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SS白鴿宿彬之

沈櫻妃會親自給我安排任務，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不，應該是說，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快給我安排任務。

這次任務的意義，不會像它所顯示的那麼簡單。

宿舍里，我趴在書桌上，擺弄這張任務卡。

c.

怎麼可能會是c.

s?ss?sss？

反正不管是什麼，她只是想要我死而已。

我還清晰記得，當我愉快地接下這張任務卡的時候，沈櫻妃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再是欣慰。

其實她也是很緊張的。

這點是我從她遞給我卡片時顫抖的動作看出來的。

她知道她這樣做是在冒險，是一場賭博。因為我身上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比如上次那場意外的大爆發，我以秒殺s級惡靈的姿態出現，但也只有那次罷了。

那次之後一直到現在，雖然我的表現還不錯，進步很快，但是我的力量始終很平穩，沒再爆發。

看不透我的實力，這才是沈櫻妃疑惑並擔心的。

她想要我死，以我現在的實力接她的任務必死無疑，不過我再爆發的話就不一定了，所以她賭，心驚膽顫地賭。要不我死，要不我回來了她死。

而我明明知道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我還是接了。我也願意賭一把。

就像她說的，繼續這樣下去，我將會在c級卡很長一段時間，這個不是我希望的。

再則，這兩個月以來，我的身體沒再散出那種詭異的紅光。不僅如此，我還感受不到黑洞的力量了。

每次冥想，我只看得到它在極速運轉，但是我感受不到其中力量，這讓我彷徨，所以這次，我想挑戰自己，看到自己的力量根本。

要麼死，要麼蛻變回來。

不，我一定會回來的。

「是吧？我的小夥伴們。」我細細撫摸擺在桌子上的白鬼，低聲喃喃。六把飛刀身上的細密紋路在白熾燈下流光溢彩。「我會回來的。」

忽然之間我想起了白苗，想起了那一次，她不顧一切接下那個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死的d級任務時，是和我現在一樣的心情嗎？

啊，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想明白了為什麼這種調換任務等級，這種堪稱間接殺人的行為並沒有在教會被遏制，就是因為有我們這些人存在啊。

我們這些，明知道存活機會少得可憐，卻還義無反顧向前沖，只因為想要挑戰自己，只因為相信那點可憐的奇迹的人，我們這些傻逼。

呵。

窗外，又下雨了。

屋子裡靜得可以讓我聽到腦殼發熱的悶響。

我一遍遍撫摸白鬼，指尖彷彿有了一點麻木。

在鬧鐘播報晚間十點整的提示時，我站起來，佩戴好白鬼，把那份沈櫻妃給我的遺書揉成一團丟到垃圾簍。

抱歉我寫不出一個字，因為我要回來的啊！

捏起任務卡，插上電腦，讀卡，再次確認行動地點，關閉。

把教會配的特殊眼鏡手錶手機整整齊齊擺在桌子上，還有那張任務卡，一樣不帶走，只帶私人聯繫手機一台。

背一個小背包，裝著錢包，身份證，教會身份密卡，還有當晚十一點半的飛機票，出發。

教會的身份密卡，純黑色一小塊晶元卡，用於各種渠道的專用通道認證，比如醫院，機場，車站，關口。這是政府的特殊照顧，我們需要攜帶武器。

到達目的地時，是凌晨一點。

這裡的天氣也好不到哪裡去，飄著小雨。

我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淋著雨，這樣可以讓自己更清醒。

不時有計程車司機招呼我，我拒絕後，他們就冷哼一聲把車開走。

我不理會他們，一邊慢慢走，一邊結出一個巨大的結界，看著結界範圍慢慢擴大，慢慢寂靜，整座城市回蕩著自己的腳步聲，我的心，孤獨地難受。

我一直在思索等會該怎麼引出那個惡靈？

可我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我。

就在我剛剛結好結界的時候。

「你的結界好大啊，比他們的大多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我驚了一下，停下腳步，抬頭就看到一個路燈頂架上，坐著一個小男孩，不到十歲的樣子，稚嫩的臉，單純無害的表情，短袖短褲運動鞋，還晃著腿。

惡靈。

小孩子？

他會是我這次的對手嗎？

我表示當時有點懷疑。

從我出任務到現在，說真的，從來沒碰到過一個本體是小孩子的惡靈，莫非是重塑的？

他發現我在盯著他瞧，他也低頭盯著我，對我甜甜笑，對我招手。「姐姐。」

我有點暈，莫非是搞錯了？

才這麼想著，我一眨眼就沒看到他，好快！

心裡頓時一緊，然後感覺背上一空，我的背包居然不見了！再看時，發現那個小男孩又回到了路燈上，盪著雙腿，很有興趣地翻著我的小背包。

這下，我完全不敢放鬆警惕了。

「蘇，沐，之？」他拿著我的身份證左看右看，然後對我笑。「你叫蘇沐之？我叫宿彬之，很有緣哦，嘻嘻！」然後繼續翻，翻出了我的密卡，看著這張卡，他的表情變了變。「這個我認得，教會的。蘇姐姐你是教會的人。」

忽然他跳了下來，站在路燈下面，歪著頭叫我，對著我笑。「蘇姐姐，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唰——」白鬼出，在我身旁擺好架勢，尖利的刀尾對著他。

「啊，反正我不是來疼你的。」我說。

「你是今天第五個來殺我的人。」他沒過多的動作，掰著手指頭，表情變得委屈了。「為什麼要殺我呢？姐姐。我沒有做錯，為什麼要殺我呢？」

我覺得他這句話很可笑，我就笑了。「沒做錯？你殺了那麼多人，還敢說自己沒做錯？在你們惡靈的概念里，殺人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你們口中的『惡靈』，我記得我死的時候才十歲，諾，就是在那裡，被一個哥哥搶劫刺殺的，雖然我很恨很恨他，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人啊。」他指著馬路正中間，表情更委屈了。

「在一開始的時候，我餓得要暈了，也沒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靈魂，媽媽教過我，傷害他人的小孩不是好小孩，所以我從來不做壞事，可是後來你們要殺我，沒辦法啊，我想活下去，只能把你們殺了，這樣有錯嗎姐姐？我只是在保護自己而已啊。」

他看著我，那種委屈並痛苦的眼神讓我遲疑了。

我承認我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但不該是在面對惡靈的時候。

「你是在跟我講笑話嗎？」我往後退了一步。「你殺的所有人都是除靈師？」

他點頭。「都是除靈師，其他人沒有被殺的理由啊。」

他說的時候，很輕鬆很無奈的樣子。

我知道，這是極端恐怖的現象。

那麼多年，那麼多除靈師，跟他接觸過的，竟然無一生還嗎？

「蘇姐姐，你還想殺我嗎？」宿彬之換個方向歪著頭看我。「你可以後悔的。」

「小屁孩，我是除靈師，你是惡靈。」所以，怎麼能退縮呢。我調動全身靈力，白鬼凝集。

「哦。好傷心啊，很捨不得姐姐呢，但是我還不想死，我還要守護媽媽，所以，只能殺掉你了。」宿彬之看著自己的雙手，雙眼突然變成血紅，雙手變黑，成影狀。

他抬頭盯著我，咧嘴笑起來。「姐姐要小心喲，我的速度很快的。」

……

我不知道這是我第幾次在血肉的撕裂中倒下，通過地上那一片水窪的倒影，我看到自己沾了血的人模鬼樣。

這次，我沒能那麼快爬起來。

白鬼凌亂地散在我的手邊，我卻連撿起它們的力氣都沒有。

自身的自愈能力完全趕不上傷口的增加速度，過多失血讓我開始發暈。

暈得，居然出現了幻聽，我，居然聽到了大副的聲音。

「這麼沒用？」他說。

我是沒用。

等等。

我從水窪里抬頭，我居然看到了大副，真的是大副。

不是幻聽！

大副很友善地踢了我一腳，說：「他從小吞噬除靈師的血肉成長的，按你們教會等級分應該是ss，就你這點程度，一個人對付？腦子沒壞？」

「你也是惡靈，沒資格教育我。」我動了動嘴角，滿口甜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來看你死沒死。」大副在我面前蹲下來，一把扯起我的頭髮，強行讓我抬頭面對他，頭皮發痛讓我清醒了些，我看到了他滿是嘲諷的表情。

「喂，做個交易怎麼樣？我幫你弄死他，你給我一半你的靈魂。」他說。

「做夢。」我啐了他一口血。

「很好。」他突然放手，我的臉猛地砸回水窪，腦子裡一陣悶響。

「那我就，看著他把你弄死，再把他弄死，到時候，你的什麼不是我的？哈哈。」他放肆笑，一下蹦到遠處一輛小車頂上，好好坐著。

賤人，說大話。

我憤恨地咬牙，捏緊了拳頭，從地上爬起來，，控制白鬼在我身前，面對那隻ss.

宿彬之慢慢走過來，他全身黑得只看得到兩隻眼睛是血紅。

他在我前方十米左右停下，抬頭看向我這邊，目光落在大副身上。

「獵人，大副。」他說。

「白鴿，宿彬之。」大副回。

「獵人，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小屁孩挺執拗，看得出來有點忌憚大副。

「看你弄死她呀。」大副說著就往車蓋上一躺。「我就圍觀，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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