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虎發威
皇帝就是皇帝,按老話說那是腦袋頂上冒紫煙兒的,沒發跡的時候就得是了不起的人物。趙匡胤給了鄭斌一個「欠妥」的評價后便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鄭斌是個麵皮薄的人,在未來皇帝陛下面前丟了臉,也就沒有什麼心思去聽趙匡胤的龍門陣了,有一耳朵沒一耳朵下,只聽見趙匡胤說什麼劉崇心胸狹窄,不能與人分功,要是真打,還得安撫好劉崇,以免朝廷見疑。
這些話說的比較靠前,所以鄭斌還聽了進去,但趙匡胤後頭那些如何用兵,如何布陣,如何奇襲的專業話題卻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這難道是鄭斌沒有學習精神嗎?其實也不是。鄭斌現在見到了未來的大宋之祖,要說一點建功立業的想法都沒有那是假話,但是人各有志也各有能,他的理想是文可安邦,運籌帷幄(其實說白了就是躲在後方偷竊戰爭前方的勝利果實),要是做不到這事,退而求其次保住性命象王修(大家注意,開始剽竊多一半了)那樣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才是上上之選,要是讓他去隨軍打仗,天天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朝不保夕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好。
「趙兄弟是大將之才,將來功業必在令尊之上。來,木某敬趙兄弟一碗。來來來,各位兄弟……文斌兄弟,你愣的什麼?」
趙匡胤好容易講完了,石守信、鄭恩他們聽得如痴如醉,而鄭斌卻是發獃的如痴如醉,直到木羽喊他喝酒還沒回過神來。
「噢,趙大哥,木大哥,各位請。」
這很容易被人看做小心眼,鄭斌連忙舉碗相碰。木羽也是聰明人,早已看出鄭斌有些不自然,喝下酒後笑了笑道:「趙兄弟可為大將,但文斌兄弟卻是國士之才,相邦之能,現在雖然未出鄴都尚欠些磨練,但小小年紀就能察人論政,觀時剖勢,他日相比蕭何諸葛也不是什麼難事。」
「木大哥說的不錯。」
「額兄弟還小,木大哥不要太抬舉他了。」
都伯們紛紛附和起了木羽的話,從口氣上來看,他們應該還是真誠的。
打一巴掌再揉揉,拍我馬屁是不?鄭斌淡然一笑道:「木大哥這些話過譽了。小弟哪敢有這種奢望?蕭何諸葛小弟倒是沒有興趣,將來能當個安樂公就算心滿意足了。」
「鄭兄弟這話怎麼講?」未來的皇帝陛下趙匡胤來了興趣,微笑著問道。
這還不明白?未來皇帝恐怕是把什麼事都想深了。鄭斌連筷子都忘了放就起身在桌后踱起了步來,弄的那些都伯們都莫名其妙的看他。
「趙大哥,所謂人各有志。小弟不求別的,若是能衣輕裘,策駟馬,與諸君同游古原也就心滿意足了。」
「好!」
鄭斌話音落下,趙匡胤和木羽幾乎是同時擊掌叫好。而其他幾個人卻一時半會兒還沒回過神來。
「呵呵,額兄弟什麼時候會掉這書袋子了,游什麼游的算什麼志向?」
鄭恩估計沒上過什麼學,第一個呵呵笑了起來。
「鄭恩兄弟,木大哥剛才說文斌兄弟將來必成大器,這話果然不錯,文斌這番話已經得了聖賢精髓。」
趙匡胤滿臉都是惺惺相惜的看了看鄭斌和與他同時叫好的木羽。
「當年孔子在世曾問諸弟子志向,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這與文斌剛才的話是一個意思。雖然這話看似是最下等的『輕財仗義』志向,但殊不知這正合了孔子大同之道。孔子當年孜孜以求的正是天下大同。天下大同是何標準?正是老有所養,幼有所寄,人人安樂。到了如此境界,君子才能放心『衣輕裘策駟馬』。文斌兄弟這番話恰合大道,如果不是胸有治國安邦之才是說不出這番話來的。」
「好,文斌兄弟說的好,趙兄弟解的更好。兩位文武相輔,可以合稱一個『斌』字。」木羽定性似的補充一句,弄得滿屋都是讚歎聲。
這些誇獎實在是太過分了,鄭斌心裡大汗淋漓,自己本來是想說要當個弔兒郎當的公子哥,以免鋒芒太露被趙匡胤抓了差去當什麼行軍司馬錄事參軍,上戰場當替死鬼,沒想到卻被趙匡胤、木羽他們解讀成了大志向,這歪打正著也太准了吧!誰說趙匡胤只是個馬背上的皇帝?一個將軍之子,家裡有的是錢,再加上有大志向,還能缺了學問?
有了「大人才」現身,這場酒喝了個痛快,最後大家至少已經**成醉,相互熱乎的象是親兄弟一般,木羽和都伯們離開客棧時跌跌撞撞的互道珍重,相約來日再聚,倒還沒忘了跟鄭斌推讓一番酒錢。
「大官人,剛才鄭屠那個狗才在門外轉了半日,沒見到大官人也沒敢進門便走了。」
等鄭斌跌跌撞撞的送完人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后廚跑出來的劉老七一臉獻媚的扶了上去。
「他來做什麼?」鄭斌都快把劉老七看成倆人了,但聽見鄭屠這個名字,頓時靈醒了許多,大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架勢。
「那老狗來還能有什麼好事,只怕是想揩些油的。」劉老七吃力的把快要坐倒在地上的鄭斌攙扶到一張條凳上,喘了幾口粗氣才道,「鄭屠那狗才心讓狗給吃了,大官人欠他那一千貫錢少說也有一半是咱們兄弟欠他的賭債……小人該死,大官人瞧我這張臭嘴,您是大官人,我們哥幾個都是小的。」
賭債?還「咱們兄弟」的!鄭斌差點把喝進肚子里的酒吐出來,他簡直懷疑原來那個地主羔子智商有沒有過二十,自己欠債也就罷了,居然把別人欠的債也算在自己頭上,而且至少是一千貫的一半以上!你仗義沒人說你不對,可看看客棧里原來的倒霉樣,你能有幾個錢替人還?
「老狗!」
鄭斌紅著眼罵道,他現在終於明白那一千貫的債務是怎麼來的了。吃喝嫖只是小頭,大部分是被鄭屠用老千從賭桌上騙去的,他從一開始就在謀划著弄走鄭家的產業!
「鄭屠就是條老狗,大官人您消消氣。」劉老七替鄭斌順著背說道。
「大哥,咱們兄弟不能這麼白受他的欺負。等小弟睡上一覺,明天咱們兄弟就去尋他的晦氣!」酒壯慫人膽,此時的鄭斌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對,尋他晦氣去。這條老狗該打!」
劉老七一陣興奮,他的兩隻拳頭至少半年沒打人了,現在正痒痒的難受。鄭斌要挑頭鬧事,後頭還有鄭恩這個軍方代表支持,劉老七頓時又拾回了原先「鄴城九虎」的威風,什麼也不怕了。
第二天一早,孫有海、鄭貴他們照常開門做買賣,而鄭斌卻悄沒聲息的帶著七隻紙老虎殺氣騰騰的向鄭屠的肉鋪開去。今天是黃道吉日,有利於活動筋骨。
災禍就要上門了,然而鄭屠並不知道,此時他依然抱著那個從藏春樓買來的小妾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