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棄的副官

洪奕很喜歡仰望星空，深邃的夜和璀璨的星光，可以讓人暫時忘卻煩惱，還可以幻想你想要但又得不到的東西，或者回憶從前的美好，不過思緒飛的再遠，也有回歸現實的時候。

人，最重要的是腳踏實地的活著，向前看。

這是洪奕總結出來的生存經驗，他從天空收回目光，然後繼續在堆積如山臭氣熏天的垃圾堆里尋找有用的物資。

現在是新紀元歷73年，七十多年前的人類世界遭受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某一天夜裡，無數從天而降的隕石打破了人類原本平靜的生活，隕石擊碎了城市，道路、橋樑，而這只是真正恐怖災難的開始。

隕石攜帶了某種東西，某種病毒，人類感染之後身體發生突變，會變成另外一些東西，一些原本只存在於人類想象當中和神話故事當中的生物，它們殘忍、嗜血、已經喪失原本意識，而這就是大災難的根源。

新紀元的人類教科書里，將這種病毒稱之為『原型體』，而被感染的人類在變異后，成為變異體，過去的這七十多年裡，人類一直在和變異體爭奪這個星球的主導權。

這些知識，第7號聚集地的人類都知道，無論是富人區的人類精英，還是貧民區的勞苦大眾。但是對於從沒有離開過7號基地的洪羿來說，生存，就是每天能不能從垃圾堆里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來賣錢，至於書本上說的那些恐怖的變異體，和洪羿關係不大。

洪奕此刻在外圍貧民區的露天垃圾場撿垃圾。

這些垃圾都是從聚集地中心城區的富人區里轉運出來暫時堆積在垃圾場的，凌晨就會被拉走，富人區有十幾萬人，每天產生的垃圾絕對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作為一個生活在貧民區里最底層的人，從垃圾堆里翻找可以換錢的東西是他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

一些零件、稀有金屬、還可以使用的電路板和電池、骯髒但還可以穿的衣服、牙刷、甚至是一些過期的藥品，只要是有利用價值的都是洪奕的目標。如果運氣好，還能弄到一些對洪羿來說意義非凡的東西。

依靠收集垃圾賣垃圾，洪羿每天可以換到一些新幣，可能有七八塊錢，有的時候要多一點，但也不會超過二十塊錢，洪奕將其中的一部分積攢起來，剩下的錢，也只夠在貧民區田師傅那裡買到幾個臟乎乎的煎肉餅來填飽肚子，又或者是奢侈一點，多花幾塊錢在隔壁的小飯店裡來一大碗熱騰騰的肉餡水餃。

想到食物，洪奕就感覺自己口水從口腔里溢出來，空蕩蕩的胃部也是被胃液灼燒的難受無比，這時候他只能是極力的吞咽口水，將腰間的皮帶再勒緊一些，才能化解這種讓人瘋狂的飢餓。

這時候洪羿摸了摸腦後和脊椎相連接的部位，在他的後腦部位，沿著脊椎向上鑲嵌著幾節菱形金屬片，此刻金屬片上的指示燈是熄滅的，這是『副官』智腦，在新紀元的人類很多都置入了這種科技物品。

副官智腦價值無疑是巨大的，教科書里，它是跨時代的發明，可以和人類的大腦連接，從而輔助控制人體，以特殊的神經信號刺激人體，提升身體的力量、速度和反射神經，甚至，通過刺激腦部的某種神秘地帶，讓人類擁有可以控制元素的力量。

簡單來說，一個好的副官智腦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變成超人。而在導入一些知識數據之後，還可以讓人變成博學的學者，導入戰鬥程序，則是可以變成強大的戰士。

而絕大部分副官可以從某種程度上強化人類身體，讓身體器官的衰老延緩，減少對普通食物的依賴。

在大災難前期，人類在變異體的攻擊下節節敗退，而在副官智腦研發出來並且大規模運用之後，才讓人類有了喘息的時間。

洪羿的副官智腦，是他父親還在的時候給他植入的，那天晚上的事情洪奕依舊記得很清楚，而在給自己植入副官智腦之後，父親就離開聚集地，再也沒有回來，從此失蹤。

自己這個副官智腦屬於最早一代的產品，無法從人體內部吸收生物電能運作，而是需要外部電池。但是隨著父親失蹤，洪羿原本還算富足的生活一下子跌入谷底，不光是被趕出了富人區，他的副官智腦也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因為沒有能源而停止了工作。

而即便是最早一代的產品，在黑市上的價格也都非常堅挺，可是洪羿從沒有想過要賣掉自己的副官智腦，因為這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它代表著一種美好的回憶。

回憶，又怎麼能賣掉？

此刻背包已經被各種垃圾裝滿，除此之外，洪羿手裡還拎著一個堅韌的麻袋用來裝東西，今天他不光是弄了不少值錢的玩意兒，還找到了一些他需要的機械零件。

最近一年洪羿在組裝他自己的機械犬。

所謂的機械犬，就是一種戰鬥用的機械人，在聚集地有專門針對機械犬的對戰比賽，贏了的話可以賺不少錢，這是洪羿的一個計劃，用從垃圾場里找到的零件組裝一隻機械犬參加黑市比賽，然後賺錢，改變自己的命運。

現在洪羿的機械犬已經組裝了百分之九十，只差一些零件就可以組裝完成。

這時候，洪羿眼角掃到的一個東西，在亂七八糟的垃圾山上尋找有價值的物品，已經成了他的一項能力。

洪羿看到的是一團沾粘著泥土的東西，混在眾多垃圾當中，只露出了一個角，毫不起眼。

可是即便如此，洪羿依舊認出來這是一個什麼東西。

「是副官智腦！」洪羿心中一跳，立刻是撲過去，將那個東西小心翼翼從雜亂的垃圾堆里翻了出來。

這是一個約莫有十五公分長，有著六節金屬片以及眾多神經觸手的副官智腦。

將上面的泥土抹掉，洪羿確定了自己的發現。

這個副官智腦的樣子和型號洪羿從沒有見過，估摸是比較新的型號，就算是損壞的，也可以換到不少錢，如果沒有損壞，那自己剛好可以使用。

洪羿非常的激動，他在垃圾場撿垃圾也有好幾年了，還是頭一次發現廢棄的副官智腦，不光是他自己，也從沒有聽別人找到過。

由此可見這玩意兒的珍貴，即便是在富人區，那也是重要的物件，整個聚集地對副官智腦的管控非常嚴格，因為這東西屬於戰略物資。

想不到今天自己運氣爆棚，竟然是白撿了一個。

洪羿相當興奮，四下看看，沒有人發現，這才小心翼翼將這個副官智腦貼身藏到口袋裡，有了這大收穫，他打算今天到此為止。

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手裡還拎著一個麻袋，洪羿熟練的從垃圾山上跑下來，幾個同樣是在撿垃圾的人看到洪羿，都是打了聲招呼。

經常撿垃圾的互相都認識，而且還有組織，不同的組織只允許在特定的區域撿垃圾，這是貧民區的規則，洪羿是撿垃圾的老人，和不少人都熟。

「羿哥，今天收成怎麼樣？」一個皮膚黝黑，十七八歲的少年看到洪羿走下來，急忙迎了過來。

「還行，上面那片地方沒人，你去撿吧！」洪羿說完，那個少年就道了一聲謝，興沖沖地爬了上去。

在這幫撿垃圾的人里，洪羿算是一個名人，而且也很受人尊敬。在貧民區，如果一個人想要獲得尊敬，唯一的辦法就是展露出武力，告訴別人自己不好惹。在過去的一年裡，洪羿至少打倒了七八個和自己搶地盤的人，用拳頭贏得了這一片垃圾場的優先權和地位，但凡他撿垃圾，周圍三十米內不準有其他人撿。

所以那個少年就算是比洪羿還要大一兩歲，但在洪羿面前也是恭恭敬敬。

不說那個興奮的撲向垃圾堆的黝黑少年，單說洪羿拎著他的戰利品離開垃圾場，七拐八繞，到了貧民區一條巷子。

這裡是距離最近的一條『商業街』，但即便如此，有燈光的也只有寥寥幾家，大部分都是點著火把用來照明。

和富人區不同，貧民區的電力供給十分緊張，到了晚上，容納數百萬貧民的貧民區，從遠處看基本上都是黑漆漆一片。

這條街上有人專門收購從垃圾場里淘到的東西，洪奕認識一個收購垃圾的販子，對方叫做瘋狗。

瘋狗姓張，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右手幾年前被人砍斷，當時差一點死了，但是幾天之後再出現的時候，斷掉的右手已經被一個機械手臂取代，他殺到了仇人家，將那個仇人和對方的家人大卸八塊，當時殺人的時候和瘋子一樣，所以這名號一下就叫了起來。

在這一片區域，提起瘋狗無人不知。

洪奕和瘋狗認識好幾年了，當初洪奕被人從富人區趕出來的時候，是瘋狗幫了他一把手，那時候，瘋狗還不叫瘋狗，兩人關係好的和親兄弟差不多。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那次瘋狗被人砍斷手臂，是洪奕偷偷將他拖回來，給他治傷止血，並且裝上了一個廢棄的機械臂，幾天之後，瘋狗殺了仇人一家。

可就在那一晚之後，洪奕和瘋狗分道揚鑣，各走各路，原因是瘋狗當時將對頭剛滿六歲的兒子也殺了。

洪奕覺得尋仇歸尋仇，罪不及家人，更何況是一個孩子，而瘋狗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於是親如兄弟的兩人大吵一頓，從此決裂，道不同不相為謀。

後來瘋狗加入了貧民區的一個幫會，依靠金屬手臂和一股瘋狂的狠勁混成了一個小頭頭，負責這一片垃圾收購，洪奕則是依舊過著撿垃圾的生活，弄到垃圾，就去瘋狗那裡賣，話卻是不多講一句，和陌路人一樣。

瘋狗的鋪子不大，門口靠牆坐著倆個彪壯的漢子，看到洪奕后也沒搭理，因為洪奕每天都會來賣垃圾，已經很熟了，又或者瘋狗特意交代過，所以也沒有盤問。

進了鋪子，一個穿著一件破爛背心，瘦的跟猴一樣的傢伙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瘋狗不在，這個點他應該是在鋪子後面睡覺，洪羿也是找瘋狗不在的時候才來。

他不想見瘋狗。

洪奕將手裡的麻袋嘭的一下放在櫃檯上，發出了響聲，正在酣睡的瘦夥計一下子被驚醒，正要開罵，不過看到是洪奕后髒話立刻吞回去，換上了一副笑臉。

「這不是奕哥么，又弄好好東西了？」

這瘦夥計是瘋狗的手下，也跟了瘋狗幾年，知道洪奕和瘋狗關係不一般，所以洪奕雖然比他年紀小，但也是哥長哥短的叫，十分的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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