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因緣使然,直指念子江師父
這就是欲界人間,一個讓七情六慾主宰的世界,每個人都逃不掉,每個人都活在七情六慾編織的因緣中,來回的摸爬滾打,淬這一身的精氣神。
我的心吶,真是如刀絞一般的難受。我伸出手來,輕輕撫著老熊的臉,把他的雙眼慢慢合攏。
雨越下越大,很快衝去了地面上積的血水。
一個生命,就這麼消失了。許久之後,又塵歸塵,土歸土,然後再在這大大的欲界里走上一回。
欲界,欲界?
何來七情,何來六欲?
人為何會如此之苦,又因何會如此之執?這生生死死的,圖的是一個什麼?我不想這樣,不想,不想!
一念之間。
轟!
我身體四周的空氣炸開了一道洪流。
四周雨水,打著旋,在洪流的驅動下,圍著我身體,來回地旋轉。
我徐徐地站起身,看四周的人,心裡竟有一種想要給所有人都扼殺,都毀滅的念頭。
馬玉榮嚇傻了,他拿著劍,一邊比劃著一邊說:「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關兄弟,關兄弟,我是為了救你,我才殺的他呀。兄弟,老闆,老闆,你,你可不能對我下手啊。」
我盯著馬玉榮,唰!我擰過頭去看凌元貞,計大春。
可不想這二人根本不合我的拍,他們只掃了我一眼就說:「行啦,行啦,關兄弟,你現在已經是魔了,就不要弄出這副樣子嚇唬人嘍。你殺,滿世界這麼多人,你殺的過來嗎?更何況了,還有小動物呢?還有細菌,病毒,就算是你把這地球上的生命都毀了,天上的小星星時不時過來一撞,又把生命的種子給播下了。」
「你呀你,你就甭操這份心了,還是先想辦法,給自已身上病治好了再說吧。」
實在人就說實在話,沒有任何大道理,不含一絲一毫矯情的成份。
凌元貞的一番話,馬上把我心中熊熊燃起的魔性念頭給打撒了。
凌前輩說的沒錯。想那麼多,操那麼多的心有什麼用?我現在就是一個病人,先想辦法給自已身上病治好了再說吧。
計大春這時湊上來,拍拍我肩膀說:「兄弟反目,朋友成仇的事兒,這世上多了去了。兄弟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不經常說,凡人皆有一死嗎?我再加一句,凡人皆無完人。任何一個人,甭管他多偉大,他站在多麼顯赫的道德至高點上。但他的內心深處永遠都有一兩個邪惡的小秘密,或者可以說是不良的啫好。反正吧,就是稱之為不正的東西。」
「有人喜歡喝酒,有人喜歡打牌,有人喜歡親近美女,有人喜歡弄這個,做那個。反正,他只要是人,只要是人,兄弟你記住了,他身上一定存在各種各樣的小缺點。」
「即便小缺點沒了,也會有一些固執的念頭,然後因為這些念頭,而做錯一些事情。」
計大春又負手看了眼天空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就是這個道理。」
「這個世界是永遠了缺陷和陷阱,美麗謊言的世界。很多時候,眾人都覺得美麗的事物,它並不一定是美麗的。它內在的真相,可能是讓人髮指,又或是不恥的,反過來,一些醜惡的東西,它締造的可能是一個很美,很善的因緣。所以,存活在這個世界,一定要記住這麼一點,不要去追求十足的完美。」
「你可以對自已要求的嚴格一些,細緻一些,努力一些,但不要去追求十足的完美。」
計大春看著我,復又補充說:「因為,這個欲界,只要是人製造的事物,它永遠都存在著不完美。」
我聽到這些話,不知怎麼,身上生出的魔性勁流,忽地一下就消散了。
我轉了身,看著計大春,還有凌元貞,我覺得他們是這世上最好的心理導師。
坦白講,我現在的性格是變態的,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訴一個心理醫生,他肯定會憂心仲仲地說,關仁同學,你這麼變態,你家裡人知道嗎?你往後,你可怎麼辦呢?來,我們治療吧。
妥,要是抱著這個心理,我永遠都治不好。
計大春,凌元貞的方法跟很多心理醫生不同。他們的法子,噢,變態了,變態有什麼了不起嗎?你再變,有孫悟空那麼厲害,能七十二變嗎?想那麼多,沒用的了,抓緊做眼前事吧。
這就是道家本事了,先接納,認同,然後再通過一系列潛移默化的手段加以引導。
計大春這時捧來一個開了殼的椰子,遞到我手上說:
「兄弟啊,不要惦記這個人了。」
凌元貞也拍了拍我肩膀說:「這要在俗世中,因權力,金錢,乃至說是女人,產生了這樣那樣的糾纏和矛盾,這都是可以完全化解的。但這是高術世界,你可知這個人,他修成了這一身功夫,也即意味著他有了今天這般的下場。」
我稍顯不解。
凌元貞繼續:「你修功夫為的是什麼?兄弟,你告訴我,你修這個為的是什麼?」
我不加思索:「為了替師父討回一個公道,為了平復高術江湖的紛爭,為了了結這場,殺戮的惡緣。」
凌元貞點頭之餘,他指著老熊說:「他呢?」
「我們剛才聽的很清楚,他學了功夫,第一個目標,就要凌駕於你之上,他不服你。先不服你,把你踩倒之後,他又會不服另外一個人。當把另外一人再踩到,他還是會不服。」
「他的初心是什麼你知道嗎?」
凌元貞盯著我說:「征服,他的目地,初心,就要征服這個江湖,這個世界,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他學齊一身本事,並不是想把這一門東西傳承下去,他不是那樣的人。我聽你們之間的談話,我能想出來,他做的事,只能表明他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他懂得忍,忍至一定程度后,他手中握了一定的資本,他就會跳出來爆發。」
「古代那些皇上,取得天下之後,為什麼先收拾身邊的人。因為皇上們知道一個道理。一個人間的真理。就是永遠要小心一直陪在你身邊度過艱難歲月的朋友。」
「這道理聽上去極其的殘酷,但這個卻是一條真正的生存法則。是欲界的生存法則。」
我慘笑說:「那你們呢?三位前輩,我關仁若有一天真的成了。你說我要不要小心你們呢?」
沒想到,聽我這麼問,計大春,凌元貞還有馬玉榮竟同時笑了。
笑過之後,凌元貞過來拍拍我肩膀說:「兄弟啊!兄弟!你如果真成了,你就什麼都懂嘍。」
我有些聽不太懂凌元貞說的這些話里的意思,什麼叫,真成了,就全懂了?
好吧,我估且就把這個當成是功夫不到全是謎吧。
「草棚里還有其他人嗎?」我轉過頭問凌元貞。
「有兩個,已經放倒打暈了。」
我點下頭:「先把老熊埋了吧,坑掘深一些。」
凌元貞:「好,咱們這就動手。」
在埋老熊的時候,我心裡閃過一個想法。
有些時候,強讓朋友們聚在一起,這對他人而言,或許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真正為朋友著想,應該是各自分開,然後在各自的領域裡打拚出一番天地。
當然,那是在俗世了。放在高術世界,我覺得顧惜情,小樓,就是很不錯的例子。
他們歸隱了。
找到屬於自已的因緣,沒必要再跟我一起四處歷經風險了。
他們當靜下心,修持一段時間,然後或投入俗世,或繼續修持。不管怎樣,最終他們都應該能有一番屬於自身的成就。
包括我一開始遇到的二炳,蘇小哥,等等很多人。此時,做為一個真正的朋友,我祈求老天,不要讓他們到我的身邊來。他們有屬於自已的修行,有屬於自已的路要走。
至於我,我結下了這麼一個大大的因緣。
不管結果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我的初心不變,我要一直走到最後。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給別人做小弟的!
礙於情面,在一起經歷那些,最終只能是害了彼此。該放手時,就該放手,讓兄弟們,朋友們到各自的天地,大展拳腳,拓出一片屬於自已的世界!
想到這兒,我覺得老熊給我上了一課。因為在此之前,我還有過,去找顧小哥,小樓的念頭。
現在看來!
不能這麼辦吶,真的不能這麼辦!
至於這三個老頭子?人家歲數擺在這裡呢?他們懂的很多,看的比我要透,他們留在我身邊,自然有他們自已的用意。
隨因緣而行吧!
我捧起了一把土,揚在了老熊的臉上。
坑挖的很深,光培土就用了半個多小時,最終將老熊完全掩埋掉后。我們四下收拾一番,這就轉回了草棚里。
草棚里的兩個人說他們是仁武堂的人,是老熊帶出來的。
我沒說別的,只問了他們仁武堂目前的發展情況,在得知發展的很好之後,我想了想,就把這兩人給放了。
放走這兩人後,計大春跟我說:「兄弟,沒意外的話,那伙人應該已經找到老面陀了。」
我喝了口椰汁問:「找到后,他們會拿到想要的東西嗎?」
計大春擰眉:』很怪,這一遁,顯示他們會走,會離開海南,然後會去·······西南。』
我擰眉說:「西南,去西南幹什麼?」
計大春:「肯定是找一個地方,又或是找什麼東西,見什麼人吧。」
我反覆念叨,西南,西南·····
「對了,老面陀修的是什麼東西?」
計大春:「他修的是佛,是藏傳的密宗東西·····」
我沉忖說:「這一局中,其餘的人,我不是很清楚。但這個符紙張他現身了。並且,這個符紙張的本事,在這些人中是隱藏最深,最可怕的一個。由此·····西南。」
「天吶!」
我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來。
我想起來了跟符紙張因緣極深的那個人,他就是念子江的師父。
念子江死了,死的極其冤枉。不過換句話說,在當天那個場子里,他除了一死,也沒有別的辦法。
如今,念子江和他的師父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可這場因緣會就此結束嗎?
不會的,符紙張當年做了這個事情,他就得承擔相應的因緣。今天,他們在東營小鎮找到了老面陀,後者是一個修行佛法的高人。他們押著老面陀去了西南。
念子江的師父修的也是密宗,同樣他也是一個高人。此外,念子江師父還有一個綽號叫伏魔童子。
兩人同修的一法,又都是有大成就的人。這兩人不說認識,但伏魔童子生前一定跟這個老面陀聯繫過。
「兄弟,你名單上除了我之外,下一個是誰呀。」凌元貞這時問了我一句。
我坦言說:「最後的茅山宗道士,修齊上清大洞真經的高人,同樣也是世上唯一知道上清大洞真經玄機的高人。」
「這下有著落了!」
聽過這話,計大春一橫身體,用他那隻好手拍了拍肩上的背的包說:「要是找到那個人,咱們就可以給這小霸王放出來了。」
我看了眼凌元貞:「這小霸王魂魄不是你收的嗎?你不能給放嗎?」
凌元貞咧嘴一笑:「我才多大一點道行啊。對了,你找那人叫什麼名字?」
我說:「茅戈!」
凌元貞:「他住在哪裡?」
我說:「名單上講,他最後一次現身是在京城,當時京城有一處風水局眼出了點問題,他過去給修復了一下。過後,就再沒現過身。」
凌元貞:「那次現身,距今有多久了?」
我說:「十三年。」
凌元貞:「走吧,去西南,對了,你不說你大概能猜出來這夥人去哪裡嗎?走!咱們這次,直接按你腦子裡想的念頭來行事。」
一切都是因緣際會。
離開果園子的時候,凌元貞告訴我,其實他知道老面陀住在哪裡。
可他沒有跟我說。原因就是他怕我再去做一個兩難選擇。因為,如果去找老面陀的話,就失去了救馬玉榮的機會,同樣,如果找馬玉榮,就再無辦法找到老面陀了。
他不想讓我為難,畢竟,我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所以,凌元貞就提前幫我做了決定。
我們走的時候,沒有動那輛三輪板車,而是放開了步子,唰唰的疾行而遁。
快到山下時,感知里有一股強勁的氣息正往山上衝去。我和凌元貞互相對望了一眼,後者說:「時間掐算的剛剛好。」
離開了果園后,我們去了老廖那裡,到屋子,大家稍作休息,凌元貞給我翻出了一本金剛經,他告訴我說,我現在的情況適合多讀讀這本經書。
我拿過來,掃了兩眼,只讀了不到六行字,就感覺心煩意亂。
這情況讓凌元貞看在眼裡,他對我說:「兄弟啊,看來光讀還不行,你還得背呀,好好的背下來。」
我對他說:「這經我看過,不就是什麼有為,無為法什麼的,如夢幻泡影嗎?我看這東西,這有什麼用呢?」
計大春在邊上說了一聲:「用處大著呢。這經書是古人傳下來的,它是一本講規矩的書,你現在成魔了,你知道對魔來說,什麼東西最有好處嗎?」
我說:「是規矩吧。」
計大春:「既然懂的這麼多,還不快去看,不單看,還要一個字一個字的領會。」
「你憑什麼指點我。」我呼的一下就站起身來。
不過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對自已說,關仁吶關仁,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不清楚嗎?你是個大魔頭啊,你怎麼能這麼跟幾個前輩說話呢。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前輩們好像根本不想同我計較這個。我站起來吼過這嗓子,三個前輩當即哈哈大笑說:「魔頭果然是魔頭哇,哈哈,小兄弟,你品品你的性子,是不是變了很多噢?」
我無語,搖頭苦笑后,撲通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翻身那本金剛經,借了一抹昏黃小燈的光亮,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起來。
讀的過程中,馬玉榮,計大春在旁邊指導我。
這兩人告訴我,讀經,尤其是那些宣說了會有多少,多少功德,福報的經書。讀這類書,千萬,千萬記著,一定要把利已的福報之心給去了。
否則的話,讀了還不如不讀呢!
一旦要去了這個心,真正把它當成一本書,真正把那些字詞當成是喜歡的東西來讀,來背誦,轉爾牢記在心裡。
不要想著,我讀一遍,會積多少福,我再把這福迴向了,迴向了后,福更大。
這簡直了,說起來,跟投機功利主義沒有任何的區別。
讀經,讀書,就是讀書,背書,就是背。
沒有那麼多的東西!好好讀著,就行了。
我借了稀落的小雨,看了一晚上的經書後,第二天清晨,我們就動身出發離開了東營。
一路輾轉不在話下。
因為我們身上都帶了很多的違禁物品,飛機是上不去了。所以就來回的坐車折騰。
一番的倒騰之下,我又來到了西南高術江湖的據點,也就是麻姑爺那間位於獅子山腳下的小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