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一個刀客,震住一屋子
刀太快了。
看起來像是一道無聲閃電,唰就是那麼一下子。
「啊……啊……啊!」
拿槍小年輕那隻握槍的手臂,直接從肩膀那兒掉下來了。
血,汩汩地往外涌,他人張了嘴,啊啊亂嚎的同時也彎腰去撿槍。
與此同時,喀喀的一陣亂響。藍軍帽桌上剩的幾個人都把懷裡槍給掏出來了。
我看了倒吸口涼氣。
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長槍,短槍都有呢?
疑惑間我稍一分析,立馬知道了。
他們是盜獵人,專門偷獵國家保護動物藏羚羊的盜獵人!
這會兒,藍軍帽的人都把槍掏出來,但卻沒人開火。
為什麼呢?
我稍微想了想,隨即我好像想明白一點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可可西里,能在這地方開一個飯店還能堅挺這麼久。那這人是什麼來路?
藍軍帽不開槍,肯定有他的忌諱。但年輕人不懂事,一衝動拿槍就站起來了。
至於大雨衣。
我敢說,這貨是路過打醬油的。
藍軍帽桌上,一群人舉著手裡的槍。
與此同時,我下意識地往秦月方向看了一眼。
條子團桌上五個人除了那個領導模樣兒的人外,其餘幾人,都把手裡槍舉起來了。
不僅他們。
剛剛進來的黑皮衣那一伙人,也把手或伸進里懷,或放到了包里。
觀過遠處,再看近處。
藍軍帽里那個倒霉的小後生,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倚著椅子手捂肩膀。可他根本就捂不住,血嘩嘩的,順著指縫向外流。
至於遊客那一伙人,他們都嚇懵了。
完全呆住的樣子,一動不動。
大雨衣這時好像根本沒理會拿槍一樣,穩穩噹噹坐到了空桌上。低著頭,用沙啞的嗓子又問了一句:「服務員,快上菜。」
前邊兩個服務員都傻了。
渾身哆嗦成了一團,根本就挪不動步子。
恰此時,打從后廚拐過來一個光頭胖子,這胖子端了一碗湯。然後小心繞過了眾人,一步步就走到了大雨衣桌前。
「朋友,這個店是祁老闆開的,祁老闆說過要殺,要打出去外面,不要在店裡惹事。」
胖子操著一口蘭州方言說完這番話后,將那碗湯放到了大雨衣面前。
大雨衣兩手捧起湯碗,仔細吹了吹上面浮的辣子,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將一碗湯連同裡面的羊雜就給灌到了肚子里。
放下碗,大雨衣對胖子說:「我是路過的野鬼,不懂這廟裡的規矩。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先賠禮了。」
胖子點下頭。
大雨衣又說:「我要的兩條羊腿,外加五斤羊肉給我打包拿來。」
胖子:「都是現成做好的東西,這就給你裝來。」
大雨衣沒說話,而是把一小疊的人民幣放到了桌子上。
胖子掃了一眼說:「錢就不收了,朋友儘早離開為好。」
大雨衣:「收不收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說。」
說完,他把錢朝胖子推了推。
胖子無奈搖頭一笑,端了空碗轉身就奔后廚去了。
餐廳里的氣氛非常緊張。
如果說之前是火藥桶的話,那麼現在,火星子已經冒出來了,就差跟火藥碰一下,瞬間就會炸。
炸了,會是怎麼一個情況。
這屋子裡的人,估計誰都不知道。
四周很靜。
我斜眼看秦月。
她沒說話,只是咬緊了牙,目光冰冷堅毅,陀槍緊緊對著大雨衣。
其餘幾人也是如此。
我看過,又瞟了眼李大娃。
這貨低了個頭,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面上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差不多三分鐘后,剛才出現的胖子拎了三個打包的大方便袋從后廚出來了。一路走到了大雨衣面前,將袋子放到桌上。
放下袋子,胖子看了看四周沒說話,只嘆了口氣就走回到了后廚。
大雨衣這時伸手從雨衣里掏出一個折起來的單肩大背包。他拉開鏈子,將打包的食物放到裡面,又將鏈子拉好。把背包背上后,他站起來了。
此時我發現秦月有點緊張。
她握槍的手在微微抖……
大雨衣慢條斯理整著身上的東西,又把背包好好地固定,勒了又勒收拾妥了,他旁若無人,繼續向外走。
剛走三步。
秦月突然就沉不住氣了。
「董雲翰,你給我站住,我們是……」
這話剛一落。
突然,我見到黑皮衣隊伍里挪個手臂斷了的小年輕猛一咬牙,掏了一把槍對準大雨衣。
砰!
而大雨衣早在對方槍響之前就動了。
他突然一抬腿。
砰!一聲響,藍軍帽那伙人圍坐的大桌面,呼的一下就飛起來。
趁這個功夫,大雨衣一貓腰,嗖嗖,砰!嘩啦!直接就把窗子給撞開了。
他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讓人無法想像。
等到大雨衣跳出窗外,藍軍帽那伙人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拿了槍朝著窗外,砰砰砰砰!砰!
一通亂放之後,差不多打了二十幾槍。
屋裡的燈,突然唰!
滅了。
這時我聽到秦月喊了一嗓子:「不好,他在外面把電線切斷了。」
「我弄死你個慫娃!」
在秦月喊完這聲兒,好像是藍軍帽里的一個傢伙不信邪,拿了槍,呼就跳到了窗台上。
剛跳上去。
他就掉下了。
然後,直接滾了兩滾,一直滾到那些遊客的腳邊。
這會兒,有人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對著滾落的那人一照。
啊……
兩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同時尖叫了起來。
我抻頭掃了一眼。
掉下來那人的胸口上全是血!
尖叫音持續了差不多十幾秒,然後就不叫了。這兩女人開始哭上了,一聲聲地抽著哭。
外面,風雨很大。
沒聽到摩托車發動機的動靜。
同樣,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往外跑。
四周除了兩個女人的哭泣音,再沒一點動靜。
靜了大概六七秒,突然身邊有人碰了我一下。
我扭頭,接著聽楊大娃小聲對我說:「快,我們從後門走,這裡有後門。」
我一怔的同時,后廚方向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
那光不是電光,應該是那種老舊瓦斯燈發出的光線。
雖然很弱,但我還是能借這個光線,看清楚屋裡的形勢。
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瞬間就懸到嗓子響了。
屋子裡,三個扣腳老漢都沒動。仍舊坐在椅子里,穩穩噹噹地摸黑喝酒。學生黨們,也沒有動。
動的是藍軍帽,還有黑皮衣手下的兩三個人,他們正悄悄地去接近窗子。
而除了這些人外,秦月居然提了一把槍,隻身一人奔這個餐廳的大門摸去了。
后廚把燈給弄亮了。
餐廳的大門是白鋼的玻璃門。
這個時候,大雨衣在外面,能看清這屋子裡人的一舉一動。
他在暗處,用刀動手的話,就算秦月的槍法再好,她一樣也得吃大虧。
但顯然,秦月的同事還有領導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兩個中年人,陀槍已經跟那些盜獵人一起奔窗口去了。
領導仍舊沒動。另一個黑瘦的女人獨自拿了槍,一臉警惕地借昏暗燈光打量屋裡人的情形。
我不能讓秦月出去。
這幾個條子顯然沒意識到大雨衣的可怕之處。
那貨,他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刀出來,輕的斷胳膊腿,重的就是一個死呀。
窗子,門,間距不是很遠。
對大雨衣這樣的高手來說,他斬殺秦月後再收拾那幫人簡直綽綽有餘。
所以……
形勢緊急,我不能耽擱了。
當下,我做了決定就沒跟楊大娃一起走。
楊大娃領著二炳,老煙鬼,三人趁人群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窗口,門口那裡,他們悄悄的繞去后廚了。
后廚那裡有個窗戶,從那兒應該能跳出到外面。
楊大娃是想走這路。
我沒跟他一起走,我貓了腰,悄悄地湊到了秦月身後。我靜心想想開場白,然後我遁過去,在她旁邊,伸手輕輕捅了一下她。
「哇,好巧啊!」
我小聲,故作驚訝,雖然我知道這開場白有夠爛的。
秦月一個激靈,轉瞬拿槍直接就捅我腦門上了。
我一怔。
她也一愣,末了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湊近仔細打量我,反覆看了又看,又再看,再仔細看,待看清楚是我后,她微張了個嘴,驚了兩秒后說:「關仁……?你……你是關仁?你怎麼在這裡?」
我裝了無所謂樣子,我笑說::「我來玩的,來玩兒。」
秦月急了:「這是玩的地方嗎?這是可可西里,無人區,沒點本事的人來這就是送死啊。你快,快去一邊,我辦……哎呀,不跟你說了。」
秦月使勁一推我,兩腿一用力,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這時,她距離白鋼門只有不到半米遠了。
我一急,也顧不上那麼多,我在她身後一把就給她摟了。
秦月一擰帶:「你幹什麼,放開,放開我。」
我也急了,長這麼大除了唐燕,秦月是我第二個摟的女孩兒了。
摟唐燕的感覺,已經消失很多年嘍。
秦月……
不對!
正當我摟了秦月,打算給她好言勸回去的時候,我身上忽然就炸毛了。
說不出的感覺,總之非常的危險。
白鋼玻璃門外。
黑洞洞的,依稀聽到風在吼,雨在下。
我抬頭,看了一眼,身體又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毛又炸了。
「趴下!」
我吼了一嗓子,緊緊摟著秦月,一擰身就把她給放趴下然後整個人壓到了她的身體上。
而幾乎在我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
叭!
白鋼玻璃門碎了,嗖!
一道勁風,裹著什麼東西就進屋了。
我趴著,仍舊沒動。
兩秒后,我聽有人叫。
「弩箭,是弩箭,快都趴下,那人他有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