上面水管子漏水了。
她:想看得真切些嗎?你把窗帘掛上,把燈關上,再把你電腦的屏幕擦潔凈點,你就看得更真切了。
我:謝了,我這裡已經夠真切了。
她:有多真切?
她把胸脯挺起來,然後一點點的短裙解掉,紅色的胸罩緊裹著的兩個鼓包一點點的擠進了我的可視窗口,我把可視窗口打到最大,一片紅色的凸起佔據了整個屏幕,,直衝著我的眼睛撞過來。
她:看傻了吧,哥哥。我身材好嗎?
我:我只看見了你胸罩的牌子,是婷美的吧?
她:呵呵。你有可視頭嗎?要不,你也打開吧,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個超級大帥哥!
我:不用了。我很醜。
她:丑不怕,你要是身材好,也讓妹妹看看,咱倆比比,行不?
我:我沒這個愛好。
她:別那麼冷漠,哥哥,再給你看點刺激的。
她把胸罩往下拉了拉,深陷下去的乳溝春光乍泄般的露了出來,她用兩手按住**,用力擠在了一起,兩個驕傲的半球輕輕搖晃著,盪起一陣陣誘人的波線。
她:哥哥,我還會鋼管秀呢?你想看嗎?
我:鋼管秀?脫衣舞表演是嗎?你會?
她:我會?我們一天要練至少一個小時的鋼管秀,我跳的可好呢?
我:是嗎?不過,我對舞蹈興趣不大。
她:你對什麼有興趣?
我:你的臉。我想看看你的臉。
她:臉有什麼好看的?你們男人不是說過嗎?關上燈,所有的女人都一樣,只要身材好,就什麼事都能解決了。
我:可我只想看看你的臉。
她:為什麼?
我:因為臉上有些真相,是不容易被掩蓋起來的。
她:你說話有點深奧,是作家嗎?
我:不是,我是一個和你見過的大多數人一樣的,有色心沒色膽,喜歡上黃色視頻的已近接近中年了的男人。
她的臉上很乾凈,長長的頭髮水一樣的瀉了下來,依我的要求,她將頭髮掠開,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她是一個長著可愛的小虎牙的女生。如果在白天,我會以為這是一個清湯掛麵型的女孩,我喜歡這種類型的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但是這是在晚上,晚上,很多人都會暴露出真相。這個女孩,她暴露的也是一種真相,不過與她而言,是種職業的真相,於我而言,卻是我生活中的一個真相。她的面孔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她們簡直是太像了。
她:我漂亮嗎?
我:很漂亮。你好象是我大學時的那些個校花。
她:你想知道我的三圍是多少嗎?
我:我對數字沒興趣,眼見的才是實的。
她:那好吧。我脫了讓你看看吧,你回頭猜猜吧,猜對了我有獎。
我:好的,我先猜上圍吧。如果你願意,由下到上也可以。
她:別貧了。想往下,你要付費的。
我:我付吧,告訴我帳號。
她:嘻嘻。
我:你笑什麼?
她:我說過,你會成為常客的,只要你想看更多的東西,你一定會成為常客的。
她把胸罩解開,我看見一抹白嫩的肌膚在我眼前慢慢的晃動越來越大。剛才我用手機往一個賬號里充了五十元的值,做為回報,她要坦露胸部。這是一個看一眼就價值五十元的胸部,在這個城市,滿大街都是做一次只需一百五十元的妓女,滿大街都可以見到十元錢一張的黃色VCD,甚至在火車站的某個小旅館里,你還能找到五十元一次,三十元一次,甚至十元一次的村婦,但是我今天卻花了一百元,看一個女人的胸部,這是一個多麼滑稽的時刻,我的款爺朋友胡一平要是聽說了,肯定會吐口水,往我臉上吐的。
我老婆安琪,宏天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最有實權的副總要是聽說了會怎麼樣?她會不會對我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丈夫徹底失望?她會的,她不會的,她應該早想到了。
胸罩一點點的往下退,到了關鍵的起處,又停下了。
她:嘻嘻,我在想象著你的表情,你一定是兩眼都紅了,手還撫摸著自己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吧?
我:猜這種事有勁嗎?猜著了又怎麼樣?你不往下進行,是在吊我胃口嗎?
她:不是,我在想,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說,你看了我以後,會喜歡我嗎?
我:試試吧。
她:把眼睛張大,我只讓你看一眼,要是你眨眼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胸罩突然落了下來,屏幕里,是一片白花花的豐沃,可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突然又有一片漆黑撞了眼帘,接著聽見電腦鳴叫了一聲,然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一切重歸於沉寂。
這個周以來,這已經是第三次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