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感悟
空氣里有著濃郁的草藥味道，苦澀中夾雜著幾許清香。
昏睡過去的高旭很喜歡這種味道，在家中時，因為失去父親的庇護，他並沒有專屬於自己的醫生，每當生病或者被同父異母的弟弟欺負后，平民出身的母親就會自己尋些草藥來，用細小的砂鍋慢慢煎熬。而苦澀的湯汁在母愛的關懷下，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的難喝，雖然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但卻牢牢記住了這種味道，那種和母親一樣的味道。
「你醒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清脆而稚嫩，但透著欣喜。
「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多日的危險生活，讓高旭本能的伸手檔在眼前，身體處於防禦狀態，刺目的陽光帶來一陣陣的眩暈，沉睡讓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醒來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那股突然而至的颶風，彷彿摧毀一切的天威，瞬間就將他捲入了巨大的漩渦之中浮沉，就算是得到了這具遠異常人的身體，但還是無法抵抗天地間的力量。
「你又忘記了，這裡是庫侖村啊。」少女在他頭下墊了個枕頭，「這幾天可真嚇人，你都足足睡了三天了，我還擔心你一直不會醒來了。」
「是嗎……」高旭抬起被晒成古銅色的手，曾經撕裂出的無數傷口，已經慢慢復原。對了，這裡已經是冰原精靈的村莊，自己暫時算是安全了，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情，寄生體變化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幾下，然後繼續陷入了沉寂中。
「謝謝。」高旭已經習慣了光線，他轉頭看著少女微笑著說道。
短短的人生，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生死變故，在他眼中，是堅韌如磐石般的深沉目光，曾經的少年稚嫩早已經隨風褪去，稜角分明的臉上，也並不缺乏年輕人的英俊和陽剛。
沒有任何來由，少女臉上一紅，她懷中報著換洗的衣服，看著少年清澈透明的眼睛，她心裡突然緊張了起來，說話也不如剛才那麼自然。
「我，我給你拿來了哥哥的換洗衣服，你試看看合身不合身……」聲音越來越弱，她猛地將衣服丟在床上，轉身跑了出去。
高旭笑了笑，在暗街生活了這幾年，通過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眼前這個少女明顯是對他有著好感，作為男子，等到異性的青睞，不管怎麼樣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特別是冰原精靈的樣子和人類並沒有太多區別，和天幕那些嬌柔的女性比起來，動作矯健體態修長她們衣著都比較暴露，但更有著一種獨特的野性美感。
換上了新衣服，有著陽光香味的棉布摩擦著新生的皮膚，很是舒服，少女顯然認真比較過，有些地方都專門修剪過，正好適合他的身材，在不知名的異地被人這樣關懷，讓高旭心中不由一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高旭過著平常人的簡單生活，身上的傷口也在不斷癒合，除了幾處暗紅的疤痕，看起來就好像從來沒有受傷過一樣。
這裡似乎是個偏遠地域的自然村落，人並不多，只有幾十人而已，其中女人佔據了大多數，村子中多了個年輕男人，讓已經成年的少女們很是興奮，每天總有人借著各種機會來探望高旭，就算只是說些話也很是高興。
「嗯，下次起風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從據說最見多識廣的村長家裡出來，高旭思考著，這個自然村落太偏遠了，距離他要去的目的地偏差了很多，真不知道那場該死的颶風到底肆虐了多久，本該在窟頓島和走私者匯合的他，現在卻不得不橫穿整個諾頓大草原才能找到去極地的港口。
和以往書本中學到的知識不同，天幕外的族群並不完全是嗜血和愚昧的代名詞，他們和天幕內的軍人和平民一樣，一樣也有不同的類型，在地球環境逐漸好轉的時候，很多有著智慧的異族到處遷移，然後作為探險者在不同的地方紮根，慢慢開墾著恢復生機的土地，同時，他們也組成了商隊，在大陸上行走，根據往年的慣例，這裡再過一段時間，就有一個商隊經過，那時候可以付出些的金錢，然後隨同一起離開。
「看來暫時還要在這裡呆上幾天了。」高旭用斧頭劈著木材，心裡並不是很著急，海浪捲走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財產也損失殆盡，他需要準備一些可以交易的貨物，否則就只有在商隊中充當雜役來旅行了。
手中的斧頭已經很陳舊了，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作品，和個粗糙的鐵球沒什麼區別。就算保養的很仔細，還是崩出了大大小小的裂口，他力氣雖然很大，但這種極地特產的木頭硬度卻是驚人，往往一斧頭砍上去，只留下幾個白印而已，進度並不怎麼樣理想，想起那兩把遺失在風雪中的合金長劍，高旭不禁嘆了口氣。
他丟下已經磨損不堪的斧頭，拿起一塊粗大的圓木，仔細分辨著其中的木紋，過了片刻，他索性閉上眼睛，只是用手指在螺旋狀的年輪上徐徐劃過，指尖感受著那種粗糙的摩擦，心裡有著些微的感悟。
「破！」他低聲喝道，手指在微風中用一種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抖動著，如同水波蕩漾一樣的無形波動環繞在指尖周圍，瞬間沿著木紋延伸了下去，等到他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木材已經從軸心均勻的斷開，分成了十來根整整齊齊的小木塊。
「看來振動周波的能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高旭笑了笑，在剛才的冥想中，他回憶著自己數十次的劇烈戰鬥，無數的危機場面都被智腦核心準確無誤的記錄，然後在需要的時候再回放出來。
海族那把粗大的骨劍就連堅硬的巨石都可以瞬間粉碎，藉助的就是振動的力量，現在的他也已經達到那種地步，同時藉助被變異體改造后靈敏、力量和感知都大幅度提升的身體，他還已經可以讓**的振動頻率加快，發出同步的周波，大弧度的強化破壞的力量。這些木頭雖然硬如鐵石，但只要找到圓木的連接點，徒手分解開只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斷的試驗、改進著自己控制力量的方式，力求將這種技巧磨鍊到最好。
高旭的動作越來越快，他整個身心都沉浸在才獲得的新力量上面，到了最後，他幾乎已經成了本能，只是抓過一根圓木，手指輕輕一觸，馬上就可以從中間將其按心意分解成所想要的形狀，在微妙的操縱下，就算是用振動切割出飛鳥和人物的雕像也是輕而易舉。
不知不覺中，身邊的木材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小山，直到他下意識的抓空，高旭才從那種喜悅中回過神來，看著周圍的一切，他拍拍手，站了起來，看著遠方的長空，他用手按在胸口處，感受著那和以前不同，強壯而有力的跳動。
這一刻，他彷彿看見了一扇大門，雖然還無法真正找到開門的鑰匙，但只要繼續努力下去，終究會有成功的一天。
「馬上就可以回到天幕了，你究竟是什麼來歷，我們都有著好奇吧。」負手後背，他凝視遠方，眼中有著悠悠白雲的倒影飄過，「相信回到了那個地方，憑藉裡面的知識和儀器，我們可以一起來弄清楚這個事情！」