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半獸人

海面上，急速遊動的棘齒魚終於交織出了一個點。

「喝！」高旭發出了怒吼聲，在失去了大腿內側的兩大塊肉后，他終於找到了那個所有痕迹交叉的點，左手握緊的骨劍猛地斬出。

在海上漂流的這十天，除了熟悉這個身體，他也掌握了這把骨劍的使用方法，這把看起來寬大的劍刃中，全是如同海綿般的中空，只要將體內那股流動的能量注入，就可以讓整個劍體產生肉眼無法察覺的顫抖，然後再發出振動波。在空氣中，這種波動必須接觸**才能爆發，但在海水中，卻可以通過水作為媒介來傳遞，雖然威力會減弱，但只是對付這些棘齒魚已經足夠了。

結合了力量和速度的這一劍，是他目前狀態下所能夠達到的極限，一劍揮出，彷彿抽去了他大部分的力量般，高旭急速喘息著。

只是一瞬間，海水中捲起了亂流，漩渦把魚群全部拉入，讓它們的行動變的遲緩，雖然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眨眼的時間，但已經足夠了，下一刻，被骨劍發出振動波擊暈的棘齒魚無意識的拍打著尾巴，翻了白肚，海面上頓時浮了一層。

「完美！想要吃我，先到我肚子裡面再說吧。」高旭得意的笑著，這一擊，不但讓他獲得起碼三天的食物，更讓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熟悉和掌握這種未知的力量。

顧不上腿部的疼痛，把手裡的骨劍當作魚叉使用，只是一會功夫，所有的魚都被叉到了浮舟上，沒有絲毫遲疑，他用手拚命划水，逃命一樣的離開了這片海域，直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深水海域不比近海，這裡受到的污染最重，但能夠活下來的東西，也都是最兇猛的，成群的棘齒魚只能算是食物鏈的最下層，如果因為魚群臨死前分泌的液體引來更大的怪物，那可就慘了。

果然，在他離開后不久，平靜的死海上突然出現了一圈一圈的水痕，如同一艘小船般巨大的海蛇翻滾著躍出了海面，仰頭吐出長的嚇人的蛇信，疑惑的看著周圍，過了片刻，終於又悄無聲息的沉了下去。

「呼，還好逃的快！」高旭看著巨大的怪獸起伏，不由得長長吐了口氣，雖然說現在這條命是揀回來的，但能夠不死，當然還是最好，畢竟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完成。

這樣想著的他，伸手抓起一條棘齒魚，用骨劍剔去表面的厚鱗，露出裡面泛青的魚肉，濃重的腥氣頓時撲鼻而來，就算已經吃過幾次，普通人還是不能習慣這種味道，高旭咬著牙，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魚肉上粘黏的體液混合著唾沫，艱難的在嘴裡咀嚼，突然之間，高旭無聲的流下了眼淚，淚水滴在魚肉上，帶著淡淡的鹹味。

不管再怎麼樣掩飾，不管再怎麼樣開導自己，他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在四面蒼茫的大海上，到處都是不可測的危險和怪物，孤身一人，默默忍受著，只是因為有著信**的支撐。

「一定要活下去！」用力將腥臭的魚肉咽下，高旭看著遠方那無窮的黑暗，雖然還有著淚水，但已經再沒有了迷茫，是的，一定要活下去，讓那些曾經欺辱，甚至踐踏他的人都知道，就算是低賤的野草，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生命，終有一天，可以將大地染成無比的綠色！

狂風呼嘯著在海面上肆虐，揚起的無數條龍捲連接著天地之間，黑色的墨雲幾乎要壓在海水之上，巨大的漩渦不停的咆哮著，發出雷鳴般的怒吼聲，將所有經過它們身邊的一切都狠狠的吞了進去，然後再從另外一邊吐出，在漫天的冰雹和雨水中，就算是強大的變異食人鯊也悲鳴著四處逃竄。

高旭的浮舟已經被驚濤拍散，除了他塞滿了魚鰾的褲子，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東西，這樣的暴雨，已經整整下了兩天，早已經讓他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凍的發紫的皮膚上有著傷口，那是被尖利的冰雹劃破的，就算有著強大的自愈能力，但也有著極限，不能癒合的皮膚在海水中被泡成了蒼白的顏色。

傷口還有著絲絲的鮮血流出，在這平時的話，無疑是非常危險的舉動，數不清的掠食者會嗅著血液的味道蜂擁而來，但現在就算是將他整個放血，也不會有半條魚過來動心思。

高旭搖了搖頭，將被雨水打濕的頭髮抖開，努力分辨著周圍的情況，四周一片蒼茫，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咬緊了牙關，從一個魚鰾內取出之前存儲的魚乾。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這樣想著的他，用牙齒狠狠撕咬著已經開始發臭的魚肉，努力讓自己稍微恢復體力。只要放開手中的褲子，他馬上就會沉入海底，那麼所有的痛苦就會立刻消失，但堅韌的意志支撐著行動，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會輕易的放棄！

三天後，遙遠的赤色大荒原的海灘上，有著人影在孤獨的行走。

沙灘邊，半獸人艾羅喘息著停下了腳步。

這種由遠古人類製造的生物，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替代工人在危險的環境中勞作，但在繁衍近千年的現在，在破碎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有它們存在的足跡，擁有野獸的力量和並不算太低的智慧，讓它們活的還算不錯，並且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部族或國家。

不過這裡面，顯然並不包括逃命的艾羅。

在部族被臨近的達卡斯王國打敗吞併后，艾羅就在不停的逃亡，好不容易才在這個偏僻的海邊安頓下來，但錢早已經用光的他，又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只得選擇做嚮導和挑夫生存，但作為部落族長的小兒子，他從小過著奢華輕鬆的生活，實在是缺乏應付底層環境的能力，每天只能接到很少的工作，收入自然也少的可憐，可半獸人的他，食量卻是和身材成著正比，雖然因為艱苦的工作，他將曾經肥胖的身體鍛鍊出了壯碩的肌肉，可腰帶卻是越勒越緊。

「再這樣下去的話，乾脆去做強盜算了，雖然有點對不起死去的父親他們，但每天都只能靠喝水來飽肚，還不如死了的好……」艾羅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肚子，用力勒緊皮帶，仔細在海邊尋找著可能存在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