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就這麼把給KO了
大概是從那天,大虎一臉認真跟我說他小舅的一番好心時,我就知道,這個社會是殘酷,現實地。
兩千塊錢?
把我賣了吧。
把我賣了,看能不能值那些錢!
我苦臉對大虎說:「我上哪兒整那些錢去呀,我,我整不來呀。」
大虎左右看看,又小聲說:「咱們河對沿,那不是有個破藥廠嗎?我看那裡有挺多破電機,要不,我領你過去,你拆幾個賣了?反正,那玩意兒,也沒什麼人看著,咱賣了,誰也不知道。」
「那電機裡頭,全是銅,老值錢了。」大虎眼珠子冒綠光,仍舊是一臉認真地跟我說。
我打了個激靈。
然後拿狐疑目光看大虎。
我看了三秒,隨之我確定,這人絕對不是我朋友,真的不是,不是我朋友。
並且,由此我還聯繫到了大虎身上一些可疑之處。
他抽煙,且抽的還是軟中華。
他身上,有好幾件名牌兒。
他用的鋼筆,都是派克的,還有,他有個ZIPPO的打火機。
這些東西,對我們這個小縣城的孩子來說,是絕對級別的奢侈品。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他卻有。
可是,他的家境,並不怎麼富裕呀。
他的錢,哪裡來的呢?
不容我多想。
大虎推了我一把說:「次奧,干不幹吶,你吱個聲兒。」
我苦笑:「不幹,幹不了那個,我真幹不了。」
「次奧,沒JB出息!行了!反正吧,到時候,我這邊也不能眼看著你讓人打死,到時候,我能出手的!你放心吧!」
大虎伸手,拍拍我肩膀,轉身走了。
我目送他離開,從此我知道,我跟他再不會是一路之人。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跟大虎掰了。
我也沒多去想,而是儘可能地放鬆自已。然後,迎接下午的那場單挑。
單挑是指兩個人,在沒有裁判的前提下,空手打一架。
對,就是空手,打一架。
贏的站著,輸的躺著。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中午回家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又擱沙發小睡了一覺,轉身回到學校,還沒等進校門,老遠就看見唐燕站在校門口,好像等什麼人。
唐燕很美,很漂亮。
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我有些不太敢看她,故意低了頭,裝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往校門裡走。
「關仁!關仁!」
唐燕在叫我。
我臉稍微紅了一下。
這個,以前我可是沒有過的。
我停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低頭對唐燕說:「幹啥。「
「你真要跟齊凱打?」唐燕語氣冰冷。
我不耐煩地說:「男生打架,女生別跟著摻合。「
唐燕:「行!關仁,你變了,你怎麼能這樣兒?我不希望你們打,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在中間幫你們調合。「
我冷笑:「謝謝了,多謝了!「
說完,轉身,擰頭,直奔學校而去。
回到班級,我一出現在門口,很多竊竊私語的同學立馬不說話了。隨之,同學們向我投來了很複雜的目光。
我用了這個詞,很複雜。
就是說,每個人的目光都不一樣。有憐憫,有蔑視,有敬佩,有擔憂。
相對來說,蔑視和敬佩的各佔一半吧。
齊凱在學校欺負的不是我一個,但能站出來,跟他單挑的,好像,只有我一人!
這事兒,成不成,我也得幹了!
就是這麼簡單。
下午,我課上的很認真。大聲跟老師一起朗讀英語,認真聽講,凡事都做的一絲不苟。
終於,體育課到了。
我收拾好自已的東西,看了眼同桌大虎,我說:「我要是回不來,幫我拿書包。「
大虎歪了個嘴,擠了個輕蔑眼神說:「你最好還是別去,最好別去!「
我沒理會,而是起身離開了座位。
上課鈴響起,體育老師領我們站隊,接著又沿操場跑了兩圈,做了一套廣播體操。接下來,就自由活動了。
一解散,我就看到齊凱領了六七個舞馬長槍的人,如大軍般,奔我過來了。
至於我身邊兒……
一個個的全都好像沒看見般,遠遠地躲開了。
我迎著齊凱走了過去。
說實話,開始心裡有那麼一點忐忑,但我想起馬彪子跟我說的那幾句話,再領會馬彪子身上,那股子關於武者的神后,我冷靜了。
「啥意思,挑啊?」齊凱冷笑著看我說。
我一本正經:「挑。」
齊凱:「擱哪兒?」
我說:「地方,你選吧。」
齊凱扭頭:「印刷廠那邊兒吧。」
我說:「行!」
學校院里,原來有個校辦的印刷廠,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現在,廠房,空地都有,就是沒人。那地方,由於角度問題,站在教學樓上看不見。所以,我們挑兒,不會引起老師們的注意。
齊凱一扭脖兒。
我會意,跟他那幾個大兵大將的身後,埋頭走過去了。
一路走來,我屁股後頭,跟了不少的人。
有我們班的同學,有齊凱班的,還有外班不認識的。
好像我跟齊凱單桃的事兒,學生們都知道,所以,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很多。
轉眼,到地方了。
這是印刷廠的大院,院子由於長時間沒人打理,到處長滿了荒草。
我跟在齊凱身後,進院剛走了三四步。
齊凱突然轉身,然後張口罵了一句:「我次奧你媽小逼崽子!」
下一秒,他動手了。
齊凱的行為用現代話講,這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單挑行動。
他沒有跟我面對面,公平地,在圍觀公證人員的注視下,很認真地對待這次單挑邀請。
他採用的是,社會流氓,地痞無賴通用的手段,即抽冷子,先釋放恐嚇和污辱技能,接下來,再釋放,王霸神拳和毛驢子腿!
不要小看,王霸神拳,毛驢子腿,很多自稱的『武林高手』,可全都曾經在這上面吃過大虧。
好在,我擁有數年的觀戰經驗。
早在進入院子的時候,我就暗中提了一個心。
是以,齊凱轉身時候,我這邊,已經做好了應付的準備。
他動作很漂亮,先是轉身,大罵,然後,朝我踢了一腳,可惜距離遠,這一腳直踹沒有踢到我。但他的反應很快,一腳落空的同時,身體往前一躥,又高高躍起,揮了蓄勁的王霸神拳,劈頭蓋臉就奔我掄來了。
我沒學過什麼招式,什麼力劈華山,什麼這個,那個,一概不會,我會的就是本能。
首先我不能讓他一拳打到。所以,他王霸拳砸下來的時候,我左手順著他的拳頭,就打過去了。沒錯兒,我打的是拳頭。
砰!拳頭撞到了,我沒感覺疼,下一秒本能,下意識留起的右手拳就打過去了。
剛好這會兒,齊凱跳起來的身體落空。兩腳,剛落地。
然後,我身子先是微蹲,接著不由自主向前搶了一步。
我不知道,這搶了一步意味什麼,但現實就是,我這一搶,齊凱本能向後一退,同時,步子就亂了,身體就有了一個趔趄。
剛好,我右手拳到了!
砰!
毫無懸念,結結實實打在了齊凱耳朵下邊一點的那個位置上。
這一拳,從理論上講,應該屬於是右手擺拳。
所以,很重!
砰!
我聽到了,拳骨跟皮肉相撞發出的聲音。
一拳中,我馬上收拳,正要再補。卻發現,齊凱兩眼一翻,頭朝天上一看,身體軟軟就倒下去了。
齊凱倒了。
撲通,就倒在了長了雜草的地面上。
然後,我呆了。
不僅是我呆,在場圍觀的人,全都呆了。
人很多,來了能有好幾十號,男女都有。
剛才齊凱,從轉身罵我,到出手,到他倒下,我講的很慢。實際,也就兩到三秒。
是的,就這麼快。
砰!
一下子,一個站了,一個躺了。
這,就是功夫,這,就是國術。
不存在,誰力氣大,誰力氣小的問題,只有誰能站,誰能躺的結果。
現在,齊凱倒了,並且還是人事不醒地暈過去了。
這在我們學校的鬥毆史中,絕對是空前的。
因為,一般情況下的鬥毆,大多是把人鼻子打出血,嘴唇子打破,眼眶子打青。充其量,打掉幾顆牙,胳膊打骨折,腦瓜子打出血。
但沒聽說誰把誰打暈了。
可是眼么前,齊凱暈了,並且還是我打的。
那麼,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他有沒有事兒,他會不會死?
唰!
我身上先是爆了一層的冷汗,接著腦子裡突然就蹦出了一個詞兒。
擔當!
擔當二字,不是馬彪子教的,是我的書法老師教的。他不止一次跟我講過。男人,要有擔當,要為自已做的事負責,要勇於面對自已做的事,無論對,亦或是錯。
那樣,才是男人!
再大錯,再大禍,是我闖的,犯的,我擔,我認!
因為,我是爺們兒!
這一念,在我腦子裡唰的一下閃過,下一秒我瘋了似的跑過去,費了全身力氣抱起齊凱,大吼著:「來人,快,幫我扶他起來,上醫院,快上醫院!」
人群這才驚了。
於是,又有人閃開,撒丫子跑了。
但終究還是有人衝上來,跟我一起,把齊凱扶起來。
我主動跑到前邊,他們把齊凱放到我的後背,然後我第一次發現,這傢伙真沉吶。多虧我練了二十來天,要不然,真心背不起他。
就這麼,一步步,把齊凱背到校門口,早有同學跟傳達室大爺說了,說是有人犯病了,得上醫院,大爺把門給開了。
我出去,又有同學,在街上攔了一輛三輪車。
我背上齊凱上了三輪。
然後,還有一個齊凱的兄弟,跟我一起坐了上去。
「快,上縣醫院!快!」我瞪著眼珠子,朝騎三輪的師傅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